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神射

周夢臣聽了稍稍有些驕傲。

一個人的價值,很多時候可以參考敵人開出的價碼。今日俺答開出的價碼,可以看出,他周夢臣還是很值錢的。

當然了,周夢臣也知道這裡面有不盡不實的地方。畢竟用人單位在招聘的時候,從來是希望玩一點花頭,說工資是三千到五千之間,那一定是三千。而今也是一樣。

列土分眾,列為諸侯,聽起來很高大上。

如果這個價碼在大明,那真是高的不能再高了。李自成兵臨北京的時候,開出的價碼也不過是獨領西北,封秦王云云,與這個差不多。但是奈何,開出來的是蒙古。

蒙古與大明是完全不一樣的政治生態。

蒙古沒有一個大一統的政權,在蒙古大汗下面,就是蒙古各部。也就是所謂的列土分眾,列為諸侯。不過是一個蒙古酋長而已。看似權力很大,但是真正待遇有沒有大明一個知縣過得好,還真說不準。

周夢臣冷笑一聲,對身邊人問道:“誰能為我射之?”

馬芳,王效有點尷尬。

太遠了一點。

周夢臣問了一個白痴問題,一裡三百多步,二百步上下,也就是在二百多米左右,誰能射這麼遠。實在是周夢臣不玩弓箭,對於這個知識點並沒有太多的領悟。韃子信使,也不是白痴。

他本來就在弓箭射程之外喊話。防得就是這一手。

周夢臣為了表示自己的堅決的態度,卻下了一個下面人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務。

戚繼光一咬牙,說道:“弟子願意。”

其實戚繼光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只是不能讓老師下不來臺。

周夢臣雖然不明就裡,但是也看出來幾分端倪,說道:“不行,就用火炮轟擊,不要勉強。”

戚繼光說道:“弟子明白。”

雖然這樣說,戚繼光還是想要這射中這個人。畢竟一箭射死,是表示輕蔑的態度。而一旦開炮,就不能只用一門,畢竟一門是沒有準頭的。到時候就好像是他們在無能狂怒。如果一群炮轟過去,敵人平安離開了,就更尷尬了。

不要覺得不可能,畢竟火炮轟擊,更是一個機率問題。

戚繼光並沒有直接射箭,而是先將身上的甲冑給脫了下來,僅僅穿著白色裡衣,露出肌肉累累的手臂。可見戚繼光也是一個肌肉男,只是平日的衣服之中看不出來。

這邊

戚繼光在做準備。

這邊這個漢人使臣見狀,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靠近了一點,大聲說道:“周將軍,欲取我的小命,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只需周將軍願意投靠我家大汗,我將我的人頭送你也行。”

戚繼光在對方的喋喋不休的勸降聲中,舉起了弓箭。

只是周夢臣看起來很奇怪。因為戚繼光看起來,不像是射人,反而好像是射鳥,因為箭頭明顯半指向天空。甚至戚繼光的眼睛都沒有去看對方。

只聽“崩”的一聲,弓弦振動,長箭一空。

正在說話的漢人使臣根本沒有在意,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有人射這麼遠。只是一瞬間,他覺得好像頭上有東西,他微微抬頭,張著嘴巴,卻見一物從天空墜下,徑直射入他的嘴裡。他滿眼驚駭之色一瞬間凝固了。整個立即從馬上墜落。

如果他能說話的話,他最後一句話,定然是這不可能。

一瞬間戰場為之一驚,片刻之後,響起了震天的歡呼之聲。

戚繼光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向周夢臣行禮說道:“幸不辱命。”

其實戚繼光也覺得很僥倖的。戚繼光從來沒有射過這麼遠。這一次也是經驗與數學的結合。在沒有詳細學習數學之前,戚繼光射箭的時候憑藉的是感覺,但是在周夢臣門下學習了很多數學知識之後,戚繼光也試著用數學來分析箭矢從天空落下的軌跡。當然了,這僅僅是戚繼光閒暇時候給自己一點點小功課而已。

畢竟戚繼光在自己的兵書之中,就強調不管什麼樣的將領都應該每天抽一點時間來磨礪武藝。不管是為了服眾,還是在戰場上用得著。

當然了,他也沒有想到會用到現在。

而且即便如此最後的落點還是出了一點點小問題的。長箭即便射出二百步上下,也沒有什麼力道了,即便是從天上落下來也是如此,這就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想要射死人,就要選好位置。

戚繼光選好的是這個使臣的咽喉。只是沒有想到他最後做了一個張口抬頭的動作。雖然效果更好。但還是一點點小失誤。

馬芳也暗暗搖頭。他自己射術也是相當高明的。此刻也對戚繼光佩服之極。當然了馬芳也不覺得自己的射術比不上戚繼光,不過是術業有專攻而已。馬芳是騎將,他在馬上,用得是馬弓,可以左右馳射,在混亂的騎戰之中,也能保證極高的命中率。但是馬弓在射程上不如步弓,在馬上射箭,馬芳不是不行,甚至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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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弓箭手都好,畢竟在馬上都能命中,在地面上更不用說了。

只是戚繼光不是一般弓箭手。

這一幕也落在俺答眼中。

俺答大怒說道:“廢物。”隨即轉過頭來。說道:“辛愛。你兩次進攻,折損千餘,就這個成果?我之前是怎麼給你說的。”

辛愛想要說什麼。

俺答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厲聲喝道:“拖下去,抽十鞭子。”

俺答的親衛立即上前,將辛愛拉下去,結結實實的抽了十鞭子。

辛愛倒也硬氣,痛得嘴角抽搐,但依然一聲不吭。

俺答看辛愛的目光,流出一絲心疼與欣賞。但是這一點屬於父親的情緒轉瞬即逝。隨即對眾將說道:“諸位,而今這車陣必須攻破,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要攻破。因為我們要攻破的不是眼前的車陣,而是明軍的骨氣。”

“沒錯。”蕭教主立即說道:“大家也都知道,北京城堅固非常,上面炮火林立,的確,明軍的京營是廢物,但是靠著北京城,即便是一些老弱婦孺守城,也是萬難攻下的,所以攻北京之要,不在攻城,而在攻心。”

“京營太平百年,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心氣。而今大軍一戰破軍,再戰破陣,連戰連捷之下,明軍估計連與我軍對陣的勇氣都沒有,到了那個時候,再下重注猛攻一處,不惜傷亡,足以動搖北京城。北京城畢竟太大,明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而周夢臣在此,不僅僅妨礙我們攻城,畢竟我軍從東而來,攻其他各門大有不便,攻東門是最容易的。而且周夢臣在此堅持,也讓明軍有一點點念想。唯有斷了他們這一點念想,他們才會絕望,才會崩潰。”

“如果北京城是一位女子的話,周夢臣部,就是他最後的外衣了。扒了這一層外衣,北京就只剩下肚兜。大家都知道,一個女人脫到這個地步,她們還會反抗嗎?”

此言一出,韃子諸將哈哈大笑。

其實這種話語,卻是軍中最喜歡的。文縐縐的話,諸將反而不喜歡,他們喜歡渾段子。

俺答說道:“諸位明白此戰的重要性就行,要以萬全準備,乾脆利落一舉拿下,這一戰要讓明人喪膽。具體怎麼打。蕭卿,你的白蓮部眾可是行家,你說說。”

蕭教主聽了,心中一愣。不滿之極,一次二次也就罷了。怎麼一遇見這種要死磕的戰事。俺答就讓他的人馬上,敢情白蓮教的人就不是人了。死了就不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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