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徐階vs嘉靖

嘉靖正思忖之中,黃錦來報,徐階與內閣一行求見。

嘉靖說道:“讓他們進來。”

片刻之後,徐階,嚴訥,袁煒都已經到了。行禮過後,嚴訥與袁煒就好像是雕像一般站在徐階身後,徐階說道:“陛下,今年年景不好,正是青黃不接之時,特別是順天府,已經有大量饑民湧入京師。”

嘉靖說道:“內閣準備怎麼辦?”

徐階說道:“臣等商議過,已經令順天府開倉賑濟。令戶部安排糧食。著鴻臚寺外撥銀子三十萬兩,專司賑災用。”

戶部從來不是管全部錢財。各部其實有自己的小金庫。但是外朝所謂大金庫,也就是戶部太倉銀,太僕寺銀,還有剛剛成為大明財政另外一個中心的,海關銀,也就是鴻臚寺銀。

雖然徐階與周夢臣在很多事情不對付的。但是雙方鬥歸鬥,但是在國家大事上,還是有一定默契度的。

畢竟雖然可以說徐階種種不是,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徐階的心中是有國家與天下的。即便徐階攔住周夢臣上升之路,也未必全是爭權奪利。更多是徐階覺得周夢臣很多手法,太激進了。不足以掌控天下。

而今看來,周夢臣做的很多事情,可讓徐階減輕了很大的負擔。

嘉靖看著徐階,說道:“準。”

嘉靖已經習慣了,徐階在自己面前說的。在他看來,就是廢話。原因很簡單,徐階在向嘉靖稟報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已經做出方案了。甚至還有好幾個方案。

朝廷大事經過徐階的處理,到了嘉靖這裡成為了選擇題與判斷題了,從幾個選項之中選一個。或者對一個方案說準與不準。

這讓嘉靖很舒服,很方便。但是嘉靖也知道,這種方式,其實將他干預朝廷權力消弱了大半。

徐階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更是每天事無巨細的來稟報,一副萬事皆決於上的摸樣的。但實際上,嘉靖的所有決斷都是在徐階的框架之中。

而嘉靖也不得不重視這些。

原因很簡單。內閣權力是嘉靖放權一點點喂大的。而今是也很消減了。權力放出去容易,想要奪回來,非要一場政治衝突不可。而嘉靖又不能透過內閣內部紛爭牽制徐階,嘉靖如果自己再多操心,很有可能一覺醒來,天下大權就不在手中了。

徐階說道:“聖明無過陛下。”這一句話在徐階的嘴裡真成

為一句客氣話,他繼續說道:“陛下,寧縣再次地震。臣已經令陝西,河朔兩省出糧食三十萬石,羊二十萬頭,用於賑災。一切按照以往之成例。”

寧夏這麼地方,地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幾乎是隔三差五地震。都已經習慣了。寧夏百姓習慣不習慣不知道。但是官府處理這種事情,已經有一定之規了。

唯一不一樣的是,隨著河朔省漸漸安定下來,已經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協助處理外省的事情了。比如往寧夏運輸糧食,之前都可憐巴巴的將糧食從關中一點點的運輸到寧夏。而今卻可以透過黃河水道很輕易的運輸過去。甚至河朔省往寧夏省運輸糧食,比關中更容易。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時代寧夏是屬於陝西的。不可能陝西自己不出力。

嘉靖說道:“準。”

隨即徐階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遼東戰事,因為有楊博在,大規模戰事沒有了,但是各種小摩擦,卻是一直沒有斷絕過。

而遼東方向,也是大明北方唯一邊患之地了。

還有西南土司的問題,畢竟西南土司一直都沒有這麼安穩。隔三差五就要造反,就要用兵。嘉靖也都習慣了。

而且所謂問題,徐階都在後面詳細解說了解決方案,而且不只一個,說是內閣同僚們一致同意,但誰都知道,那是徐階自己的意見。

忽然在一個問題上,嘉靖發難了。

嘉靖說道:“黃河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沒有修好?這都兩年了。”

徐階說道:“嘉靖三十七年秋,黃河決口,河決十二口,情況危急,當時以保全生民為要,並沒有第一時間堵住決口,但是在去年,河道總督報告,有數道缺口,寬得裡許,水流湍急,巨石推下去,能夠立即衝到裡許之外。施工難度非常大,再加上去年也多雨水,黃河其他河段也很危險。好在決口是南岸決口。影響不如北岸大。也就暫時擱置了。今天北方普遍大旱。不僅僅順天府報旱,陝西也報旱。湖廣也有旱情。黃河水位下降。正是動工的時候,固然河道總督要求增加大工撥款,三百七十五萬兩。”

“陛下的意思是?”

嘉靖冷笑說道:“河道總督王廷辜負朕恩,著立即下獄。另派有司清查河道總督衙門,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事情。”

徐階說道:“臣遵旨。”

徐階對這個局面也是很有準備的。這一件事情甚至是徐階故意讓嘉靖知道的。

時間一長,嘉靖對徐階

算是門清,而徐階對嘉靖何曾不是摸得清清楚楚啊?

嘉靖為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彰顯自己的君王權威,定然是要將內閣的意見之中,挑出一兩個否定。

但是對於一些賑災啊,軍國大事上,嘉靖也不會亂來的。或者他不敢亂來,畢竟當初嘉靖勤政時候積攢下來的處理政務的能力,在長時間殆政之中,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根本提不出比徐階更好的方案。

但是在人事上,嘉靖卻有超出常人的敏銳感。

前文說過,河道總督王廷這個人。既不是徐階的人,也不是嚴嵩的人。在徐黨與嚴黨之間,可謂左右逢源,一直到了今日。處理起來,不會有太大的動靜。

因為在中樞沒有人保。

而且嘉靖也對這個人很惱怒,辦事能力太差了。

嘉靖三十七年決口,當年水勢太大,無可奈何,也就罷了。為什麼嘉靖三十八年一年都沒有辦好?即便沒有辦好也就罷了,居然敢獅子大張口,要三百多萬兩。

要知道,如果不是周夢臣海關改革,給大明帶來新的財源。各地賑災也就夠嗆了。更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即便如此,這筆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嘉靖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人貪汙。

畢竟,嘉靖很明白嚴嵩以來的風氣,官場上下,幾乎無人不貪,即便是徐階上位以來,大力清理官場。洗刷吏治。但是本質上並沒有改變從嚴嵩以來的官場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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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靖這裡,貪汙不是罪過,無能才是。簡單的無能還可以原諒,既貪汙又無能,還伸手要錢,就是該死了。

而且處理一個河道總督,也算是大員了。也能讓外廷知道,什麼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徐階說道:“臣遵旨。”

嘉靖點點頭,說道:“對了,有一件事情你知道嗎?”

徐階微微躬身,賠著小心說道:“不知道陛下說的是什麼事情?”

嘉靖說道:“就是周夢臣的奏疏,他覺得六省總督已經不合時宜了。朕想了想也覺得對。已經下旨召他回京了。不過,周夢臣在江南數年,開海禁。平倭寇,設海外兩巡撫,有扶危定難,開疆擴土之功。朝廷萬不能令有功之臣寒心,首輔以為,該如何安排周夢臣啊?”

話說道這裡,在嘉靖看來,有一些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就是要在朝廷之上,給周夢臣一個好位置,官還不能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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