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體下好了。

窗外依然只有靜悄悄的雨聲。

這個冬日的普通村莊似乎已經完全的睡去了,聽不到一點聲音。

陳晨抬起頭,看到了一對眼睛。

他當著對方的面開始輸入賬號,以及密碼。

他故意輸錯好幾次,同時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什麼也沒有。

醫生已經死了。

整個房間裡都是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人死後的騷臭。

再加上身上跟螞蟻一樣鑽的疼痛,皮膚上難忍的瘙癢。

以及眼前這個,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的壯漢,還有他手上的一把裁紙刀。

要讓陳晨想象一種比這種情景更糟糕的場景,恐怕他也想不出來了。

對方指了指他手機上的時間:“再給你10分鐘,再不到賬,我也就不等你了。”

陳晨開啟了自己的賬戶。

裡面的數字沒有變動,一切如常。

那是他一直期待的,是對未來最美好的某種想象。

全在這一小串數字裡了。

雖然他還沒有享受過這些數字代表的含義。

但是在他的大腦裡,每次甦醒之後,他都會無數次想象。

雖然這些錢他幾乎沒有花多少。

但光是這些想象,給他帶來的幸福感,已經比他生命裡,過去所有的加起來都多了。

有了這些錢,不管他遇到什麼樣的身份,深陷在什麼樣的痛苦中,他都可以接受。

因為在他看來,一切痛苦都是暫時的。

而終點是明確的,他已經挖到了屬於自己的寶藏,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在滿載著寶藏回家去的路上。

陳晨還在上學的時候,看過一本小說。

誰寫的他不記得了,應該是外國人。

但那本小說的內容他記得很清楚。

寫的就是兩個淘金者,揹著自己拼命換來的金子,回家去的路上。

他們被飢餓和寒冷折磨,然後又被狼盯上。

其中一個人放不下他的金子,最後他成了狼的食物。

另一個人放下了,他最終咬死了狼,活了下來。

現在,他也成了故事中的人了。

時間過的飛快。

對方已經看了他三次了。

幾乎每一次他盯著自己的時候,陳晨都覺得自己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對方可能已經下定了殺死自己的決心。

陳晨還沒有決定。

也許對方根本不會殺自己,他還想要錢。

也許他下一秒就會動手,就跟殺掉那個醫生一樣。

也許自己只要再拖一會,就會有人過來救自己。

程成依然沒有回他的郵件——也許不管自己交不交,結局都是一樣的。

他在賬號上操作著,決定做一個小小的試探。

兩分鍾後,對方的手機似乎收到了一條簡訊,他看到了,瞪大眼睛看過來:“怎麼只有三百萬?”

陳晨解釋:“我的錢都是剛從幣市換出來的,你知道現在國家監管很嚴,剛出來的錢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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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只是瞎扯淡,他根本不懂什麼幣市,什麼監管,所有的這些話他只是大概聽當初幫他操作的人這麼說過,他照著學。

事實上他現在賬戶裡的錢是完全遊離在所有國內監管之外的。

只要對面也是國外賬戶,不管多大數額,不管對方身份,都可以瞬間到賬。

但對方似乎不太明白,顯然被這種說法弄的有些猶豫了。

他先是在一旁發短信,然後又出去打電話。

這裡的訊號很差,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電話依然斷斷續續。

他又嘗試著去開啟電腦,準備用QQ聊天。

但是電腦的開機密碼沒人知道,除非倆人能把醫生復活。

他又去打了第二次電話,最後放下電話的時候,他又盯著陳晨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走了過來,只是簡單問了一句:“那還要等多久?”

陳晨心裡咯噔一下,他意識到,最後的時刻差不多已經要到了。

他裝作計算時間的樣子,嘴裡嘀咕道:“前天中午,我算算,11點,48個小時,現在是……”

“現在是9.20。”

“按道理來說,到11點就行了。”

陳晨說完,看著對方。他還在猶豫。

關於人和狼的故事,陳晨記得的還有另外一篇。

兩頭狼跟著一個屠夫,屠夫帶著骨頭。他害怕,開始用骨頭一根一根的喂狼。

狼吃完了一根又接著吃。

最終讓屠夫找到好的地形,反殺了這兩隻狼。

對方從屋子裡找出一卷塑料繩,把陳晨困在了電腦椅上。

又出去把門給關上。

然後又出來拖把,把流出去的血水給大概清理了一下。

看樣子是他是準備等了。

陳晨長出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暫時不會死,他突然又覺得渾身難受起來。

整個人都被困住了,他沒辦法抓癢,只能想辦法在椅子上蹭。

對方似乎完全不管他,只是坐在他的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向窗戶外。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起來。

醫生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動了好幾次。

但陳晨沒敢說話。

對方似乎也沒有理睬這個手機的打算,可能是因為要把手機弄到身體邊上解鎖,還是很麻煩的。

跟何況就是解鎖了,能有什麼事呢?要麼是找醫生的,要麼就是廣告垃圾簡訊。跟他們全無關係。

但震動卻一直沒停下來。

幾分鐘後,雨幕中跑過來幾個人來,急促的敲著大門:“老田,在不在啊,老三家又發病了。”

不僅敲門,他們還直接伸過頭,試圖朝玻璃窗裡面看。

但窗簾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中年人在第一時間就緊靠在門後的牆壁處,右手捏著刀,左手還拿著一把錘子。

但門外的人似乎很快就離去了,然後又蹲在門口,輪流打電話。

“真是奇了怪了,家裡也沒人啊。”

“會不會去城裡了?”

“他車還在外面呢。”

“別是出事了吧。”

“烏鴉嘴,說不定是串門去了,這打過年的,是不是被誰家拉著去打麻將了。”

“說不定。”

幾個人又走遠了。

陳晨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有點緊張了。等這些人離開後,他立刻拖起陳晨:“你住哪?”

陳晨張了張嘴:“我第一次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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