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柱有預感,“國中之毒”又要發作了!

如果沒有鞠子洲,那麼他此時應該考慮對外作戰,以國內轉移矛盾,給無路可走的秦人們一條拿命換取家人活路的路。

但是現在有了鞠子洲,贏柱覺得,既然鞠子洲已經把“國中之毒”的發作和本質講得如此透徹,那麼他肯定是有辦法解決掉“國中之毒”的!

並且,恐怕鞠子洲不只是能夠解決掉“國中之毒”!

他很有可能可以幫助秦國實現歷代秦君的夢想——破滅六國,重定分封!

理由很簡單:當年只能夠想辦法延緩“國中之毒”發作的商鞅都可以透過變法來使秦國繁榮富強,那麼現在能夠根除“國中之毒”的鞠子洲,當然也肯定有比他的前輩商鞅更強大的才能。

正好兩個人都是道家弟子,雖然一個學黃老,一個學老莊,但並不妨礙這種“本經”一致的知識分子的手段傳承。

同為道家分子的鞠子洲的手段,對於施行黃老法統的秦國,肯定是最優解。

贏柱目光殷切看向鞠子洲。

鞠子洲解釋完“國中之毒”的實質,看向贏柱與嬴政。

贏柱看著鞠子洲,沒有多少思考,拜伏下來,大禮相祈:“秦柱,願拜先生為上卿,求先生賜我秦國,擺脫“國中之毒”的辦法!”

上卿,卻未說是哪一個具體官職。

贏柱還是有一個作為秦王的基本政治素養的。

他沒有一開口就封的很大。

因為鞠子洲擺明了會是嬴政的班底。

他贏柱已經是個要死的人,即便是想要在生前有所作為,也一定會留有餘地。

尤其是,對於鞠子洲這種一看就是人才的傢伙。

鞠子洲笑了笑:“王上不必多禮,其實解決辦法還是簡單的。”

“即便今日我不說,假以時日,我師弟他稍作成長,面對這些問題時候,也可以很輕易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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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柱俯身沒有起來。

這一句話,他算是聽明白了。

鞠子洲鐵了心要保扶嬴政。

贏柱心中對於下下一任秦王寶座的歸屬,其實是存有一些個人看法的。

——成蟜是在他膝下成長起來的孩子,情感上,他當然更偏向於成蟜。

嬴政的話……儘管也是自家子孫,但說到底,兩人沒有什麼感情基礎。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的話,只怕自己需要捨棄自己已經看好的成蟜,再在嬴政身上加些籌碼了。

贏柱抬起頭,心中定計:“先生若有疑慮,不妨先在咸陽附近試行您的辦法?我使政兒為佐,伴先生一同施行您的辦法!”

無論如何解決“國中之毒”,必然都會在秦人之中博取到一定的美名,贏柱這一句話,便是要將這美名安排給嬴政。

嬴政面上古井不波。

他還在思考鞠子洲的言辭。

這言語裡的基本理論毫無疑問是對的。

但是言辭上卻與鞠子洲曾經教授嬴政的一些理論相重合。

嬴政聽著“國中之毒”發作的實質的理論,總感覺自己距離徹底想清楚這些東西只差一層窗紗!

破開那一層薄薄的紗,自己定然可以自己思考透徹這一切。

但……還差一點!

差一點理論基礎!

“如此甚好!”鞠子洲點了點頭:“那就多謝秦王陛下!”

接著,鞠子洲站起身,說道:“秦王既知道“國中之毒”其實就是民怨,那麼就應知道,根治“民怨”的辦法,只有讓秦人吃飽!”

“讓秦人吃飽,無非就是:第一:使土地增產、第二:增加秦人貧人土地數量、第三:給秦人其他獲取收入的路徑、或者第四:減少可能犯罪的秦人數量這四種辦法!”

“使糧食增產,王上做不到!”

“王上也不可能平白授予貧人土地!”鞠子洲撕下自己的袖子,將矮桌側翻,以布條綁在桌腿上,面向秦王贏柱:“平白地授予貧人土地,則是對於其他秦人的不公!”

“那麼可以切實施行的辦法就只有:增加獲取收入的機會和減少潛在犯罪者這兩條路!”

“以前,秦國施行的是減少潛在犯罪者數量的辦法——“國中之毒”爆發時發動對外戰爭和將極貧秦人打為“賤籍”!”

“一則,戰爭時有軍功封賞和人口消耗,二則,賤籍受官府管控,不易作亂。”

“但這法子無法根除“民怨”!所以也就只能暫時壓制“國中之毒”!”

“那麼先生是要為秦人增加獲取收入的途徑?”贏柱若有所思。

“不錯。”鞠子洲點了點頭:“過往之法,猶如桌翻布落地,而王上斬斷落地之布,使無布落地;而如今我的辦法……”鞠子洲將布條解了下來:“則是教秦人自己努力想辦法,去把布條解下來,重新縫補回到身上,並且將桌案擺正。”

“需要如何做?”贏柱好奇問道。

“需要王上給一道詔令!”鞠子洲笑了笑;“詔咸陽左近之秦人皆來聽從王孫政的命令做工!同時勒令平抑糧價!”

以工代賑。

一個簡單的小辦法,為土地歉收的秦人們找到一份政府提供的“工作”,獲取除土地之外的額外收入,以補給家人生活所需。

秦國的問題,其實是經濟問題。

東六國因為不需要把平民當成“國民”,所以對於一般的自耕農、士人的管控並不嚴格,對於人民謀生的事情也並沒有什麼限制,街頭鬥毆、巷尾爭殺都是常有之事,美其名曰:俠客事。

一來,抹黑“墨者”的俠客精神,二來,不管控,則普通百姓死活都賴不到政府身上。

因為法律的缺位,所以也就無需要擔心什麼法律的管控程度下降之類的事情。

但秦國不一樣。

這是一個標準的“耕戰”類國家。

秦國的制度,是一個為“擴張”而存在的制度,主體經濟結構被商鞅黃老家學的法律限制為“小農經濟”。

對於這種國家,法律比什麼秦王丞相之類的都重要。

所以秦國對待全國範圍內破壞法律的“國中之毒”的態度很堅決:一定要消滅!

“可!”贏柱點了點頭:“請先生帶政兒放手去做吧,寡人這就去擬詔令!”

他說著,在一旁的宦官攙扶下起身。

忽而注意到鞠子洲手中布條與他袖口的缺失,吩咐道:“去為先生備一身錦袍!”

“不知道先生喜歡什麼顏色?”贏柱和藹問道。

“紅色吧,匪如烈火,不可醒目。”鞠子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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