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定期

很多事情,是騙不了自己的。

嘉靖將一腔怒火發洩在周夢臣身上。其實不過是遷怒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無能狂怒。

嘉靖所有的恨,更多是恨自己。他此刻即便是被情緒主導,但是內心之中還是有一絲清明。

他很清楚,他在這裡點下頭,黃錦就立即出手。

太監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奉承人的時候,能將人捧到天上,但是真要下手整人,那手段之陰毒,讓人不忍直視。周夢臣而今雖然有一些根基,但也撐不住這樣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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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終究明白一點,其實周夢臣沒有什麼錯。錯的是自己。只是他根本無法面對。

誰有能面對啊?

嘉靖身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說道:“黃大伴,兩件事情,將東嶽廟的裡面發生過的事情,從邵元節陶仲文住進去,到現在,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全部給朕查一遍。記住,好好查。不要亂新增不確定的猜測。”

黃錦面色嚴肅,知道這一件事情很嚴重。

其實黃錦隱形權力很大的,很多時候在聖旨上多一筆少一筆都能帶來很多利益。嘉靖有些事情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大體上是採取默許的態度。畢竟,嘉靖要用黃錦。就要給黃錦一些好處。

只是此刻,他特別強調這一點,黃錦就知道這一件事情最好老老實實,不要再裡面新增什麼私人意見。

黃錦立即說道:“奴婢明白。”

嘉靖說道:“另外通報內閣諸位先生,讓他們準備太子出閣讀書之事,越快越好。讓翰林院來出個名單。”

嘉靖擔心,太子的身體支撐不到冬天。而出閣讀書這一件事情,看似是學習,但實際上,是太子政治生活的開始,因為從這一刻,太子會被指一批老師。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這一批名單,就是太子未來的班底。潛邸之臣。

嘉靖也準備細細挑選一番,為自己兒子將來準備。

似乎,他從來沒有想過太子會支撐不住。

黃錦立即去辦了。

只是有些事情要快一點,有些東西要慢一點。

首先翰林院的名單已經送過來了。畢竟這就是現成的。他們只需將翰林院資歷足夠的人員列出來就行了。又不需要甄別。甄別的工作,是嘉靖親自做的。

嘉靖看著翰林院的名單,一一個看過去。想想用黃筆

,將張居正給劃下去。暗道:“這年紀太輕了,資歷太淺了。太子將來用的時候,太年富力強有些不大好,說不定,太子去的早,張居正還在盛年。這就尾大不掉了。又一楊廷和。最好年紀大一點。當太子登基的時候,可以扶上一馬,等太子坐穩位置之後,就可以退休回家了。”

嘉靖沒有去估計太子什麼時候登基。畢竟這是在估算自己什麼時候死。嘉靖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下意思覺得,大臣與太子的年齡差大一點比較好,張居正僅僅比太子大上十幾歲上下。而大臣們很多時候都會被皇帝年紀大。就好像嚴嵩比嘉靖大上二十多歲。

他就從相差二十多歲上面找,隨即圈了一個名字:“高拱。”

高拱的名聲嘉靖還是瞭解一些,當然沒有那麼細。但是為人方正,脾氣急,敢於任事,學問不錯,等特點嘉靖還是掌握的。覺得在太子登基之後,用來做掃蕩之臣是最好不過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一朝臣是不會主動退下去的。總要有人將這些老人掃蕩下去的。

隨即又以各種用途安排了圈定了好幾個講官名單。

只是嘉靖還是覺得不夠妥當。心中暗道:“朕好久不見外臣,這些人只是看看奏疏上的,難免有些疏漏。或許,朕應該去看看。”

其實嘉靖不知道,人有時候遇見事情會逃避。只是逃避的方式不一樣。而嘉靖看似在忙碌於太子出閣講學的講官名單,但是實際上說,這講官名單未必有那麼重要。只是嘉靖下意思讓自己忙起來,不願意多想一些東西而已。

嘉靖想要讓太子提前出閣讀書,還讓一個人著急起來。這個人就是陶仲文。

邵元節與陶仲文密室相會。邵元節說道:“陶兄,我就讓你不要兵行險招了。而今怎麼辦?陛下要提前出閣。如果這法事做了,太子還是沒有好轉?這該怎麼辦?”

陶仲文說道:“我會儘量拖的。我也細細看了太子的脈案。估計撐不了多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了。而今不過是耗著。估計就在七月中了。我就時間定在八月中。”

“如果不能怎麼辦?”邵元節嘆息一聲,說道:“陛下急了。”

陶仲文是有些緊張的,他跟隨嘉靖這麼多年,嘉靖從來是喜怒不形於色。在嘉靖的身上,看不出一絲端倪。而今很多人都能從嘉靖感受到嘉靖著急擔憂的情緒。就知道這一件事情,如果辦不成。則事情就大發了。

陶仲文說道:“我會親自去見陛下,勸陛下將事情往後退。而且,”陶仲文眼睛微微一眯,說道:“即便是事情發展真不如人意,我也已經想好說辭了。”

邵元節擔心說道:“希望如此吧。”他內心惶恐,拿幾個銅錢在手中,在手中搖了幾下,卻不敢擲出去了。

實在是擔心,出了大兇的卦象,不知道該怎麼辦?

陶仲文見狀,一巴掌拍下邵元節銅錢,說道:“大丈夫行事,成敗自有天命,何必問卦?我命由我不由天。”此刻陶仲文才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是的,他讀過不知道多少經書。給人講過不知道多道教的法門與神通,看上去更是仙風道骨。但是從骨子裡,陶仲文對道門一套,都不是太認可的。不過是吃飯的傢伙而已。

於而今一些道士一般無二。混口飯吃而已。只是沒有想到混大了。

比起陶仲文,邵元節還有幾分出家人的風範。他當初不過是與興獻帝有舊,卻不想興獻王的兒子能夠一飛沖天,他一下子成為道門最尊貴的人,只是他自己知道能力有限,為嘉靖推薦了很多道門中人。只是能留下來的唯有陶仲文而已。

如果邵元節自己有的選,他早就想回去了。

只是富貴難捨,一步步走到今日了。

陶仲文果決的很,立即去見嘉靖。對嘉靖說推辭時間的事情。陶仲文說道:“陛下,最好是三秋過後,天地轉化那一瞬間,如果不能,就中秋之時,當天地肅殺之氣最盛的時候。”

嘉靖說道:“太子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越快越好,入秋不行嗎?”

陶仲文說道:“陛下,七月十五中元,與鬼相通。大不吉利。六曹神官無暇分身。唯有過了中元。最後朔望之期,最合適不過了。中元之後,就是中秋,三秋佳氣,最好不過。”

陶仲文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道理。朔望,就是月圓與沒有月亮的夜晚。在古人心中本來就是有特殊的地位的。很多事情都定在朔望。

嘉靖說道:“那就八月初一,朝廷日講,下半年也是八月初一,正好兩者相合。就這樣定了。”

陶仲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八月初一,就是陶仲文心中的底線。接下來就要看看陶仲文醫術怎麼樣了,對太子身體的判斷,到底怎麼樣?有多少偏差了。

於是這一定下來。朝廷這邊就放出風聲來。太子於八月初一日文華殿出閣讀書。一時間成為了朝廷之上最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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