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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聽到心?跳聲, 葉槭流正要伸出的手不禁停了一瞬。

這枚光球是有生命的?但這座宮殿起碼封閉了數千年,哪怕是異種也不可能活這麼久……念頭短暫閃過,葉槭流重?新低頭看去。

一行?簡短的拉丁文單詞標註在光球的旁邊。

【月神蛾的蛹】

望著這行?標註, 葉槭流的神情微微凝重?起來。

在現世,月神蛾拉丁學名意為?“崇高的月亮”,有著色澤柔和的橄欖綠色翅膀和新月形斑紋, 是一種不算罕見?的飛蛾, 廣泛分?布在亞洲及北美地區。

但這裡?是與紅海女王以及象徵月亮神靈有關的宮殿, 這個名字出現在這裡?,讓葉槭流很難不作出其?他聯想。

“崇高之月”,指的到底是“月亮”還是“月神”?葉槭流暫時無法做出判斷。

不過既然這只月神蛾還活著, 葉槭流暫時也不能把它變成卡牌, 收到墨綠桌面上。

無論加西亞還是他,都沒有從這團光球上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反而能夠清晰感知到它的弱小,因此葉槭流並沒有讓加西亞立即離開宮殿。

他退出加西亞的意識,返回漫宿之上,向著眼前?的墨綠桌面看去, 果?然看到“探索”裡?新增了一張卡牌。

卡牌呈現出淡淡的玫瑰色,卡面繪製著黃金樹枝,以及月神蛾的蛹。

【召喚物月神蛾】

【描述:尚未破蛹而出的月神蛾,或許你永遠無法看到它展翅的那一刻。】

【身份:你本不應在現世看到他們。但你大可盡情使用他們,在他們離去之前?。】

【年代:第二?重?歷史】

望著描述視窗裡?小小的標記, 葉槭流怔了怔,隨即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年代”的標記,上一次看到這個標記……是在加西亞的卡牌上!

在這一重?歷史裡?,哪怕是有著數千年歷史的文物, 或者活過了數千年的異種,他們也依舊屬於這一重?歷史。

會擁有這樣的標記,只能說明這只月神蛾是真正來自於第二?重?歷史的生命。

而來源於被封閉歷史的生命,就是開啟那一重?歷史的鑰匙。

換句話說,他能夠憑藉這只月神蛾開啟前?往第二?重?歷史的門!

這一刻,葉槭流的思緒之中?迅速掀起了風暴,風暴的核心?裡?,靜靜躺著這枚月神蛾蛹。

剛才在寢宮裡?,他隱約覺得自己看到了多重?歷史的褶皺,從中?窺見?了門扉的虛影,於是他伸出手,撬開了那扇門扉的縫隙,緊接著四周場景變幻,月神蛾的蛹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很顯然,它是被什麼存在刻意隱藏在多重?歷史的褶皺裡?的,這座寢宮應該就是第二?重?歷史的一部?分?,是特意摺疊起來的角落,所以這只月神蛾才能夠安然地隱藏到現在……

心?之準則包含了生命和存續,如果?這背後是神靈的手筆,那麼它能夠活到現在也很正常……

是誰把它放在這裡?的?如果?無法撬開多重?歷史之門的縫隙,就算能夠看到它,也不可能碰得到它,而我知道的能夠開啟多重?歷史之門的存在,除了七神以及高階的啟,就只有我……這是為?我準備的,還是為?七神之一準備的?無論哪個猜測都很讓人?驚悚……

這絕對是會引起七神重?視的東西,一旦有人?把它帶離寢宮,它就等?於脫離了第二?重?歷史,來到了當前?這重?歷史裡?,那時候七神恐怕都會出手爭奪它……

想到那樣的場面,葉槭流難以剋制地感到了一絲悚然和寒意。

他深深吸了口氣?,手指輕輕叩擊扶手,敲了幾下,腦袋向一側低下去,另一只手抵住了額頭。

從渡鴉到骨白鴿,再到這個或許與月神有關的不知名存在……時至今日,葉槭流已經不可能再忽視這種種跡象。

很明顯,出於某種他暫且不知道的緣由,這些神靈和接近神靈的存在選擇了他,並且一次次不著痕跡地給予他幫助——當然,渡鴉或許不算不著痕跡,但考慮到他能夠偷走痕跡,顯然避開神靈的注意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這樣想,我也算是背後有神的人?了,可能還不止一個神……葉槭流自嘲地想。

對於這種可能,他當然沒有太多的意見?。目前?為?止,他已經招惹了太多神靈和接近他們的存在,之前?他也考慮過要和骨白鴿拉近關係,現在只不過是又多出了一個隱藏的盟友,對此葉槭流只會樂見?其?成。

當然,眼下他還不知道他們選擇自己的目的,這很容易延伸出一些不必要的擔憂,比如這些存在是否想要利用他做些什麼。

不過現在我的實力在他們眼裡?還不值一提,就算他們有什麼計劃,也不會是現在,怎麼也要等?到我進入漫宿再說……換個角度想,如果?這把第二?重?歷史的鑰匙不是為?我準備的,我豈不是等?於截了神靈的胡?不知不覺又作了個大死啊,換成人?的話,我現在就該被套麻袋了……葉槭流自我解嘲了幾句,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唯一憂慮的是,如果?連給自己提供幫助都要這麼隱晦,只能說明選擇他的這些存在面臨著更危險的敵人?,當下的局面也不樂觀,而不出意外,他未來也要面對那些敵人?。

但這些都不是葉槭流現在能擔心?的事,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月神蛾,第二?重?歷史的鑰匙身上。

從加西亞來看,這種開啟多重?歷史的鑰匙應該也不會那麼顯眼,至少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世界各地活躍,也只有將軍看出了他的身份,赤杯全程毫無反應,顯然是一無所知的。

而現在,靠著“教派總部?”附加的“隱秘”特性,哪怕被將軍重?點關注,加西亞都能夠繼續東躥西跑,繼續隱藏一把第二?重?歷史的鑰匙應該也不算難。

這樣看,第二?重?歷史就是因為?月神而裁定的歷史了,她成神的時間還要早於將軍,每一重?歷史的所屬權總算明確了……赤杯,月神,將軍,征服者,啟之神靈,守夜人?……不對,征服者已經被守夜人?幹掉了,第四重?歷史不可能再封閉……該不會現在七神都在那一重?歷史裡?神戰吧?畢竟第七重?歷史還沒有裁定,而且奧秘遞減,他們很難在這裡?大動干戈,但第四重?歷史不一樣……葉槭流為?這個猜測輕輕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今後一定要繞開第四重?歷史。

但在怎麼使用月神蛾這件事上,葉槭流有些舉棋不定。

首先?,他暫時無從得知到底是誰把月神蛾放在了這座宮殿裡?。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猜測物件。

最有可能的是被月神殺死的“月亮”,如果?未來葉槭流進入第二?重?歷史,就有可能改寫月神成神的事實。但葉槭流挺懷疑前?往無光之海的神靈留下的佈置還能生效多少。

同理還可能是紅海女王,身為?“月亮”的眷屬,她很可能是一位神靈侍者,僥倖從第二?重?歷史終結時的戰爭中?活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葉槭流也不確定如果?他改寫了事實,那時候“月亮”會是什麼狀態,但哪怕只是為?了復仇,他們就可能做出這種事。

另外還有可能是月神的其?他敵人?,比如在第五重?歷史被諸神共同對抗的白焰,或者第三?重?歷史時不被諸神支援的將軍,同樣擅長“隱藏”的飛蛾,甚至於其?他已逝神靈的侍者……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葉槭流對於諸神也有了一定瞭解,也看清了他們並不像凡人?以為?的那樣冷淡,反而擁有著強烈的情緒和慾望,甚至能夠影響到凡人?。

所以對那些漫宿之上的存在來說,某些感情或許會綿延更長時間,愛與仇恨也會更加恆久。

總之先?暫時留下吧,反正現在我也沒有能力用到……葉槭流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卡牌。

其?實他也想過,如果?他直接把月神蛾交給月神,說不定能博取對方?的好感,但想了想,葉槭流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方?面,以他對於多重?歷史與神靈的瞭解來看,月神似乎是一位比較冷酷無情的神靈,就如同陰晴變化的月亮,而且能夠從第二?重?歷史至今沒有經歷過更替,她的強大也可見?一斑。

另一方?面,葉槭流不清楚月神對他的態度,無從判斷善意還是惡意,而他現在等?階太低,如果?讓月神發現一個低階天命之人?手持能夠威脅到她的鑰匙,葉槭流覺得他大機率會被月神直接幹掉。

簡單來說,風險系數太大,很容易無本而歸……葉槭流重?新進入加西亞的意識,準備讓他先?把月神蛾的蛹收起來,接著把他送進教派總部?,換個位置,趕緊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

察覺到天地之燈不置一詞地離去,加西亞來不及多想,就立即做好了被混沌和恐懼吞沒的準備。

下一刻,彷彿要將他拆解的恐怖意識瀰漫而來。

許久之後,一波波潮水終於褪去,加西亞才放開自己的意識,將自我拼湊完整,微微喘著氣?,發現自己已經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短時間內承受了兩次神降,就算以他的強韌意志,現在也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如果?再久一點,或許他的意志就會被神靈徹底侵蝕,永遠成為?祂的一部?分?。

特別剛才祂借由我的手,開啟了多重?歷史之門……加西亞回憶著剛才看到的景象,在心?裡?做出了判斷,也對於床上那個光團有了更多猜測。

緩了片刻,他重?新撐著地面站起來,靜靜站在圍著紗幔的床前?,等?待下一個命令。

片刻後,加西亞感覺到虛無之中?投下了無形的注視,同時響起的,還有天地之燈溫煦的聲音:

“把它收起來吧。”

加西亞照做,向著黃金樹枝伸出手。

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黃金樹枝,樹枝就倏地破碎,變成無數金色的光點,消失在寂靜的空氣?中?,只剩下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光團。

加西亞撿起光團,發現它表面略微粗糙,有一定的彈性,呈現出橢圓形,看起來像是某種他見?過的事物。

鑑於葉槭流已經示範了太多次,加西亞低頭注視著光團,垂下的左手手背微微繃緊,狀若無意地在意識中?提出疑問:

“先?生,這是繭嗎?”

沒有讓他等?待,輝光立刻給出了回答,語氣?一如既往隨和。

“月神蛾的繭。”祂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也是開啟第二?重?歷史的鑰匙。”

開啟第二?重?歷史的鑰匙……加西亞的左手手指顫動了一下,又放鬆了下來。

他保持著垂首的姿態,忽然理解了剛才祂為?什麼要他放開對身體的控制權。

如果?是開啟一重?歷史的鑰匙,那麼輝光親自出手就不難理解了。

是偶然,還是不是……加西亞深深地吸了口氣?,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正身陷於神靈博弈的漩渦。

比起懷特·克朗和奧古斯都·艾爾利克經歷的事件,他這一次探索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卻依舊讓加西亞感到了驚心?動魄。

他立刻回答:

“我現在將它獻祭給您。”

“不用,”意識中?的聲音沉吟一瞬,說,“你可以先?把它帶在身邊。”

帶在身邊……加西亞陷入沉思,接著提出了一個很有價值的問題:

“但它是活的。我沒有養過活著的東西,也不確定我能不能養好它。”

“……”輝光也沉默了下來。

問得好,怎麼養蛾子?不過它已經是蛹了,放著應該也沒事吧……葉槭流有些心?虛地想。

他打算讓加西亞帶著月神蛾,也是為?了預防他被將軍發現。

現在真遇到那種情況的話,加西亞完全可以進行?一個指向月神的儀式,把月神蛾的蛹丟出去,然後透過教派總部?跑路,讓將軍和月神先?打一架再說。

這種開啟多重?歷史的鑰匙用得好完全是儀式制導啊,指哪月神打哪,可惜只有一個……葉槭流對於月神沒有什麼想法,月神蛾對他來說也就沒有太多的價值,如果?能夠用來救命,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他正在思索,加西亞用一種貌似真誠的語氣?提出建議:

“不如讓其?他有養寵物經驗的信徒來養它,我覺得會比我更合適,況且我想戰場對於一隻蛹來說有點危險。您怎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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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槭流:“……”你就報我名字吧!

他調整了一下語氣?,否決了這個建議:

“我想你會更適合這項任務。”

把養月神蛾的艱鉅任務推給加西亞,葉槭流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匆匆把他從宮殿裡?帶走,丟進教派總部?,再丟回兩河平原,總算能夠離開漫宿,回到自己的身體。

愛爾蘭的雨已經停了,葉槭流收起傘,感嘆他今天這一路真是好忙,走了一下午,也沒有走多少距離。

不過雨停了就可以開門趕路了……葉槭流把雨傘放回桌面,打響響指,一道流轉光輝的門扉從虛空中?浮現。

他進入光門,四周場景瞬息變化,轉眼間,他出現在了一道白的懸崖上,下方?浪花拍打著礁石,發出陣陣“嘩啦”聲響。

葉槭流環顧四周,看到懸崖上散落著朵朵白花,仔細看去,是一隻只正在吃草的羊,羊群中?站著一個牧羊少年,正在呆呆地看著他,顯然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到了。

被人?看見?了……葉槭流停下來,有些頭疼,但不是很擔憂。

這裡?離貝爾法斯特已經很近,他再開光門跳轉幾次,就能夠進入城市了。

想到這裡?,葉槭流再度打響響指,光門隨之開啟。

看起來年紀不大,穿著簡樸,握著牧羊人?的手杖的少年好奇地注視著他,忽然慢慢微笑起來。

他輕快地說:

“所以你的名字是艾登·諾蘭。”

葉槭流的身體僵住了。

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所有的山羊全部?抬起頭,向葉槭流看過來,一道道漆黑的橫瞳定格在金黃的眼珠裡?。

它們和牧羊少年的眼睛裡?,一匹匹鬃毛燦爛的灰馬同時轉過頭,看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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