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中活下去……

但現在,這些動機變得自相矛盾起來。

如果我想要活下去,我就不能開啟第七門關了,否則我會直接作為殼碎裂……話是這麼說,但我恐怕也沒有什麼選擇……葉槭流鬆開手中的小樹枝,看著樹枝沉進溪水裡蕩開的漩渦,喉嚨裡溢位幾聲空蕩的笑聲。

他閉上眼睛,重新思考起了之前對於七神的判斷。

在從一史歸來,知道了更多隱秘後,葉槭流之前對於七神的一些推測也發生了變化。

在赤杯的夢裡,卵引導她吞食了泥巨人,那麼赤杯是否知道他就是輝光?他們有過很簡短的對話,在對話裡,卵提及輝光時,使用的是旁觀者的口吻……可以理解成卵不完全是輝光,但也可以理解成,卵不打算讓赤杯知道他的身份,於是在稱呼上進行了誤導?如果赤杯根本沒有認出來卵,那麼她純粹不希望輝光歸來的態度就很合理了……

要確認答案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出現在赤杯面前,看看赤杯是幹掉我還是和我聊聊就清楚了,當然,有一半機率我會直接去世……

月神的立場反而是目前為止最明確的,從她選擇把阿維蘭的遺物給我的那一刻起,她就註定了不會親手殺死我,卵把她禁錮在了她自己選擇的囚籠裡,在見到我之前,她甚至沒有讓其餘神靈知道卵的外貌,隱藏了這個秘密……但今後就沒有這種好事了,她可能不會對我動手,但也不會介意看著我死……

嗯,不管怎麼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卵的事上,月神可以視為半個盟友吧……

至於將軍,如果我相信月神的話,他就是卵忠實的盟友……不過目前為止,將軍完全沒有相關表現,在之後的幾重歷史裡,他也從來沒有成為其他神靈針對的物件,反而能夠拉到其他神靈成為盟友,在第五史共同壓制白焰……第五史的神戰裡,月神和將軍的信徒甚至在戰場上有類似乎聯手的行為……不知道當時月神到底是什麼心情……

總之,很難說是不是月神直接把和卵有關的存在全部打成敵人,如果是這樣,也不排除將軍同樣不希望輝光歸來的可能……嘖,我反而希望他是卵的盟友了,以卵表現出來的行事風格,就算他是將軍的養父,對他也會有很多保留,如果將軍不知道我是殼,或許我能夠利用這層聯絡,為我爭取到更多周旋空間……

葉槭流收回發散的思緒,呼出一口氣,越發感覺自己處境艱難。

在卵穿越諸重歷史、不斷替換最初的七神後,漫宿之上已經遍地是他的盟友和隱性盟友,葉槭流能夠爭取的神靈,恐怕都不可能剝離卵的存在看待他,換句話說都想殺死他。

想想看,堅定想要殺死輝光的白焰很可能瘋了,其他神靈態度都比較曖昧和變化莫測,他們可能不希望輝光歸來,但也要警惕自己成為神戰的犧牲品……阿維蘭的確看得很清楚,卵會是個比我強大太多的敵人……

想到阿維蘭信上的話語,葉槭流忽然沉默了下去。

他的頭深深地低下去,交疊的雙手擋住了臉上的表情,只有嘴角揚起了明顯的弧度。

好在葉槭流一直沒有把自己當成卵,對於卵的盟友都懷抱著強烈的懷疑,沒有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所以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有什麼落差感。

只不過葉槭流還沒有想好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心裡還有另一層隱隱的預感。

哪怕他不想要開啟第七門關,恐怕也不太可能。

就算卵沉睡在他之中,也不能說他完全沒有意識,如果葉槭流拒絕繼續晉升,卵難道不能做些什麼讓他不得不晉升嗎?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在不暴露卵在我之中的前提下,儘量拖延時間……但另一方面,我也要考慮身份被揭穿的可能,畢竟輝光即使死亡也能夠歸來,殺死我的話,真的能殺死卵嗎?這件事恐怕存疑,而且在那之前,我也會先碎裂,所以如果我表現出拒絕晉升的態度,或許就會有誰突然出現,讓七神以為我就是“卵”呢?葉槭流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他想到了消失的渡鴉。

過了片刻,葉槭流重新抬起頭,從溪水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向卡特的方向,打算去問問他到底打算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

他走到長著苔蘚的樹邊時,卡特正好抬起頭,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他語氣輕快地說:

“啊,冥想時間結束了是嗎?看起來我做出了一個好決定,希望你有享受到這一段靜謐的時光。”

葉槭流:“……?”

你為什麼能把找不到路說得好像有意停下來給我時間整理思緒這麼清新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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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幾秒,說:

“你想聽我因此感謝你嗎?”

“能夠聽到朋友的感謝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卡特眨了眨眼睛,話鋒一轉,“不過現在還不是道謝的時候,不是嗎?我想聖林的主人已經預見到我們的拜訪了,我們恐怕不應該讓她等待太久。”

大約是葉槭流的懷疑和冷漠清晰地寫在了臉上,卡特立刻識趣地轉移了話題,葉槭流也不和他糾纏,跟在他的身後,向著遠處灑滿陽光的森林走去。

十幾分鍾後,一座略顯破敗和荒蕪的古老神殿遺址出現在葉槭流的視野中。

如果不是卡特指出,葉槭流很難想象這就是一位神靈侍者的居所。

這座神殿規模並不大,又隱藏在深林中,也因此沒有受到太多保護,神殿門前的火盆裡落滿了腐葉,支撐神殿的石柱上遍佈風化的痕跡,雕像的輪廓也已經模糊不清,青翠的藤蔓纏繞著神殿肆意蔓延,舒展開層層疊疊的綠葉,彷彿新葉織就的斗篷。

神殿後方,靠近山壁的位置,有一道小小的瀑布,泉水從山壁上傾瀉下來,落入圓卵石砌成的水池裡,水流沿著卵石溢位來,消失在厚厚的落葉下。

卡特隨手摘下開著花的藤蔓,走向神殿後方的泉水,邊走邊從摘兩旁盛開的野花,手指靈活地在葉莖和藤蔓之間穿插。

等他走到泉水前時,他的手裡已經出現了一串編好的花環。

在熹微的林間光線裡,卡特屈起一條腿,把手中的花環放進泉水裡,看著花環沉進清澈的水裡,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瀑布。

水流彷彿不夠清晰的鏡面,映出模糊的人形輪廓,在下個瞬間,忽然清晰起來,浮現出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她有著及肩的灰髮,清澈的紅色眼睛,兩隻毛絨絨的耳朵從髮絲間探出來,高高豎著,耳朵尖上殘留著兩個小小的缺口。

卡特習慣性地露出笑容,剛剛要開口,灰髮少女的目光已經直直落在了他身上。

“是你,大騙子。”她說,“把我的貓還給我。”

葉槭流:“……”

他艱難控制住自己沒用目光譴責卡特。

面對迎面而來的質問,卡特依舊維持著毫無破綻的微笑,充分展現出了騙子的心理素質。

不等他說話,灰髮少女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葉槭流的身上。

“他沒有和你說我的名字。”她說。

葉槭流:“……我想是這樣的。”

灰髮少女語氣毫無起伏地說:

“因為他根本不記得任何人。”

葉槭流:“……”

灰髮少女直視葉槭流,紅眼睛一眨不眨:

“狄安娜,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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