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之中,秩序重新釐定,一些宮人因“失職”而被甦醒的秦王陛下下令格殺,太子殿下居於青宮之中,閉門不出。

左庶長呂不韋罰金三百。

蒙驁受到斥責。

所有人都覺得事情結束了。

太子殿下有衝撞之意,但未曾受到責罰,事情也就只追究到罰金、斥責、殺些人而已。

但正月三日清晨時分,宮人就驚愕地發現,秦王陛下,崩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太子殿下悲傷到失了神,又哭又笑。

呂不韋喜悅萬分:秦王死掉了,那麼我的罰金就不用交了。

宗正臉上露出虛假的悲傷神色,沉痛地蓋棺說道:“秦王,崩矣。”

“請太子殿下速速收拾悲慼,準備即秦王位。”

正式的加冕繼承王位,肯定是要等一年以後的。

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舊王崩後,太子理當即位,暫代秦王位。

相應的,代位的秦王如果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肯定是會在一年以後成為正式的秦王的。

所以代秦王位時,需要在自己的子嗣之中,選出一個“太子”。

異人恭恭敬敬向宗正躬身一禮:“子楚,領命。”

宗正避開半身,只受半禮,說道:“請陛下速立太子!”

異人頷首,正要開口時候,熊啟與熊宸與宗殿之外求見,熊啟手持通體黑色,上繡金線的帛書:“拜見秦王陛下。”

“拜見宗正。”

老宗正看著熊啟手中的帛書,退了半步,靜默不語。

那是秦王贏柱的帛書。

異人原本含笑的臉,見到這帛書之時便垮下來。

熊啟大禮參拜異人:“稟王上,先王遺命在此,請陛下閱覽。”

他雙手將帛書奉上。

異人沒有去接帛書。

他知道帛書之中的內容,那是昨日就曾聽過一遍的話。

眼角抽搐,咬牙切齒。

異人深深呼吸,最終拿過帛書,沒有展開:“寡人即位,太子當為公子政。”

熊啟松了一口氣,與一邊熊宸對視,都是一副瞭然姿態。

果然,知子莫若父。

贏柱料定了,以異人的性情,他不敢揹負違抗先王遺命的惡名。

儘管,這惡名,對於堂堂秦王而言,什麼都不算。

但他依舊不敢違背。

異人冷靜了一會兒,說道:“國事靡盬,寡人身負大責,無暇為先王盡孝,使太子政為在先王靈前守孝。”

“期,三月!”

“王上節哀。”宗正笑了笑,禮式做完,將秦王冠冕戴在異人頭頂,並為他扎上玉簪,退居一旁。

異人展臂,一邊宮人立刻上前為之換衣。

片刻之後,一位嶄新的“秦王”就此新鮮出爐。

太子政領王命於東宮。

同時加封的還有別人。

異人的生母夏夫人被尊位太后、先王的王后華陽夫人也被尊為太后。

一些楚系、先王系的官員被罷免或貶黜。

隨後是一連串的加封、赦免、追責。

而先王的諡號,則需要在大朝會之上,由朝臣們商議。

——不過也沒有什麼可商議的。

先王正式的在位時間,只有短短的不到三天。儘管有了“拔除國中之毒”的功勞,但是人人都知道這個功勞是怎麼來的。

加上施政之前沒有經過嚴密的稽核調查、沒有完善政令與配套措施,王令只是發下去,就鬧出了很多問題。

所以,嚴格來講,先王到底是功是過,都是一個問題。

但這些事情不在秦王異人的思考範疇之內。

他需要給自己的父親謀求一個儘可能好的諡號,這是他作為人子的義務。

畢竟,如果自己在位期間,給了父親一個惡諡,那麼以後別人會如何看待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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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不敢想,也不願意承擔這份罵名。

所以他只能發揮自己的影響力,為自己的父親掙名。

為此,他殺掉了幾名不肯改口的官員。

而在他為自己的父親謀求美諡的同時,嬴政則被人看著,來到贏柱的靈堂,為他守靈。

堂堂國君,死亡之後畢竟也要考慮威儀,所以贏柱是穿著著秦王服冕放置在棺中的,大棺無覆,要等到下葬之時才能落蓋。

嬴政獨自跪坐在贏柱的革棺前。

禮制之中,秦王作為諸侯,棺槨只能有內外兩層。

但如今禮崩樂壞,大家都在追求奢美,連棺材都不再嚴格按照身份來做。

秦王贏柱的棺材,就足足有四層之多。

而現在,秦王死去的第一日,一般規矩而言,只有最內層的一層棺。

也就是革棺——即是皮製的棺材。

這棺材不大,嬴政只要稍稍站高一些,便可看到革棺之中的,已經死去多時的秦王贏柱。

臉上因失去血色而顯得有些蒼白,皺紋似乎都比生前淡化許多。

嬴政看著贏柱,沒感覺有什麼。

看了一會兒,嬴政倍感無趣。

左右看看,殿中除自己之外,空無一人。

“呵。”

任你生前權勢如何煊赫,死後還不是就立刻被人遺忘腦後去了?

嬴政撇嘴。

……

鞠子洲換下了華服,身著素衣,髻落木簪,遊走在咸陽城中。

他要在離開之前,完成一次社會調查,從而為嬴政制定出正確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

十月四日,宮人們為先王加了一層椴木木槨,而後離開。

嬴政百無聊賴坐在殿中讀書。

坐累了,站起身伸懶腰時候,忽地瞥見一抹扎眼的紅。

嬴政轉頭,看到棺槨之中的贏柱,口鼻七竅,開始溢位暗紅色的血液。

嬴政張了張嘴。

……

“嘿,小兄弟,你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破落的街道旁,一個昂藏大喊鬼鬼祟祟對著鞠子洲招手。

一邊招手,他一邊左右顧盼,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鞠子洲心下一動,抿了抿唇,跟了過去。

“看什麼好東西?”鞠子洲問道。

“噓,小點聲!”大漢說著,攬住鞠子洲的肩膀,勾肩搭背:“你想不想嚐嚐“那個”?”

“哪個?”鞠子洲問道。

“就是“那個”!”大漢做出喝東西的姿勢。

鞠子洲抿唇:“是什麼酒?”

“嘿?”大漢有些著急,又是左右看看,顯出偷雞摸狗的姿態:“別說出來啊,這是能在這裡說的東西嗎?”

鞠子洲點了點頭。

酒,在秦國是禁止平民百姓飲用的東西。

但如果是身份非同一般的人,越是非凡,受到的這方面的法律約束也就越小。

‘所以,秦法對於底層百姓還是比較苛刻啊。’

鞠子洲笑了笑:“如果是好酒,我倒是可以買一些,不過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大漢有些戒備。

“一些小問題。”鞠子洲笑了笑:“我喝了酒再問。”

喝了酒,就是犯了法,就是值得信任的了。

大漢面色稍霽。

……

十月五日,嬴政坐得離秦王贏柱的三重棺槨遠遠的,不敢靠近。

朝堂之中,對於先王的諡號已經有了定論。

“孝文”

……

“所以,我們今晚可以直接去酒坊之中?”鞠子洲問道。

“沒那麼簡單,要過一道審查!”大漢鹹樂呵呵數錢:“洲兄弟,咱們這活兒可是犯法要受罰的,當然要嚴格一些。”

“鹹兄你販一斤黍酒能賺多少錢?”鞠子洲吃著臘肉問道。

“賺不了幾個錢。”鹹擺了擺手:“但是咱不是沒門路嗎?幹了兩年,也才賺到了一千九百錢,不過我都想好了,等我賺到三千錢的時候,我就去向酒坊買一個“資格”,自己低價買酒,而後庸人售賣,自己像莫和均他們那樣隱藏自己,不再做這種辛苦錢了!。”

他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炫耀意味。

鞠子洲點了點頭:“那你這還挺有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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