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其人,乃是呂不韋的門客,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當的這個使臣,完全可是視作呂不韋派系的人,這也是這群逆黨會找上他的原因。”王齮朗聲解釋道,“這其中盤根錯節的權勢之爭你應該也瞭解。”

“……屬下明白。”蒙恬雙眼望地,目光渙散,好似沒聽見,但又機械的應答了一聲。

對於呂不韋和當今王上的權力紛爭,蒙恬當然清楚。

如今軍方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抱著忠於秦國,忠於王上,但是不插手,不站隊的態度。

也就是說,他們不會放任呂不韋用盤外招戕害身為秦王的嬴政,也不允許呂不韋做什麼謀逆篡國之舉,但是同時也不會下場入局幫著嬴政真刀真槍的對付呂不韋。

這對他們而言也算是最好的選擇。

身為掌握兵權的將軍,他們的身份太過敏感,站隊雖然可能帶來巨大的收穫,但同樣會引起不可避免的猜忌,權衡之下,不如觀望了事。

反正不論誰掌權,都要倚重軍隊,只要表現的並無異心,至少能保住現有的權勢。

再多的,也大可以自戰場上取得。

蒙恬自然得到過蒙武的教誨,知道自家的立場——忠於王上,卻不針對呂不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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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本人不是很認可這種立場,但這畢竟是保全家族的最佳選擇,尤其是在他的祖父蒙驁已經過世的情況下。

對於蒙恬這個表現,王齮咧嘴一笑,沒說什麼,他自己就是實權將軍,當然清楚武勳的選擇和作為。

“按照將軍所說,這位李大人是否願意倒向我們呢?畢竟呂相……”心照不宣的略過這個話題,蒙恬將思緒轉回眼下的正事上,又提出了個疑問。

“這正是問題所在,倘若他配合,這件事就會辦起來就會減少不少阻礙。”王齮頷首說道,“不過本將軍調查過,這個李斯,出身貧寒,一心富貴,又貪生怕死,只要許之以利,施之以威,不難逼他倒戈。”

“以此來看,倒是值得一試。”蒙恬附和道。

“如今你也知道了事實情況,接下來的佈局,以及動手,正好可以助我一力。”

“……屬下願為大秦效死。”蒙恬沒有二話,俯首應是,垂下去的腦袋讓王齮看不見他的表情。

“很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派人通知你。”

“是!”

………………

當晚,王齮就找上了李斯。

他以宴請對方為由,派人去請。

去的人態度很強硬,根本沒給李斯回絕的餘地,他一個人也無力反抗,於是半被迫,半自願的被領到了帥帳。

李斯雖然算是被強逼過來,但是本著風度不能散的原則,進去之前還是整理好了衣冠,放平了心態,然後神色自若的走進帥帳。

裡面的光線很是昏暗,沒點幾盞燈,只是王齮身前的桌案上擺了兩個燈臺,散發昏黃的光芒,勉強照亮了王齮周圍的一小片地方。

這些光也足夠李斯看見王齮請自己的宴席是個什麼樣子了——一壺不知道品質的酒……大概是酒,不是茶,還有兩碟子小菜和一盤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肉,大機率是野豬肉?

說實話,對於任何底層的百姓來說,這無疑是一餐美食,有肉有菜,但對於李斯來說,就宴席這個詞彙而言,這可稱得上是近些年他吃過最寒酸的了。

他說是出身貧寒,但是這年頭能讀書的再窮能窮到哪去,何況他還是荀子的學生,小聖賢莊的伙食可不差。

王齮粗獷糙黑的面龐在昏暗燈火下若隱若現,忽明忽暗,看見李斯到來,伸手招呼道:

“李大人,請落座吧,軍營中條件有限,還望見諒了。”

李斯走到他對面坐下,輕笑著回道,“左庶長大人客氣了。”

靠近之後,他能看的更清楚了,那壺裡應該確實是酒,而那盤子肉也應該就是野豬肉。

確實簡陋,不過李斯不是個挑剔的人,就是給兩盤子水煮野菜,他也能神色如常的吃完。

一般來說,宴席肯定是要談事,但要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換言之就是大家吃好喝好了之後再談,但是王齮顯然沒那閒心,而且這點東西也沒啥可細品的,兩人才吃兩口,他就直接開始準備切入正題了。

“李大人,老夫記得,你之前是呂相府上的門客吧?”

李斯眉頭微不可察的晃動了一下,先是遵循著儒家的禮節,神色不動的停下筷子,然後才沉聲回道:

“不錯,正是承蒙呂相抬愛,李斯才能步入仕途。”

“既然如此,此時又為何會跟尚公子走到一起呢?”王齮站起身,挺直腰身,走動了半圈後,似是好奇的問道。

“左庶長說笑了,呂相被王上尊為仲父,更是我大秦相邦,我忠於呂相,當然是也忠於大秦,忠於王上。”李斯也站了起來,轉向面對著王齮,含笑回道。

“呵,這倒也是……”王齮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接著坐回位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說道,“老夫還有一事不明。”

“左庶長大人請講。”李斯自然跟著回到了座位上。

“眼下秦韓邊境不穩,戰事一觸即發,尚公子為何會甘冒性命之憂,孤身犯險,往韓國一行?”

這件事王齮確實很好奇——他剛得到呂不韋的暗中通知後,甚至一度覺得對方在忽悠自己。

“這……李斯不知,我到新鄭以後方才遇到尚公子,之後就離開了,想來他已經辦完了要辦的事情。”李斯當然不會跟王齮坦白,佯裝不知的回答道。

王齮心下有些狐疑,但是從李斯的臉上他看不出破綻,只能作罷不問,一邊端起酒爵喝酒,一邊問道,“那尚公子可有遭遇危險?”

“這自然有,而且是很大的危險,險些喪命。”。

“什麼!”

duang!

王齮將酒爵猛地砸到桌案上,一臉‘驚怒’,“豈有此理,竟敢謀害王……尚公子,是欺我大秦無人嗎?”

“是什麼人幹的,韓國朝廷嗎?”

“左庶長息怒,並非韓國所為,謀害尚公子的,是羅網。”

“羅網……”王齮盛怒的表情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震驚,“這豈不是說,是……呂相……”

李斯緊緊盯著王齮,不漏看對方的任何一絲表情——他基本可以判斷,王齮應該早有瞭解,他的震驚有些過長了,顯然是假裝的。

就是不知道他對羅網的襲殺瞭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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