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作為安定縣的高門,府中其實是有真人供奉的,但不知為何,他們仍舊選擇了請陳北這個雖名聲在外,但並無道士文牒的散人來幫他們解決問題。

可能其中有什麼隱情吧?但陳北也不關心,他只要能拿到錢就好。

“二位真人請隨我來。”

老者轉過身去,在兩人前方走了起來。雖然他看起來老態龍鍾,但步程倒是飛快,完全不遜色於一般的年輕人。

這就是所謂的“武”了,和修道需要的高天賦不同,基本只要是個人就能練武,就算練不出什麼名堂也能強身健體。

強大的武者往往也能對一些超自然生物造成傷害,解決一些超自然事件。那些本事極大,被人們認為“堪比真人”的散人中有不少就是這種型別。

境界高深的武者氣血渾厚,身懷千斤之力,可以力破邪、以武除魔。

陳北和白元兩人不緊不慢地跟上去,吊在老頭的身後,始終保持一定距離,既不掉隊,但也不靠得太近。

“你剛才是不是畫符了?”陳北側過頭,問一旁的白元。

“這地方陰氣重了些。”白元點點頭,“我便畫了張符,驅一驅周圍的陰氣。”

陳北聽著百元的話,看向四面八方,但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只看到一張張被貼在牆上、柱子上的紫色符紙,只覺得這地方,實在是安靜地有些過頭了。

“你開了眼沒有?”陳北收回目光,問道。

“開了。”

“看到什麼了?”

白元搖搖頭,陳北也不追問,兩人繼續跟在老頭的身後,左拐又拐,來到一處偏遠的大廳當中。

周府真的很大,差不多有近兩千個平方吧?平日裡人手一定是極多的,但在今天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隨處可見的,貼在柱子上的紫色符咒。

陳北畢竟當了這麼多年道士了,雖然是個假道士,對於道士的一些手段一竅不通。但畢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倒是知道這紫色符咒是符咒裡很高階的一種,僅次於最高等級的黑色符咒。

“不愧是周府啊。”陳北看著那些貼在牆上、柱子上的符咒,感慨道,“用的都是紫符,這可真是大手筆。紫符老貴了。”

白元聽著陳北的話,沒有表態,只是臉上的表情忍俊不禁。

“你笑什麼?”

“我想起來你昨天講的一個笑話。”

“我昨天講過笑話麼?”

“沒有。”

“……”

大廳裡,周家小姐的棺槨正靜靜地躺在那兒,棺材上貼滿了紫色的符紙。老頭兒將陳北他們二人帶到這個大廳來以後,便站到棺槨旁,一動也不動了。

“這是……”

陳北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老頭。他只是知道周家的小姐死了,所以周家找他來處理事情。但他們也沒和自己說是要自己處理什麼事情。

“請陳真人、白真人開棺,讓我家小姐安息。”

老頭突然轉向,面對著陳北和白元,雙腿一屈,跪在地上,行了個十足的大禮,“老朽在此便先代我家老爺,及周家二百三十七人,謝過二位真人。待事成之後,還另有重謝。”

說罷,老頭便“砰、砰”地朝著陳北和白元二人,磕了好幾個響頭,又拜了好幾下。做完之後,才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然後繼續站到一旁。

“你們家供奉呢?”

陳北倒是沒急著開棺,而是繼續問道。他本來是不關心這事兒的,但這老頭的舉動卻讓他有些好奇了。

“有著貨真價實的真人不用,卻來請我倆這等散人?”

雖然這一天的陳北剛知道了白元等級很高,而且是貨真價實的道士或別的什麼。但縣裡的其他人可還不知道。所以,在他們眼裡,白元也是和陳北一樣的散人。

“貧道在此。”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陳北順著聲音抬起頭,那人正盤腿坐在大廳的房梁上。他睜開眼,從房梁上跳下,站到二人面前。

這是一個清癯的道人,身上穿著黑色的袍服,頭戴玉冠,體格削瘦,中等身高。

“貧道洞虛子。”

周家的供奉真人朝陳北他們拱拱手,看著還挺隨和的,不像陳北見過的其他道士那樣高冷。

“我便是周家供奉,但貧道修的是殺伐之術,對於此次周家小姐死後遭遇的事情也是無能為力,只得另請高明了。”

“周家小姐怎麼了?”陳北問道。

“兩位開棺便知。”洞虛子走到周家小姐的棺材便,一揮手,貼在棺材上的符紙便盡數飄落。他用一隻手棺材板上,然後輕輕一抬,將整個棺材板直接掀開。

那棺材板起碼有一百斤,但在洞虛子的手上卻好似羽毛一般輕盈。

“請看。”

陳北和白元走上前,而後白元一愣,而陳北臉上則是表情如常。

周家的小姐死了只有六天,今天是她的頭七。但就是在這短短的六天裡,她的屍身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那是一具“擠”,是的,擠在棺材裡的屍體。棺材的長度是兩米二,按理說放下生前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周家小姐應該是綽綽有餘。

但此時,躺在棺材裡的這具屍體,卻是擠著的。她的手腳都因空間的限制而蜷縮,嚴重向外鼓出的眼球上蒙著一層“膜”。在膜中,是一顆只有花生米般大小的黑點。

陳北伸出手,想要將蓋在周家小姐臉上,用銅錢串成的面具摘下來,但還沒等他把手伸到棺材裡,就被旁邊的白元一把抓住了手腕。

“真人?”

白元朝陳北打了個眼色,陳北立刻會意。他點點頭,“沒事,我只是摘下來看看,自有分寸。”

白元嘆了口氣,鬆開了抓住陳北手腕的手。

“既然這樣,那就請真人自便吧。”

陳北的手繼續向前伸去,一根根掐斷綁在周家小姐臉上的鐵鎖,然後將整副面具一把摘下來。

“二位道友這是……”周家的供奉洞虛子看得是一臉疑惑,他一會兒看向陳北,一會兒又看向白元,“你們這是,這是在做甚麼??”

“無妨,無妨。”白元這次在心中嘆了口氣,嘴上則是在為自己的搭檔打著圓場:“陳真人處理這種屍變已有過很多經驗,請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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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虛子聽完白元的話,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

“欸——”

白元這邊圓場的話剛說完,那邊,陳北驚奇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白元瞬間臉色一黑。

“二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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