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陸揖的藥

似乎是陸揖耗費時間太長了。一時間他滿頭大汗,牙齒上下相擊,發出咯咯的聲音。

周夢臣見狀大驚,立即召喚郎中。一個郎中進來,立即給了陸揖一顆藥丸。讓陸揖合水吞服下來。好一陣子,陸揖出了滿頭大汗,神色卻有幾分緩解了。

周夢臣看這藥丸,是中醫尋常的蜜丸。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不過,對這藥的效果,卻有一些好奇。立即問道:“這是什麼藥?”

這個郎中說道:“這是烏香丸,以南洋烏香為根,配合各種藥丸炮製而成,也是《大醫精誠》上剛剛出的新藥。在鎮痛方面,有奇效。而今----”這郎中微微一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含糊說道:“對陸先生有用的藥,也就是這個了。”

《大醫精誠》也是周夢臣案頭書,但他並不是每一期都讀的,原因很簡單,沒有那個時間。但是大體動向還是知道的。

周夢臣引入外科醫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對人體探索,成為大醫精誠的主流。各種部位的詳細解剖圖,成為大醫精誠的主要內容,還有根據解剖圖,來研究人體機理,對照之前的醫理。

但是漸漸地這種風潮就淡了下來。

首先,人體構造雖然複雜,但是礙於這年頭的工具。對人體構造一些細微的地方,是很難進一步研究的。而基本的人體構造研究的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是簡單的事情搞完。想要進一步推進,就比較難了。沒有那麼快出成果。

其次,人體構造研究,本質上是為了治病。而治病就要用藥。新思想的改革之下。李時珍更是對之前的藥材,進行了大張旗鼓地揚起。特別是引入了一些化學的手法,對藥材進行炮製。一方面否定了很多老藥材的藥力,一方面有提出很多新藥材。

其實,這也是李時珍一直以來的想法,否則就沒有《本草綱目》了。不過人的地位不同,做出來的事情影響力也就不同,僅僅是名醫的李時珍。僅僅能搞出《本朝綱目》。而今的李時珍是天下知名的國手,是醫道之中的領軍人物。地位之高,不下當今薛已。

所以,他的思想透過了自己的弟子,以及在《大醫精誠》上發表的文章,很快就形成了風潮。

周夢臣估計這股風潮,在很多年之後,會被稱為國藥整理,或者藥材的重新發現之類的。已經不是李時珍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大部分醫生,有想法的

話,都會做一下,比如將之前的藥材,用酒精泡泡,分解,蒸餾。等等各種手段。都試試。

一時間各種新藥,簡直是眼花繚亂。

當然了,因為對所謂之新藥研發,也沒有什麼法律管理。有的大概就是對郎中治死的條款。一般來說,如果郎中有成方,也就是那種已經記錄到官府藥典的藥方,治死人無罪。因為這些所謂之成方是治不死人的。如果所用的藥方,不是成方。或者說超出了成方之外,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而今的所謂之新藥,自然不在成方之中,因為沒有成例。治死人之後,一定會重判。

不過,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這風潮。

這烏香丸周夢臣沒有聽過,但是看情況,效果不錯。只是讓周夢臣對這烏香丸的藥效,感到有一點點熟悉。他似乎想起來,有一個什麼東西,就有特別好的鎮痛效果。

只是一時間沒有多想。

周夢臣見陸揖如此,說道:“你好好養病,等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不。”陸揖長出一口氣,聲音又虛弱了幾分,說道:“大人,我這身子我知道,生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就算我立即死了,我也不意外,老天爺給我四十載春秋,也算是厚待了。我一出生,所有人都說養不活,站不住,是先父,不惜與族人鬧翻,也要讓我承嗣。而也只有大人,不覺得我是一個隨時會嚥氣的病秧子,託我以大任,讓我陸揖好歹有一些東西,留在天地之間,知遇之恩,沒齒難忘,只是天不假人願。此恩只能來世再報。”

“我萬萬不能耽誤大人大事。今日趁著還有力氣。將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能說得都說了。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周夢臣見陸揖情緒激動,說道:“好。好。好,有事咱們慢慢說,慢慢說。”

陸揖這才重重地躺在被子之中,呼吸之聲越發大了。陸揖想讓人將一個冊子拿過來。說道:“大人,這是具體賬目,我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看了,都是犬子張羅,我此等大事,我不敢託付於兩人。只是一時間沒有人可信。只能交給他們了。大人拿走之後,一定要找人好生核算一番。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我剛剛說得都是大項,具體賬目都在這裡面。”

周夢臣雙手接過,說道:“好。我知道了。”

陸揖說道:“大人,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的。我不是為某些人開脫,實在是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定要知道的。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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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海瑞一般,不知道輕重緩急,這是要出事的。大人三思之。”

周夢臣一愣,他之前沒有多想。但是此刻明白了,陸揖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了,這賬目是有問題的。不過陸揖敢說出來,就說明這賬冊之中的問題不大。

海瑞的脾氣陸揖是一點也看不慣的。即便臨死之前,也要給海瑞上一點眼藥。

倒不是說陸揖是個壞人。而是兩人根本立場對立。海瑞是寧屈富戶,不屈小民。而陸家是誰?是江南陸家,傳說是陸遜那個陸家之後。即便不說太遠的,就本朝以來,也是世代簪纓,陸揖做了周夢臣的幕僚,已經是陸家歷代家主之中最沒有出息的了。是陸揖身體不好,不得已而為之。但凡陸揖身體好一些,沒有一個侍郎或者巡撫的官職,陸揖就是對不起列祖列宗了。

上海士紳之首,可不是白給的。

他們兩個能說到一起才是奇怪。

海瑞是眼睛之中不揉沙子。陸揖是和光同塵,維持局面大好,最好各取所需。

於是海瑞覺得陸揖是藏汙納垢,陸揖覺得海瑞是小題大做,一點點小事,就弄得雞飛狗跳,上下不安的。

同時海瑞也對陸揖的才能有些欽佩。並不是誰都給周夢臣撐起一個幾千萬兩大盤子。這樣的人才,全天下都沒有幾個。而陸揖也對海瑞品行佩服,在很多事情其實也幫過海瑞。

但在做事上,兩人說不到一起去。

周夢臣也不能說陸揖做得不對。

如果沒有陸揖用一些利益將江南的地頭蛇給套住了。上海港的發展也不會那麼順利。就好像徐蟠一樣,徐蟠來上海港鬧,並不是陸揖沒有給徐家分潤,而是徐蟠覺得,他徐家是松江之主,上海就是松江。所以上海港的所有利益,都是徐家的。

這才是陸揖與徐家不對付的原因。

甚至沒有陸揖做得這邊些工作。海瑞上海知縣,能一直坐穩嗎?如果說之前的上海知縣,還是一個普通的知縣,但是而今卻不是了。上海知縣手中過得錢,就要快超過蘇州知府了。

這還是普通縣嗎?

是天下第一縣吧。這樣的肥差,豈能沒有人盯著。周夢臣雖然護住海瑞,但是之前周夢臣到底是去日本了。如果有某些大佬,從上層也就是吏部哪裡來一個突然襲擊,拿下一個小小的知縣,也不是不可能的。

知縣嗎?在上面大佬眼中,也就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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