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離京

周夢臣帶著楊繼盛秘密見了周黨很多人。

當然了,也沒有多少人。

李儒雖然與周夢臣關係密切。但是李儒身為勳貴,掌管京營三分之一的兵力,不能與大臣有太過親密的關係。所以周夢臣這一次在京,沒有見面。

而周黨的人在各地人手不少,但是京師卻沒有多。僅僅是欽天監這個衙門,算是掌握在周夢臣的徒子徒孫之中。其他衙門之中有一些人手,僅僅在中下層之中。勉強算是眼線。

周夢臣走得時候,並沒有帶讓太多來送。

周夢臣在京師,不過待了一個多月就要走了。李雲珍是非常非常捨不得的。心中固然有悔叫夫婿覓封侯想法。只是這話是決計不會在周夢臣面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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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臣此刻正對著周大同,說道:“你想清楚了。”

周大同說道:“想清楚了。”

周夢臣說道:“真想清楚了?”

周大同可愛的點點頭,說道:“真想清楚了。”

周夢臣說道:“那不準後悔啊。學武是很辛苦的。”

周大同,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李雲珍,最後一咬牙,說道:“我不後悔。”

李雲珍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幾乎要抬手要打。周夢臣連忙攔住。說道:“我家也不要孩子有什麼前程,讓他有一技之長,能夠立於世間,就已經行了。”

“俞老將軍,為人正派,即便不學武,在老將軍門下,也不至於學壞。最少不能讓他成為嚴世蕃一般的人物。”

周夢臣這麼寬容,其實他已經早就認清楚一個事實,他是不可複製的。他之所以勝過古代這個多。是因為他接受過現代的教育。

且不說現代教育體系,十幾年教育分配到每一個人身上,有多少錢。單單說,周夢臣學到的知識,放在這個時代,就是無價的。

他沒有可能讓自己的兒子承受這樣的教育。

即便自己兒子是天才,也不大可能超過自己的成就。

所以,他對自己兒子的期望很低的,有他的地位做支撐,太遠不說,讓自己的兒孫富貴一生,是決計沒有任何問題的。既然如此,他自然由著自己的兒子,喜歡什麼就去做什麼。

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成為自己小時候想成為的人,而不是父母喜歡成為的人。固然周大同想做左手壓過郭靖,右手拳打楊過,有些不大可能。但是在武術上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是有可能的。

只是能不能做

到這一點,就要看周大同自己的努力了。

周夢臣只能給他找一個天下第一的老師。

周夢臣這樣的教育理念,與李雲珍簡直是格格不入。李雲珍覺得周夢臣是進士,自己孩子至少是一個舉人。周夢臣而今已經是尚書了。自己兒子將來最少能當一個巡撫。

這才是周家門庭。

這種理念上的衝突不可調和。

李雲珍冷笑一聲,說道:“你覺得我是慈母多敗兒?”

周夢臣賠笑道:“孩子還小,現在還不懂事。等將來懂事了,就知道該做什麼了。”

李雲珍畢竟不是現代女人,現代女人在這一件事情,能與老公撕到離婚。但是李雲珍卻不會違逆周夢臣,見周夢臣賠笑,也就不說了。隨即看著懷裡的周圖南,說道:“好。大同我就不管了。不過圖南,我一定要教導好。老大不行,就讓老二支撐門戶。”

周夢臣對李雲珍練廢大號,改練小號的事情,也只能表示贊同。

畢竟周夢臣也知道,在大明一個進士出身是多重要的。可以說一個進士能庇護家族三代人。科舉畢竟是這個時代正途。如果孩子願意,周夢臣也不拒絕。

周夢臣說道:“家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特別是母親那邊。”

李雲珍說道:“你放心便是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周夢臣走得很低調,沒有招呼人來送別。但是一出城門,就被人叫住了。

卻發現不是別人,正是李春芳。

周夢臣一愣,說道:“李兄,還沒有恭賀李兄高升的。”

李春芳說道:“周兄,你們是同年,何須如此客氣。而今走了,連讓我踐行都不肯,實在是太生分了。”

“哪裡,哪裡。”周夢臣口中說道,內心之中卻在不住的轉彎。想著李春芳為什麼來。

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狀元,本來應該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天然領袖。但是實際上,嘉靖二十六年進士的風頭都被周夢臣給搶了。很多人也都是依附了周夢臣,才步步高昇的。

而周夢臣更是榜眼張居正關係極好。李春芳這個狀元,反而被壓了下去。

其實,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考試與做官不一樣。很多狀元都是沒有什麼名聲。但是考得不怎麼好的人,卻聲名遠揚,成為一代名臣。

如此一來,周夢臣與李春芳之間,難免有些上不了檯面的不愉快。

如果張居正來送自己,周夢臣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但是李春芳就很奇怪了。

兩人含蓄了兩句,李春芳切入正題之中,說道:“今日老師本來準備來的。只是手頭的事情太多,根本走不快,才讓我來見你。”

周夢臣一定就明了。說道:“首輔大人百忙之中,有什麼指示。”

李春芳說道:“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就是問一問一件事情,你感興趣嗎?如果你感興趣,這一件事情叫讓你在南京順便辦了,如果不感興趣,他就要抽調人選專門來辦了。”

周夢臣說道:“何事?”

李春芳盪開一筆,說道:“你知道嚴黨之中,有一個人沒有處置嗎?”

周夢臣默默想了想,說道:“鄢懋卿?”

李春芳說道:“外面人都說,他向老師送了鉅額賄賂,才算保全家小。我明說,他的確是想花錢保命,但是老師一點也沒有收,老師怎麼能與嚴嵩一樣的。不過,留著他確實有老師的打算。”

周夢臣相信徐階的吃相比嚴嵩好太多了。但是卻不相信徐階分文不取。此刻也不與李春芳談論這一件事情的時候,問道:“不知道首輔有什麼打算?”

李春芳說道:“鹽政從來是痼疾,牽連甚廣,不好大動。而今卻有一個機會,將鄢懋卿案與清理鹽政一併做了。這一件事情非一個精明強幹,熟悉經濟事務的人來做。所以,老師想到了周兄,周兄可有意乎?”

周夢臣聽了,一邊有些心動,一邊暗暗罵徐階老奸巨猾。

周夢臣對徐階拿捏鹽政的時機,很是佩服。

鹽政為什麼難?

是算不清楚賬,是不明白運鹽的路線,還是鹽的生產有什麼難解的問題?都不是。最大的難題,是達官權貴在鹽政之中的分潤。可以說,不搞清楚這一件事情,鹽政就不可能好辦。

一辦鹽政,必然得罪不知道多少人,甚至還得罪宮裡。

但是而今不同,嘉靖嚴令對嚴黨窮追不捨,幾乎整個朝廷都換了一個遍,如此局面之下,徐階正好借嘉靖之天威,將鹽政背後的利益集團與嚴黨畫上等號,一併打擊。

鹽政後面的政治集團,只是不可能為嚴黨翻案,也只能避其鋒芒。不得不吐出一些利益。

如此一來,徐階能讓鹽稅多出一些錢來,也不至於與各方勢力全部得罪了。算是重新建立起關於鹽政的平衡。這個時機真的很不錯。

同樣的一件事情,不同的時間去做,有的事倍功半,有的事半功倍,這就是其中的時機之妙。也是徐階手腕的精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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