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0
070
幾百米距離, 自由落體也就幾秒，在白西裝男人掏出小刀時，他們距離地面也只剩下了近百米。
葉槭流比他反應更快一點，看到對方掏出刀, 他瞬間就想要在小刀落點處開門, 讓對方的刀無法刺入眼睛。
對方之前同樣用刀刺入過他自己的胸口, 當時刃教刺客離死者有一段距離，他只是閉上眼睛刺下小刀, 目標身上同樣的位置就出現了傷口, 而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 胸口的皮肉傷全部都是和葉槭流對射時留下的，如果讓他功刺向他的眼睛, 葉槭流毫不懷疑自己的眼睛也會被刺瞎。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葉槭流打了個響指, 兩道光同時出現在空中, 一道在他下方形光門，另一道卻在刃教刺客的手臂亮起。
敢於從天井一躍而下, 只能是有自信幾百米自由落體摔不死他，說不定他可以立刻爬起來逃走……透過開門跳轉能避開傷害嗎？恐怕不能，我們還在下墜他就敢出手，而且動手時會閉上眼睛，應該是依靠靈感或者精神鎖定目標，和揭示弱點一樣都是刃的特性？是涉及奧秘的力量在作用？
等等,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能夠開門讓他無法刺傷他的眼睛，然而他是這麼做了，想要不受傷我就必須浪費時間去開門阻擋……他的目的是牽制我？
短短剎那，葉槭流閃過諸多思緒, 卻沒有停下來遲疑，而是迅速採取了行動。
剛才追逐時葉槭流已經試過了，他沒辦法像之前切掉銀行竊賊的手那樣透過從傷口開門切掉刃教刺客的手，刃教刺客的傷口裡縈繞著一股兇險野蠻的力量，銀綠色的光芒在血肉間閃動，讓葉槭流很難用開門來切斷他的肢體。
如果不能現在拉近距離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葉槭流鬆開手中的槍，目光牢牢鎖定刃教刺客。
暗啞無光的刀刃刺下，葉槭流墜入光門，刃教刺客手臂傷口亮起，這一切幾乎是同時發生，小刀刺向緊閉的眼睛，突然一隻手臂插入軌跡，橫在刃教刺客眼睛前！
刀刃瞬間扎破層層西裝和襯衣，隨即猛然頓住，任憑刃教刺客手背青筋暴起，也無法深入哪怕一絲一毫。
他的傷口被開啟，淡淡的光輝縈繞在傷口邊緣，和刃的銀綠光芒分庭抗禮，葉槭流從他的傷口裡伸出手，及時擋下他的小刀，同時完了近身。
他不帶遲疑地迅速橫過手臂，緊緊勒住刃教刺客的脖，曲肘收緊，抓住另一只手的關節，死死鉗制住刃教刺客的頸動脈，阻止血液往腦部流動。
一連串格鬥技巧在葉槭流腦海中流過，轉化肢體動作。比起最初放倒鄧肯時的懵懂，現在葉槭流的格鬥術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隨著下墜，葉槭流也離開了傷口之門，刃教刺客的頸側肌肉一塊塊暴突，卻無法逃脫葉槭流的禁錮，依舊被他的手臂死死鎖住，他再度揚起小刀，意圖刺向葉槭流的眼睛。
葉槭流不閃不避，只是猛地在空中翻轉方向，刃教刺客的臉也隨之轉向地面，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時，他立刻目露驚色。
光潔如鏡的地面在他的瞳孔裡放大，在呼嘯的風聲中，狠狠和他的面孔來了次接觸！
白西裝男人趴在地上，血跡從他身下慢慢擴大，他的旁邊，一道光門靜靜懸浮在距離地面僅僅分毫的位置。
片刻後，又一道光門開啟，葉槭流從門裡走出，西裝依舊筆挺，看去不算狼狽。
透過資料視野確認刃教刺客已經失去了意識，葉槭流才打了個響指，自上而下幾百米距離內的光門紛紛在響指中消失。
在撞地面的剎那，葉槭流及時撤手開門，週轉幾次，卸掉下墜的勢能，才新回到刃教刺客身邊。
他們一路走直線跳下來，甚至比逃生的賓客要快，天井正下方只有刃教刺客和葉槭流，四周卻擠滿了驚慌失措的男男女女。他們兩個下墜時，這些人就已經發現了他們，求生欲驅使著他們迅速讓開了天井的空間，把偌大的中庭讓給了兩個人，尖叫著四散逃跑。
葉槭流沒怎麼在意這些人，他走到刃教刺客身邊，把他翻過來，發現對方臉基本上碎了，五官都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血肉模糊得幾乎認不出是一張人臉。可就算這樣，他居然還活著，雖然胸腔的起伏已經極為微弱，依靠一些神秘學手段，應該不是救不回來。
刃之道路對於體魄的強化也太離譜了，這個刺客才第三等階，彈就基本無法對他造致命傷害了，再晉升幾次，怕不是能肉身扛榴/彈徒手捏爆鋼管……葉槭流這時候才鬆懈下來，撐著膝蓋微微喘氣，急遽的心跳也逐漸歸於舒緩，疲憊感也逐漸湧精神。
葉槭流的體力只能算普通，剛剛一路上各種槍掃過來，他的手臂其實已經有些脫力，如果真讓他和刃教刺客比賽跑，再多對射一陣，葉槭流估計要先一步堅持不住，那時候刃教刺客早就跑沒影了。
好在地心引力一視同仁，縮短了葉槭流和刃教刺客的客觀差距，再加葉槭流的特殊之處，總算讓他一個啟拖著比他等階還的刃砸在地上，很是為他們輔助爭臉。
接下來就是聯絡裁決局了……葉槭流想到這裡有些苦惱。
之前葉槭流把耳麥丟在了樓上的宴會廳裡，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用到一些超出“裁決局習生”的手段，以防萬一，他沒有帶上耳麥，結果是現在他想聯絡同事反而有些麻煩。
開門上去會很快，是放著刃教刺客在這裡怎麼想都不安全……葉槭流正在猶豫，忽然聽到了一陣機器嗡鳴聲。
他抬起頭，看到一架無人機從一樓入口飛進來，頓時放下心來，向著無人機招招手。
無人機似乎看到了葉槭流的動作，飛到他面前懸停住，一道紅光掃過葉槭流的臉，確認了他的身份後，便不再移動。
“聯絡施懷雅。”葉槭流邊說邊低下頭，繼續研究刃教刺客。
等通訊連線上，他頭也不抬地說：“目標抓住了。”
“……”聽著葉槭流平淡的聲音，正在趕來的施懷雅頓時沉默了下來。
你不是啟之道路的嗎？？？
知道這次的刺客是第三等階的“准尉”後，哪怕是施懷雅心裡也微微一沉，如果不是對方只有一個人，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夠穩穩壓制住這次的刃教刺客，在看到葉槭流和白西裝男人一路對射著衝出大廳時，他內心幾乎是錯愕的。
結果現在，那個刺客居然真的被一個啟，一個低等階的啟抓住了？
無數複雜的情緒在施懷雅心裡翻湧，他輕輕吸了口氣，儘可能保持平靜：
“原地待命，其餘小隊馬上就會去接手。”
“好的。”葉槭流說。
接著施懷雅聽見葉槭流停頓了一下，又用輕柔的口吻說：“可以的話，麻煩帶個醫生過來，我擔心他堅持不了太久。”
施懷雅錯愕地停下腳步：“……”
你到底對這個第三等階的刃教刺客做了什麼？為什麼從頭到尾一分鐘不到他就奄奄一息了？？？
啟不應該沒有直接戰鬥能力，只有輔助性的能力嗎？
這一刻，施懷雅再度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不管施懷雅等裁決局精英是怎麼想的，葉槭流依舊在研究刃教刺客。
在無人機和監控看不到的角度，葉槭流從白西裝男人手中抽出了那柄黑色小刀，若無其事地藏進了衣服口袋裡。
他從白西裝男人身上扒出了零零散散幾十種武器，從匕首到改錐再到細針，可以說這個刺客就是個行走的裝備庫，在此之前，就連資料視野也沒發現他身上藏了這麼多的東西。在看到這些東西後，葉槭流毫不懷疑怒銀之刃出來的刺客拿著餐具都能殺人，甚至給他們尖利點的植物都是不明智的。
葉槭流速度很快，搜完之後，其餘小隊依舊沒有出現。
如果裁決局不和他們一樣從天井跳下來，那麼就算走電梯估計也要一陣子……閒著也是閒著，葉槭流看看眼前失去意識的刃教刺客，想起自己開啟第二封印後獲得的新特性，打算在對方身試試。
他伸出手，按在白西裝男人的後腦，閉上眼睛，嘗試開啟對方的思想。
起初葉槭流眼前依舊是黑暗，漸漸，浩如星光的微芒從黑暗中落下，照亮了模糊的銀色小徑，似乎有輕微的嘆息聲和呼吸聲從四周飄來，看不見的事物漸漸從中浮現，伴隨著開啟之聲，一道縫隙在小徑盡頭開啟，灑落下點點星芒，彷彿在引導葉槭流進入其中。
葉槭流沿著小徑走向縫隙，靠近縫隙時，他發現縫隙極為狹窄，並不夠他進入其中，只能夠勉強放進指尖。
無形的精神波動在縫隙後遊走，縫隙後彷彿是一個平靜美好的世界，葉槭流也沒有察覺到危險，於是沒什麼猶豫地將指尖放進了縫隙。
他觸碰到精神波動的瞬間，縫隙後的純白世界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千萬的思緒轟然炸碎，無數碎片四處飛濺，恐怖的震盪衝出縫隙，沿著葉槭流的指尖轟向他。
葉槭流來不及收回指尖，就感覺腦袋彷彿被猛撞了一下，思緒瞬間空白，精神一下脫離了黑暗，他不由自主向後倒去，腦袋裡全是嗡嗡的轟鳴，眼前更是變成了打翻的調色盤，無數混亂斑駁的顏色和紋路在葉槭流的視野裡遊走，彷彿蠕動的灰白蟲子。
葉槭流捂著額頭，眼前的顏色和紋路漸漸模糊，好半晌才恢復正常，只是幾個來自縫隙內的殘破詞語仍然在他腦中隆隆響。
“叛徒……流亡者……將軍……”
想要開啟比自己等階高的天命之人的思想還是太難了，哪怕昏迷也一樣……葉槭流無暇思考這些詞句的意思，踉踉蹌蹌從地上站起來，低頭看向刃教刺客，發現他只是呼吸更加微弱了一點，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真擔心自己剛剛瞎搞出的動靜把刃教刺客搞死了。
這時，電梯的位置湧出一群全副武裝的特戰小隊，向著葉槭流的位置衝來。
……
墨西哥，一處無光的地下殿堂。
裹著黑斗篷的男人單膝跪拜在巍峨的雕像前，默默進行祈禱，他露出的皮膚上遍佈傷疤，面孔堅硬如生鐵，無形之中，流露出一股危險精悍的氣息。
許久之後，他霍然睜開眼睛，大步走到幾個漏出光的孔洞下，抄起一旁的紙卷在光下攤開，手中陡然出現了一把小刀，刀鋒劃過掌心，血珠沿著刀鋒滾出，隨著他握緊拳頭，一滴滴地滴在紙卷上。
血珠落在紙卷上，彷彿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迅速沿著看不見的紋路流動，十幾秒後，紙卷上浮現出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
如果葉槭流能看到這幅人像，他會驚訝地發現這幅人像和他一模一樣。
男人拎起紙卷，仔細看了一會，將紙卷投向一側的管道，紙卷迅速滑下去，消失在管道中。
……
因為是葉槭流抓住了刃教刺客，以在一切結束之後，他反倒不能早早離開，而是要留下來配合一些後續調查，以便裁決局整合這次行動的資訊。
等葉槭流終於能夠離開被封鎖的大廈，時間已經逼近了深夜。
最後的時候，在調查部門的要求下，葉槭流回到宴會廳，新演示了一遍他是怎麼把刃教刺客逼出宴會廳，接著和他一路殺到中庭天井……在他演示的過程中，在場的裁決局特工基本都在用一種微妙的眼神打量他，哪怕他們掩飾得很好，葉槭流依舊能看出他們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只是一個柔弱的輔助……葉槭流在心裡為自己辯解。
他快步走出大廈，微涼的夜風吹拂在他的臉上，讓葉槭流有些疲憊的精神一振，四下一掃，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
因為還有一些事要回裁決局處理，施懷雅也就一直沒離開，在這裡等著葉槭流一起出來。
葉槭流走到車邊，看到車窗沒關上，他原本打算直接繞到副駕駛，餘光一瞥，發現一身白襯衣的施懷雅趴在方向盤，車窗玻璃顯示著怒銀之刃資料的頁面，看起來是邊等葉槭流邊看資料，最後累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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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以後的日常嗎……葉槭流心有慼慼。
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看見施懷雅的西裝外套亂糟糟丟在副駕駛座，於是順手拎起來披在施懷雅身上，自己躺在座位裡，盯著前方的夜景發呆。
“……”發了一會呆，葉槭流開始坐不住了。
大概是瘋狂症狀的效果，哪怕跑了一晚，葉槭流現在仍然精神十足，十分想找點事情來做，不然只覺得渾身難受。
要不要順便看看奧格和費雯麗都在幹什麼……葉槭流邊思考邊無意識地開啟了墨綠桌面，開始整理桌面上到處都是的卡牌。
不知道過了多久，施懷雅身體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直起身體。
西裝外套從他身上滑落，他下意識看過去，目光觸及西裝外套，先是微不可察地一怔，眼神微微閃爍，接著看向了副駕駛座的葉槭流，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槭流並沒有注意到施懷雅醒了過來，他把奧格的卡牌拖進空槽，閉上眼睛，進入奧格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