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為了個真假難辨的訊息,一下子出動兩位鎮撫使,也可見文丘國上層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畢竟靈兵若是真的鑄成,文丘國的統治必會受到衝擊。

哪怕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得把握在手掌中方能安心。

裴遠頂著紙人傀儡的身份,觀摩著那喬雙良,確然是玄胎高手,至於修為具體到了那一步,就得打一場才知道了。

意念迴歸本體,裴遠思索起來。

玄胎三境,脫胎,成象,化龍!

他已經到了脫胎大成,下一步就是成象,在《大易奇書》之中提及,所謂成象便是凝成武道真意,一拳一腳都能將自身意志貫穿始終。

在武道真意加持之下,哪怕是最簡單的招法也能威力倍增。

簡單來說,成象,即是法有真意。

化龍,乃是肉殼的又一次蛻變,好似擁有龍一般的力量。

化龍之境,裴遠暫時不用考慮。

那麼他的武道意志是什麼?

裴遠沒有迷惘。

最強!

無論是覺醒前的裴東來,還是現在的裴遠,有些地方變了,但對於武學之道的執著一直不變,從來都是一顆登臨絕巔,看那最高處風景的心。

《三元歸真功》某種意義上也是意志的體現,吞納一切,化為己用。

……

天邊掛起一抹紅霞時,裴遠離開了酒樓。

腰懸一壺酒,披散頭髮,行走於大街之上。

夜市將開,街上顯得頗為熱鬧。

尤其是來來往往的江湖客,比起前幾日多了不少,絕大部分人都是來自外地,顯然是衝著品劍會而去,途經此地。

裴遠趁著日頭西落出了府城。

道上廖無人跡。

別說現在這等精怪兇獸出沒的世道,便是天變前,也沒多少人敢走夜路。

行出數十裡地,天色黯淡了下來,路過一座破敗的集鎮時,裴遠驚咦一聲,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

他略微沉吟,邁步踏入集鎮之中,其中荒草叢生,蛛網密結,一座座屋舍坍塌。

許多地方還能看到刀劈斧鑿的痕跡。

甚至,裴遠還在一堆亂石旁,瞧見了一堆枯骨。

走向了鎮子中心的一口古井。

裴遠先前所感受到的陰冷氣息,正是從井中傳來。

井水幽深。

裴遠探頭往下望去,但見水下黑漆漆一片,似乎通向遙遠未知之地,顯得十分詭秘。

水中倒映出他的影子,與他目光對視。

裴遠有種看到了活人的感覺,那水中人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緊接著水面泛起漣漪,水中人影驀地揚了揚脖子,黑髮轉枯白,面上血肉盡褪,化為枯骨。

一雙空洞的眼眶瞪視過來。

裴遠神色不變。

那水中白骨人影似是被激怒了,伸出白骨大手,滿頭枯白髮絲飛揚,刺破水面,盡數朝著裴遠卷了過來。

這一幕足以讓人嚇得屁滾尿流,裴遠卻是一點眉心,神意彌散。

虛空中似乎響起一道清音。

咚!

宛如晨鐘暮鼓,震攝鬼神,井中白骨人影慘叫一聲,潰散在翻騰的井水下。

井水沸騰,‘譁啦啦’捲起,帶著一種清脆悅耳的聲響。

隨著那聲音傳開,裴遠眼前驀地一變。

漆黑的夜色一下子褪去,整個集鎮亮堂起來,街上行人如織,各處屋舍都熱鬧了起來,做生意的,吆喝叫賣的,討價還價聲,大人呵斥,小孩哭鬧,婦女嬉笑聲一瞬間湧入耳內。

原本破敗的集鎮,似是一瞬間活了過來。

裴遠走在集鎮中,忽的一道人影撞了上來,“啊”的一聲嬌呼,摔倒在地。

那是個荊釵粗布的女子,也就十八九歲,臉色白皙,楚楚可憐,雪雪呼痛時,愈發顯得柔弱。

她揉著摔痛的手臂,還不等站起,便向著裴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公子,是奴家沒有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沒事。”

裴遠瞧向了她,伸手去抓。

那女子臉色一紅,嬌嬌怯怯的遞出一隻手來。

裴遠的手掌卻是忽然一變,指間勁氣竄動,電弧閃爍,轟然按向了白皙女子的頭顱。

“這種粗製濫造的鬼蜮伎倆,你糊弄誰啊,給我重來!”

密佈電火的一掌瞬間轟爆白皙女子的頭顱,化成一縷縷白煙消散,緊接著裴遠抬腳一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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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大地劇震,整個集鎮也像是在一起搖晃,熱鬧的景象驟然凝滯,像是鏡片般破碎開來,重回漆黑之夜。

那口古井隨著裴遠的跺腳,勁氣湧入,一道巨大的水浪從中濺起,騰昇數丈之高。

浪頭之中,有著一根根枯骨翻動,陰冷之氣愈發濃郁了。

裴遠伸手一抓,雄渾的真元湧動,朝向古井之中,下一刻便有一道白影尖叫著被抓了出來。

“公子饒命,饒了奴家吧!”

一個疏淡的女子身影飛了出來,跪在裴遠跟前,觀其容貌,與先前摔倒那女子一模一樣。

“你是什麼東西?為何躲在井裡害人?”

“公子,奴家只是想將你嚇跑,從未想過害人,奴家本是這王家鎮上的人,幾年前鎮上遭了連雲寇洗劫,奴家被賊寇凌辱而死,屍骨被投入井中,不知怎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著話,她眸子一抬,映出了一幅景象。

熱鬧的集鎮中,數十騎橫衝直撞而來,馬上盜賊囂狂大笑,揮刀砍殺。

鮮血染紅了集鎮,賊寇搶掠金銀財物,奸**女,將老人盡數殺死,壯年男女和孩子則像是牲口一樣串在一起,驅牛趕羊一般帶走。

“遭了賊寇我信,但你是什麼玩意兒,那就有待商榷了。”

裴遠伸出手指,一點真元湧動,那白影女子尖叫一聲,便被真元擊中,化成粉碎。

裴遠可不會相信鬼物的話,井中那翻騰的枯骨,說不好便是路過此地,在鎮內歇腳的行人商旅。

或許真有那麼個可憐的女子,屍身被投入井中後,因某種原因異變成了鬼物。

但鬼物可不是那女子。

“神意,真元都能對鬼物造成傷害,只是這些鬼物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咕嘟咕嘟!

隨著那鬼物被擊殺,井水卻像是煮沸的開水般,沸騰起來,不住往外噴湧,將一根根白骨,骷髏頭噴了出來,在井口外堆砌成了小山。

嗖!

緊接著一道秘不可測,讓裴遠神意都有些受到壓制的氣息自井中衝出,那氣息黑色如墨,極為不祥,疾電般竄入天穹,消失不見。

“嗯?”

裴遠眸子一凝:“鬼物難道就是這種黑氣造成的?不把源頭掐滅,鬼物依舊會湧出?怎麼能異術有些相似?”

搜尋著腦海內的幾門法訣,關於那道黑氣,沒有任何記載。

取下腰間酒壺,喝了一口酒,裴遠走出了荒廢集鎮。

呼呼!

山風凜冽,樹木搖動,森林之中鳥鳴獸吼不絕。

深沉夜色之中,三道身穿夜行衣的矯健身影深入連雲山群峰,向著群峰之中,一點燈火處掠了過去。

連雲山位於彰德府和百兵府交界處,這十年來盤踞了一夥匪盜,號稱連雲寇,劫殺路人,甚至深入村鎮之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只是連雲寇個個兇悍,來無影去無蹤,連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

“周小弟,朱姑娘,連雲三十六寇很不簡單,待會兒摸進連雲寨中,沒我的命令,你們一定不能擅自行動。”

倪文斌一馬當先,又有些不放心,向著身旁兩人叮囑道。

“知道了,倪大哥,我們一定聽你的。”朱燕玲嘻嘻一笑,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不過是一群下三濫的盜匪而已,不用倪大哥你出手,我和燕玲便能解決他們。”周成雲手按寶劍,信心十足。

倪文斌嘆了口氣。

也知兩人年輕氣盛,初出江湖,只想著幹一番大事,名揚武林。

若非他家與周、朱兩家乃是世交,三家同氣連枝,他是真不願意帶著這兩個冒失的傢伙。

“罷了,就算遇到什麼麻煩,總不過是費些手腳。”

倪文斌手指拂過冰涼的劍鞘,一縷鋒銳的氣機自指間透出。

身為金榜副冊十一名,數年前就已開啟九竅的高手,倪文斌對於自身有著絕對的信心。

縱掠之間,三人很快抵達了一座山峰前。

半山腰處,一盞風燈高掛,映出成排的木屋,結成一個寨子,正是連雲寨。

倪文斌三人向著寨子摸去。

時近深夜,山寨守衛都是無精打采,被三人輕易摸向了裡間。

一排屋舍向上蔓延,最高處的一間大屋內燃燒著一堆火,一群匪寇大聲喧鬧,酒氣燻天。

倪文斌三人悄然落在大屋頂上,循著瓦片縫隙朝內窺探。

大屋內,幾十名相貌兇悍的匪寇圍成一圈而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中間篝火上烤著一串串大肉,香味濃郁,即使是屋頂的倪文斌三人都能嗅到。

匪寇們分食肉塊,一名匪寇向著主位上的匪寇頭領大聲道:“二當家,這也不夠吃啊,要不再牽幾頭白豬出來。”

“對啊,二當家!”

“再上幾頭白豬!”

……

主位上的二當家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兄弟們發話了,做哥哥的怎能不應?只是最近鑄劍山莊搞事情,路過的江湖勢力太多,楊知府那邊讓我們這段時間不要出去打獵,圈養的白豬光是煉製‘金精丹’的消耗就有些不夠,所以最多再上兩頭白豬……”

“金精丹,我們兄弟自己分都不夠,為什麼還得給那姓楊的?”一個匪寇嘟囔道。

“呵呵,若沒姓楊的,我們兄弟怎能這麼快活?”

“大當家呢?怎麼沒看見大當家?”

“你喝糊塗了,大當家去給楊知府送金精丹去了。”

……

很快就有嘍囉用兩床涼蓆裹著什麼重物進來,倪文斌三人皆是眯眼窺探,只見涼蓆掀開之後,竟是渾身赤裸的一男一女,皮膚被洗刷得發紅,緊閉眼睛,瑟瑟發抖。

屋中匪寇哈哈大笑。

有嘍囉便要將赤裸男女往火堆上架起,一名匪寇大笑走出:“慢!”到了那裸身女子跟前,以一刀片去胸脯上的一團肉,蘸了油碟,美滋滋送入口中大嚼起來。

一面嚼一面道:“燒烤雖然好,但吃多了也膩味,這生吃蘸碟,鮮嫩可口得很啊!”

屋頂上的倪文斌,周成雲,朱燕玲三人,這才知道那肉香居然是……不禁一陣反胃,幾欲嘔吐。

屋中二當家目中兇光閃動,大笑道:“兄弟們有口福了,又有好貨色送上門來了!”

“畜生!”倪文斌三人此刻早已是怒不可遏,周成雲暴喝一聲,擊碎房頂,凌空落下,拔劍向著二當家殺去:“給我死!”

“哦!看起來居然是個正道少俠,呵呵!像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老子殺了不知多少個了。”

二當家獰笑一聲,一拳轟出,砂鍋大的拳頭呈現烏青之色。

咔嚓!

周成雲蘊含真氣的一劍,直接被一拳擊斷,二當家拳頭勢不可擋,打向了周成雲胸口。

嗆啷!

又是一道劍鳴響起,斜刺裡一道劍光斬來,劈向二當家臂膀,二當家拳頭一轉,拳如精鐵,“當”的與那一劍對上。

二當家三根指頭被削斷,流出烏青色的血液,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瞪向了斬出這一劍的人。

倪文斌臉色反而有些變了。

這連雲寇比他想象中還要兇惡,圈養人為血食,更煉成丹丸服用,而且這二當家明顯修煉的是某種邪功。

“九竅齊開?好!抓了你一個煉丹,勝過百人千人!”二當家猙獰一笑,殺向了倪文斌。

一些匪寇也看向飄下的朱燕玲,大笑道:“又來了個小丫頭片子,看來我等不光有口福,還有豔福。”

“死!”朱燕玲哪裡聽過這種汙言穢語,長劍拔出,舞出一道道劍影。

三人與數十名匪寇激戰起來。

只是短短片刻,倪文斌三人愈發感覺不妙,那二當家或許比倪文斌遜色一些,但加上七八名匪寇,已足以將他壓制,而其餘匪寇大部分都開了二三竅。

朱燕玲,周成雲抵擋片刻,便左支右絀,一個不慎,相繼被擒拿住,一名匪寇捏著朱燕玲的喉嚨,厲聲道:“那邊的小白臉,不想你兩個同伴死的話,快點束手就擒。”

倪文斌臉色微變,卻是加緊了攻勢,迫開幾名匪寇圍堵,朝外掠去。

“想逃?”二當家厲喝一聲,一拳破空,打了過來,讓倪文斌身形一個踉蹌,再次陷入圍困之中,周遭騰出手的匪寇紛紛湧來。

呼吸之間,倪文斌險象環生。

就在這時!

轟隆!

彷彿是打雷一般,由前面的屋舍開始,一排排屋舍朝內垮塌,煙塵四卷之中,一個身形雄壯的身影突然立在大堂前,朝內環視了一眼,眸色森寒。

“連雲寇?”

裴遠問道。

“今晚是怎麼回事?過年了嗎?送死的接連不斷!”二當家殺氣騰騰的看向裴遠,獰聲道。

“看來沒有找錯了!”

嗆啷!

裴遠腰間的長刀好似被一隻無形大手牽引而出,旋即刀光寒影映得屋中煞白,彷彿是有一道驚鴻掣電裂破,繞著屋中轉了一圈,只見到那些匪寇一個個被攔腰截斷,上下分離,直到上半身落到地上,方才感受到疼痛。

周成雲,朱燕玲呆傻傻的站著,駭然看著這一幕。

裴遠身形一閃,已到了唯一立著的匪寇二當家面前,刀光如月,劈斬而下。

二當家臉色驚變,抽身暴退,卻只退了個身子,下身留在原地,想要揮動雙臂格擋,雙手也飛了出去,“咚”的一聲,無臂的上半身砸落在地,慘嚎出聲。

“還有一些小嘍囉,交給你們解決沒問題吧?”裴遠看向了倪文斌三人。

“沒……沒問題!”倪文斌三人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裴遠踏步向外走去,周成雲忽然叫道:“等一等,大俠,這連雲寇和狗官沆瀣一氣,還有漏網之魚沒有解決……”

他一五一十的將方才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裴遠面色不動,聽了點了點頭,踏步飛身而去。

朱燕玲呆望著對方身影消失,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吧?”

倪文斌若有所思,說道:“這人怎麼有些熟悉?”他忙從懷中取出一張帛卷,這是金樓發出的金榜,翻過了一個個名字,倪文斌眼神落到金榜副冊第五名位置上。

蕭十一郎!

在名字之後,還有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

周成雲,朱燕玲也湊了過來。

“蕭十一郎,原來是他!只是這等驚人修為,居然才第五位嗎?”周成雲看到排名,有些難以置信。

倪文斌搖了搖頭,苦笑道:“並非如此,只是蕭十一郎現有的戰績就是擊敗了原先第五位的極陰公子,所以金樓也只將他排在第五,但以他先前那一刀之威,只怕真如傳言中所說,已經到了玄胎之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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