第一百二十一章 順天府尹

官越大,缺越少。

越往上面,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而且徐階而今僅僅是在內閣站穩了腳。但是對於最重要的人事權,徐階很明白,自己爭不過嚴嵩的。而今他也明白,經過周夢臣這一番話,什麼武昌伯都已經吹了。甚至這個連升三級的賞賜,也未必不會吹了。

而今徐階很擔心嘉靖的心思。

所以,在徐階看來,越早讓周夢臣離開這裡越好。最少嘉靖不會當場發作。或許時間長了,心中一口氣消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順天府尹這個官職雖然不算好,但是先佔坑為要,先將三品官落實了,將來有機會了,徐階再想辦法,讓周夢臣去新的崗位上不遲。

“順天府尹。”嘉靖說道:“周夢臣,你以為如何?”

周夢臣聽得出來嘉靖的不滿,之前是周先生,要麼周卿,而今就變成連名帶姓一起叫了。這種叫法,在古代其實很不尊重人的,好在嘉靖是皇帝。倒也沒什麼。如果平輩或者是晚輩,這要叫,就近乎罵人了。

周夢臣能說什麼?

周夢臣而今已經完全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還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倒嚴這一件事情,一兩年之內,恐怕是不可能的。

這讓周夢臣失望之餘,越發堅定了離京之心。京師雖然大明政治中樞,但是周夢臣也看明白看了,在北京是做不成事的,在北京只能做一件事情,無休止的的政治-鬥爭。而他也是三品大員了。

出外的話,一地巡撫估計都能想一想了。

倒是一朝權在手,做什麼事情不行啊。

此刻周夢臣的心,已經不在北京城中了。心已經飛到了大明的萬里江山之中。看北京如一鳥籠。自然不在乎什麼官職。不管什麼官職,三品就行了。當然了,周夢臣並不後悔在京師廝混好幾年。

因為他很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從底層升上去,要比在京師升上去。要艱難無數倍。

這個道理,古今都是一樣的。

從周夢臣在武昌任陰陽官開始,到現在不過六年,六年就能到三品大員。而如果在地方。即便是進士出身,也不過才做兩任知縣,距離三品大員,不知道差了多少任官職了。

周夢臣老老實實的說道:“臣並無異議。”

嘉靖說道:“那你就立即去赴任了,而今各種事務繁忙,我就不留你了。”哪裡是不留,嘉靖恨不得將他立即趕走。

周夢臣很識趣。立即走了。至於城外軍隊,還有順天府的交接,下面自有

安排。

嘉靖在周夢臣走了之後,說道:“諸位剛剛說的不錯,賞功罰過,周夢臣以下將領,都好好安排一下,特別是那個馬芳對吧,定然重重賞賜,對,他傳他覲見。朕要看看我大明的好男兒。”

“是。”下面人立即說道。

嘉靖又不輕不淡的說了一句:“仇鸞在哪?”

嚴嵩說道:“昨日兵敗之後,仇鸞屯兵城外,還沒有進城。”

嘉靖說道:“是嗎?再傳。”

且不說,周夢臣去接管順天府。忙一堆雜事。也不說嘉靖召見馬芳,隨即又召見了戚繼光,與這些基層官員。談笑風生,一個個加官進爵。甚至還給周老將軍追贈諡號:武肅。

而另外一邊,仇鸞惶惶不可終日。

他知道他死定了。他死定了。

如此大敗,豈能不死。

丘福作為靖難功臣第一,一場敗仗,不僅僅自己身死,子孫流放海南。作為勳貴,打勝仗固然風光,但如果打了敗仗,下場也是慘不忍睹的。

仇鸞不覺得他這一場敗仗,要比丘福強。好歹丘福還是深入草原,大意被伏擊了。而仇鸞是在皇帝眼皮底下,甚至直接威脅到了皇帝安危。這樣的情況之下,他豈能不死。

但是仇鸞並不想死。

誰會想死啊?

所以他做了最後的掙扎,帶著僅有一點軍隊,在北京城南就是不入城。北京城南是有很多房屋的,甚至可以說是北京四面城牆之外房屋最多的,還有日月壇等建築物。嘉靖二十年的時候,也想過修建北京外城,結果耗費太大。僅僅是在城南修建了一道土牆,就不修了。

這些防禦措施成為了仇鸞的救命稻草。

仇鸞也派人去京師活動,一方面打聽情況,疏通關係。另外一方面也在等著時局有變,如果韃子攻城,他看看能不能立下什麼功勞,以自贖。甚至他內心深處,還想如果北京城如今危機,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結果,周夢臣的一炮終結了他所有的幻想。

讓他處於很尷尬的處境之中。

周夢臣越能幹,也襯托出他的無能。

他根本不知道該有什麼辦法了。不進城,因為進城必死。但是不進城就不死了嗎?簡直是笑話,即便他手中的敗兵,也是大明經制之軍,不是他的私軍。這個時候,他是欺上瞞下,時間一長了,下面知道情況。誰會願意陪著他一起死。

進城是必死,城外是等死。

他已經沒有活路的。

即便如此,能多活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他也不是沒

有想過轉投韃子的想法,但是一來,他拉不過去兵馬。二來,俺答死了。他在韃子哪裡也沒有什麼關係,誰知道新上位的辛愛汗,到底是什麼情況。而且他如果沒有兵。沒有權勢,在韃子那邊,估計也是生不如死。

就在這個時候。仇鸞忽然聽到了外面說道:“侯爺,嚴公子到了。”

仇鸞一愣,說道:“哪位嚴公子?”

“自然是嚴閣老的公子。”外面說道。

仇鸞一聽的喜過望,說道:“快請快請。不,我去請。”

仇鸞出來迎接,見來人正是嚴世蕃,大喜過望,說道:“嚴兄救命。”說著就要往下面跪。

嚴世蕃一把攙扶住,說道:“這裡人多,裡面說話。”

“是,是。”仇鸞說道:“裡面請。裡面請。”

到了裡面,還不等嚴世蕃坐定,仇鸞就撲通跪倒在嚴世蕃腳下,抱住嚴世蕃的雙腿說道:“嚴兄,你我兩人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只要嚴兄能救我這一次,嚴兄要什麼,我都雙手奉上,從此就是嚴家的狗,叫我往東,我不往西,請嚴兄救命。”

嚴世蕃聽了這一番話,內心之中殺機大作。心中暗道:“好一個仇鸞,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攀附?”

嚴世蕃冒著風險出城,到了仇鸞這裡,可不是來救仇鸞的。而是來殺仇鸞的。

嚴嵩在嘉靖面前,提出賞功罰過的時候,其實已經定了仇鸞的死刑。嚴嵩早已放棄了仇鸞。甚至已經準備好,無數黑鍋都要給仇鸞身上戴,甚至如果嘉靖一定要給曾銑平反的話,嚴嵩也不為違逆的,反正這一些鍋都由仇鸞背便是了。

只要有人負責,想來沒有人為了夏言與曾銑,非要與當朝首輔見個生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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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仇鸞雖然死定了。

但是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讓仇鸞亂說話。否則攀咬到了首輔大人怎麼辦?不願意為首輔大人背黑鍋怎麼辦?自然是死人最保險了。

嚴嵩在嘉靖面前分身乏術,這個問題自然要交給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熟悉仇鸞的人。也就是嚴世蕃來辦了。

嚴世蕃其實面子上還有些過不去,畢竟之前關係好的好像一個人一般,而今就要取他性命。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而今聽仇鸞這樣一說,嚴世蕃立即在內心之中給仇鸞定了莫須有的罪名,一瞬間嚴世蕃心理平衡,不覺得讓仇鸞死,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而今還有一個難題。仇鸞雖然必死無疑。但是而今仇鸞身邊還是有親信家丁的。怎麼才能讓仇鸞乖乖的死?

嚴世蕃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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