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徐階

周夢臣見狀連忙認錯,說道:“師兄在上,師弟失言,還請師兄見諒。”

楊繼盛見狀,嚴肅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說道:“自從正德以來,士風日墮,我輩讀書人以重塑士風為己任。雖然不至於餐風飲露,但也不能多看重這阿堵物,尤其是這位周師弟,我看你渾身打扮,也不像是缺錢的。就更應該多想想,自己這一輩子該做些什麼。而不是與此輩小人混在一起。”

楊繼盛此言一出,殷正茂頓時明白,楊繼盛之所以如此話中帶刺,固然是周夢臣說錯話了。但是骨子裡是看不上他殷某人。

殷正茂幾乎要拍案而起,說道:“姓楊的你什麼意思。”

楊繼盛可不是嚇大的。面對殷正茂的咄咄逼人,連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說道:“你的四書五經都讀到什麼地步了?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是嗎?大丈夫行事,不可一日無道義,雖然處於困厄之中,也當思我道有失乎?以錢財為要,便是小人。如果尋常百姓如此說,也就罷了。你也是受國家奉養的士子,卻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不知道將孔夫子至於何地?”

周夢臣見狀,立即起身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兩位兄臺,都是我的錯。”

楊繼盛說道:“我看周師弟也不是不可救藥的人,只是道之所以,百劫不移,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如果覺得我錯了,大可直接說,我與師弟論道便是了。而今自承有錯,不過是牆頭草而已。”

他微微一頓,說道:“罷了,今日本不該與你講這些。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起身說道:“店家,將我的鴨子打包,我要帶走。”

周夢臣倒是想要挽留一二。畢竟他只覺得此人氣度不凡。

只是楊繼盛的話,讓他有些尷尬,於是晚上一步,楊繼盛就走了。周夢臣只能向店家打聽,店家說道:“客官是說楊相公啊?楊相公就在附近住的。人品端正的很,有誰求上門去,他都願意幫忙。只是家中並不寬裕。一年之中來得不多。”

周夢臣暗暗記住了。

隨即才將心思放在殷正茂身上。

殷正茂也是一個有才華的人。而且與楊繼盛不同。此刻正是有求於周夢臣,雖然不是虛意奉承,但是多有遷就周夢臣的話題。

三個人談得很入巷,從今年科舉考試,說到南方災情,從南方的災情說道九邊戰事,殷正茂見識廣博,特別是在軍事上非常有建樹,三個人用了好幾只鴨子,周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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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張居正將殷正茂,送回客棧,這才回家。

周夢臣問張居正說道:“你覺得殷正茂此人如何?”

張居正說道:“是一個能辦事的人。只是為人不拘小節。”

周夢臣說道:“何止是不拘小節,那位楊兄說得沒錯,此人之病在於財。”

張居正說道:“我今日也沒有想到,今日能見楊椒山。”

周夢臣說道:“你見過他?”

張居正說道:“沒有,只是有所耳聞吧。今科有望狀元的,也就幾個人,國子監楊椒山就是其中之一,乃是國子監徐祭酒的愛徒,在國子監歷次考核之中,從來是數一數二的。”

周夢臣說道:“哦,除卻他之外,這一次狀元熱門還有誰?”

張居正說道:“王御史之子王世貞,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會試之前,各地舉人才紛紛到京,可謂藏龍臥虎,之所以知道這兩位,是因為這兩位都是一直在京師的,外面有什麼厲害角色我也不知道。”

畢竟歷史不是小說。

不可能在真的在考前就所謂的大熱門都羅列出來。

楊繼盛有如此名聲,其實還是因為國子監這個平臺,雖然國子監已經不成樣子了。但是總體上來,還是大明最高學府,至於王世貞也算是官宦世家,父親而今正是風頭正勁的言官。有意為自己的弟子揚名。

這才有兩個人的名聲在外。

周夢臣對楊繼盛的名字只是感到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人了。不過對王世貞倒是有印象,說道:“蘭陵笑笑生?”

張居正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不明白周夢臣說得是什麼事情?說道:“什麼?”

周夢臣輕輕一笑,說道:“沒有什麼。”

兩人一回到家裡,李雲珍就告訴周夢臣說道;“剛剛瞿先生來過一次,見你們都不在,只是留下一個帖子,讓你們倒是時候去便是了。”

周夢臣拿了帖子看了看,卻是狀元樓上雲霄宴。

主辦法是國子監,翰林院的前輩們,是半官府的宴請。

當然了,他們也不會是將所有舉子都請了,大體是看人脈了,有人脈的人就能參加,沒有人脈的人,也就直接等會試便是了。

周夢臣與張居正都算是士林的邊緣人物。

說起來張居正本來不是的,他如果不提前進京,而是與湖廣的舉子一起進京,這個時代定然是湖廣這一批舉子之中的風雲人物。不可能被邊緣化,只是而今張居正得了瞿

景淳的指點,一心一意打磨文章,蓄養心中意氣。少了交遊,再加上他離開武昌時間長了,湖廣本地的舉子大都忘記了他。

自然成為了士林之中的邊緣人物。

畢竟,很多人脈關系都是需要經營的。

周夢臣與張居正自然沒有不錯的。

他不僅僅想看看這一屆舉子的風采,也想看看,徐階的風采如何。

畢竟嚴嵩與夏言,張治,周夢臣也都打過招呼了。而徐階高拱等人,去沒有怎麼見過面。這一次也要看看。

元宵宴,自然是正月十五晚上了。

本來元宵當日就是花燈滿街,更不要說,今日是科舉大年,北京城中更是擠進來不知道多少個舉人,這些舉人之中,固然是殷正茂這樣的窮書生,但是大部分舉人都是非常有消費能力的。

這樣一來,也給整個北京城帶來了別樣的繁華。

周夢臣與張居正來到狀元樓的時候,以為狀元樓僅僅是一座樓,卻不想狀元樓站地廣大,是一個數座木製樓房的結構,中見有飛廊連線,就建築規模來看,即便是黃鶴樓也比不上。

周夢臣打聽過,這狀元樓背後是最近大紅大紫的勳貴後起之秀,仇家的產業。可以說執掌北京酒樓第一把交椅。

周夢臣進來的時候,驗過請帖,就跟著人群走了進去。

卻見周圍所有人都是衣冠楚楚,不是官員就是舉人。還有大量舞女,只覺得一陣陣粉嫩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這種陣仗,與後世的紙醉金迷,自然不能相比。但是富貴氣象,也是周夢臣很少見到的,倒不是西苑不富貴,蓋因嘉靖是修道之人,嘉靖的審美都偏向道家。不喜歡熱鬧。

整個西苑都偏冷肅。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徐祭酒來了。”

周夢臣與張居正立即看過去,卻見一個滿頭烏髮,臉上也少有皺紋的中年官員,緩步走來,身邊簇擁著一群舉子,對他持禮甚恭。

周夢臣見狀,心中有一些疑惑,說道:“這位就是徐祭酒?”

張居正說道:“應該就是他了。”

周夢臣內心之中緩緩的搖頭,暗道:“是我想差了。”

周夢臣內心之中一直將徐階,與嚴嵩,夏言相提並論。但是忽略了,雙方年齡上的差距,而今的徐階看上去,才四十出頭而已。但是嚴嵩與夏言都已經六十多歲了。

相差小二十歲。

他們根本就不是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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