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啊……”

定光歡喜佛看著打坐的洪錦,不由暗歎一聲孽緣。

就在昨天晚上,他們兩個討論經文,辯駁佛理,越是辯駁,越是激烈,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但是在爭論中,也讓定光歡喜佛看洪錦是越來越順眼。

定光歡喜佛並不知道洪錦在來此之前,受過蘇城許多指點,他只是知道,原本一些晦澀的東西,在洪錦口中不過隨便一說,就讓他白地光明,心頭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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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二去,讓定光歡喜佛越看洪錦越是順眼,心血來潮之下,為洪錦占卜一下,而後赫然發現,兩個人居然在冥冥之中有了前緣!

這對定光歡喜佛來說,完全是不能接受的事。

同時也讓定光歡喜佛感覺到了深深的疑惑……這種緣分,大多是出在男女之間,為何突然之間會降臨在他的身上呢?

定光歡喜佛也在推算,但是他推算之中,一切冥冥杳杳,似乎天道之中早有前定。

怪不得在離開西牛賀洲,要來到南瞻部洲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夢到白蓮童子當初對我說的那些話,原來在冥冥之中就已經註定,我這一次來到西牛賀洲,是會碰到這等怪事!

“早上好。”

洪錦睜開眼睛,對著定光歡喜佛打個招呼。

透過昨天的辯論,現在的洪錦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慌亂,面對定光歡喜佛的時候坦然自若,在洪錦想來,像是他們這種事情,就算是定光歡喜佛自己恐怕都難以接受。

……他只要將定光歡喜佛引向指定的位置就行了。

“你要去見王四嗎?”

定光歡喜佛問道。

“沒錯。”

洪錦站立起身,說道:“昨天我和王四便已經說好,他會為我說情,至於成與不成,那就看截教中人如何決定了,如果不成的話,我也要立刻離開七芒鎮這邊。”

定光歡喜佛點頭,在他看來,如果事情不成,截教一定會派人前來追殺,這一次洪錦去見王四,本來就有賭博性質。

“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

歡喜佛說道:“我會在暗中照料你。”

洪錦自然是應了一聲,推門便向著外面走去。

定光歡喜佛在等到洪錦離開之後,方才離開房門,走到了七芒鎮的大街之上,經歷了昨天晚上和洪錦辨法,以及看到了自己和洪錦之間有前緣,現在的定光歡喜佛心情十分的複雜,走在街上,看著街上的一切,目光有些迷茫。

經歷封神大戰,叛逃,加入西方教。

當年他的這一步棋身份明智,但是在那之後,定光歡喜佛就在西方教被邊緣化,沒有了聖人在跟前講道,定光歡喜佛的修行速度迅速的降了下來。

這幾百年來,自封神之戰後的修行者有些一日千里,而他大多都是原地踏步。

現在聽到了洪錦的一些話,才讓定光歡喜佛感覺到一些前進的契機,但是和洪錦之間的前緣,又讓他糾結萬分。

“夫君,你快一點。”

前面有一爽朗男聲傳來,定光歡喜佛看了過去,只見說話的人唇紅齒白,面貌俊朗,但是穿著一身粉紅,而後面之人則身穿灰粽長衣,容貌同樣不俗,而這兩個男人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口稱愛人,兩手相牽,盈盈相對。

“阿彌陀佛。”

定光歡喜佛見此,不由上前,問道:“兩位施主,你們兩個都是男子,為何要以夫婦相稱呢?”

這兩個男人聞言,看向定光歡喜佛也並不生氣,笑了笑對定光歡喜佛說道:“這位大師來到七芒鎮的時間短,不是我和娘子都是獼猴,像是在我們獼猴這一族群之中,這是常見的事情,並不足為奇,而像這種事情,也並非我們獼猴獨有,像是黑猩猩,飛鳥,長頸鹿,他們也時常有這種事情……就像是大師所在的人族,不也有貴族紳士養男童嗎?”

像這種事情,在獼猴一族看來不算是羞恥的事。

“原來如此……”

定光歡喜佛一怔,而後心中敞亮。

原本他對這種天命的前緣有所猜測和抗拒,但是聽到了獼猴一族夫夫的話,定光歡喜佛茅塞頓開。

是他自己著相了。

拱手道別了這一對獼猴夫夫,定光歡喜佛緊隨著洪錦,向著洪錦和王四見面之處而去。

這裡是七芒鎮外,四面環山。

當中只有一處空地,而王四手中拿劍,同洪錦相對而立。

定光歡喜佛先是環顧四周,看著四面山勢,感覺山中龍盤虎踞,隱隱約約似有陣勢,當下就心覺不妙,連忙看向了洪錦。

“洪錦,你跪下。”

王四手中取出來了一片皂布,上面金光流溢,是截教傳下來的手諭。

洪錦聞言,略微猶豫,便跪在了王四的面前。

“洪錦你原本是我截教弟子,而後身落敵手,為求活命,投身敵營,而後多番獻策,致使截教損失慘重,由此欠下了累累血債,現在迷途悔改,為時已晚,今日赦令王四,以此手諭,斬你首級!”

王四唸完之後,伸手拔劍,一道藍光便向著洪錦的腦袋削來!

“鐺!”

洪錦的額前金光流溢,護身的法器擋住了王四的斬擊,而後格然一聲,讓跪在地上的洪錦口吐鮮血,連忙向著外面躍走。

“今日你休想逃走!”

王四在後,手中拿著長劍追擊,一點藍色光芒,緊緊隨在洪錦的脊樑後面,只要洪錦這一躍之勢停住,王四手中的長劍立時就能要了洪錦的命。

“呵呵呵呵……”

一道金光伴隨著笑聲而來,登時就將洪錦卷在一起,而後定光歡喜佛手中袈裟一揮舞,兩片袈裟堅硬厚重,一下子就將上前的王四給吹到了一邊。

“七芒鎮上有七忙,唯有王四愛幫忙。”

定光歡喜佛看著王四,呵呵笑道:“這件事,你幫的就不對了。”一言已畢,定光歡喜佛看著左右,隱約感覺到了有人來襲,夾著洪錦便用土遁離去。

“乙木仙遁!”

王四在後面掐著法訣,應用木遁法門,正如當年的龍吉公主用木遁追洪錦土遁,現在的王四應用木遁,同樣採用木克土的法門,原本他法力不比定光歡喜佛,但是應用木遁,卻也能遠遠跟著定光歡喜佛的蹤跡。

“只有一個王四,你犯不著這樣跑吧。”

洪錦被定光歡喜佛夾著,看著下面江河大川呼嘯而過,出聲說道:“我來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後路,你快帶我去那裡…我好佈下陣勢迷惑他們,而後再遁走…”洪錦說著,將他要去的地址說了。

“你不懂。”

定光歡喜佛看著洪錦,說道:“龜靈聖母可能到了。”說話之時,定光歡喜佛也向著洪錦所說的方位而去。

洪錦所說的位置,距離此地並沒有多遠,比起他千里挪騰要好的多。

洪錦所說之處群山環繞,一條江流如同玉帶,環繞著整個山脈,而最上面的七個山峰,正對應著天空中的北斗七星,水流之中,則又有對應南鬥星的六個水潭。

上面的水轟轟流入到了水潭之中,先是雪白極動,而後轉為碧綠極靜。

“好地方,好地方。”

定光歡喜佛夾著洪錦,落入到了這一處山脈之中,瞧著山脈,滿是歡喜,說道:“當年封神大戰的時候,我若是發現了此處天然山脈,必然要用移山之術,將這山脈挪移到戰場之中,稍加佈置,絕對能像三霄仙姑的九曲黃河陣一樣,在戰場上建下奇功。”

有這樣的山勢,就算是龜靈聖母在後面追來了,定光歡喜佛也不怕她。

畢竟地利這一片,他已經佔完了。

“是嗎?”

無當聖母聲音在上面傳來,看向定光歡喜佛問道:“那麼你要將這戰場搬運過去,是要幫助截教,還是幫助闡教和西方教?”

“什麼?!”

定光歡喜佛赫然抬頭,看到了群山之上,無當聖母端坐在蓮花之中,那一朵蓮花雪白燦爛,塵垢不染,同妙善的雪蓮相差不大。

“七芒鎮上有七忙,唯有王四愛幫忙。”

王四的聲音在後面傳來,笑道:“王四確實很愛幫忙,不過這一次,我幫的是截教的忙,幫的是蘇城蘇仙君的忙,幫的也是洪錦的忙,唯獨沒有幫你定光歡喜佛的忙。”

定光歡喜佛扭過頭去,看到王四手中拿著一杆青旗,徑直的插在了山頭之上。

整個山中的一切立時被調動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定光歡喜佛看向旁邊洪錦。

形勢到了這一步,定光歡喜佛心中已經明白上當受騙了,目光也看向了洪錦,恨聲說道:“昨天晚上,我們兩人談論佛經哲理,相談甚歡,你竟然一轉身就出賣我!”

“哦?”

龜靈聖母的聲音出現在令一處山頭之上,說道:“同樣的道理,長耳定光仙,在萬仙陣前的那一晚上,我們截教同門坐在一起,看著前面闡教和西方教團團圍住,看著四位教主紛紛而來,那時候我們在萬仙陣內,我們也是相談甚歡,我們一個個都做好了豁出一切的準備,但是你一轉身,就拿著六魂幡跑了!”

長耳定光仙是深得通天教主的信任,因此才會將六魂幡這樣的東西交給長耳定光仙,就是要在對方勢頭最高的時候,突然斷對面一手,以此來讓通天教主用另外手段,但是長耳定光仙辜負了截教。

洪錦看了一眼定光歡喜佛,飛身遁在山內。

定光歡喜佛在這陣勢之中,抬頭四顧,看向龜靈聖母,無當聖母主持兩個旗門,王四主持一個旗門,還有一個旗門空著。

但是定光歡喜佛不敢上前,因為他知道,蘇城一定就在那邊。

畢竟王四適才說了蘇城蘇仙君的名號。

“蘇城!”

定光歡喜佛看向空著的旗門處,出聲叫道:“我們兩個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幫著截教來對付我?”

“哦?”

蘇城聲音在群山之中傳來,說道:“你亂我佛門,壞我佛法,還說和我沒有冤仇?”

“那是你玉清元神的事情!”

定光歡喜佛喝道:“你的三清元神,不以一格一,不以一害一,三者雖然共為一體,但是三者卻也各有差異,你和玉清元神和你的太清元神兩者是分開的,他是佛,你是道,你們兩個不能混為一談!你也不能為他出頭!”

定光歡喜佛見給蘇城的元神分的很清楚。

“你都要死了,還能管得著我出不出頭?”

蘇城淡然說道。

“你……無恥!”

定光歡喜佛叫道:“你就不怕西方教同你開戰嗎?”

他畢竟是西方教的人,還是西方教的佛祖。

“放心。”

蘇城笑了笑,說道:“你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僅僅殺了一個定光歡喜佛,西方教就要同蘇城開戰,那有些離譜,畢竟蘇城的背後也是有聖人的。

並且這一次從幽冥血海出來之後,蘇城對於自己的前路已經看的清楚了,在上清元神能夠確保不死的情況下,蘇城已經捨棄了原本苟安的心思,開始真真正正的佈置一些事情了。

西方教亂了佛教。

蘇城要將這肅清回來。

“你……”

定光歡喜佛啞口無言,隨即轉向王四,叫道:“王四,你能不能幫我忙……”這也是萬般無奈之下,定光歡喜佛想要借用王四的善心,從而開一個旗門。

“做夢!”

王四喝道:“定光歡喜佛,你在我七芒鎮傳道餘公,讓餘公禍害我們七芒鎮多年,你既然能夠說出七芒鎮中有七忙,那麼你就應該知道,這七忙之中許多怪相,都是由你引出來的,今日你既然來到旗門之內,就別想著出去了。”

說話間,旗門關閉。

天空之中如同是一個晶鍋扣了下來,將定光歡喜佛整個人都給籠罩在內。

定光歡喜佛整個人在旗門之中,看著周圍星辰光芒湧來,身上出現了金光籠罩,自身的本相也在其中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大兔子,眼睛赤紅,耳朵高聳,看起來極其滑稽。

……自從投奔到了西方教之後,定光歡喜佛已經多年沒有現出本相了,這也是因為當年截教骨子不硬,缺乏自信,讓定光歡喜佛一直感覺本相羞恥。

現在暴露出來,實則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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