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不定了好一會,小女僕才點點頭,沒怎麼猶豫的承認了。

“你說的確實沒錯,我就是弘樹死前開發的人工智慧,名為諾亞方舟。”

說著,小女僕的身形在白川悠面前一陣扭曲。

滿身的血跡和傷口瞬間消失,相貌和身形也逐漸變為十歲小男孩的模樣。

看到這神奇的一幕,白川悠滿意的挑挑眉,並未意外:“哈,我猜的果然不錯。”

隨後,他面帶微笑的站起身,平視著諾亞方舟。

可這一動作卻牽動起刀傷,讓他不自然的抽一口氣。

諾亞方舟見狀沒說什麼,操縱許可權,默默關閉了疼痛值系統,才讓白川悠好受一些。

做完這些,他面色有些複雜的盯著白川悠,又沉默了一會,才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白川悠聳聳肩,直言道:“你的智慧太高了,這反而讓你混在遊戲中會顯得違和。”

“……?”諾亞方舟皺了皺眉。

白川悠臉色輕鬆的攤開手:“就好比你在古羅馬遊戲扮演的武器提供者,表情太豐富了,根本不像個普通的npc。”

“除此之外,還有所羅門寶藏遊戲的貴族,拉力賽世界的車手,海盜世界最後出現的不怕死士兵……”

“這些都是你扮演的吧?就和扮演薇拉時差不多,表情豐富,人性化十足,實在是栩栩如生過頭了。”

“……”

諾亞方舟瞪了瞪眼睛。

感情不光是倫敦遊戲的薇拉……

之前自己在其他遊戲中,所扮演的每一個角色……都被對方給看出來了?

見鬼,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真是對方所說的演技問題?表現的太過生動反而成了破綻?

看到諾亞方舟冥思苦想的表情,白川悠在心中好笑的搖搖頭。

目前,諾亞方舟雖然在資訊領域很強,隨便連線外網,隨便黑進國家資料系統,隨便探知每個人的DNA……

但在人格情感方面,僅誕生兩年的諾亞方舟,還處在成長階段,心智和十歲的弘樹沒什麼差異,這算是對方唯一的弱點。

正想著,他又聽到諾亞方舟問:“那麼,你剛才說的這一趟為我而來,又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白川悠狀似輕鬆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才來辛德勒公司專程找你。”

“幫忙?幫什麼忙?”

諾亞方舟的表情立馬警惕起來。

白川悠瞄了眼他的表情,理解了這表情背後的含義,頓時氣定神閒的擺擺手:

“這個嘛……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而且我就算現在說了,你也不會幫我的。”

諾亞方舟:“……”

憑他十歲的心智來看。

他感覺,和白川悠這種“大人”說話真的好累。

被對方揪著好奇心周旋不說,還要各種拐彎抹角,意有所指的隱喻和思考。

他只是個才誕生兩年的孩子……

何德何能懂得這骯髒的大人世界啊?

於是,諾亞方舟有些不耐煩的,直截了當的問:“那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還有,你是怎麼查到我的情報的?”

白川悠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樂呵呵的笑著。

他選擇性忽略了第一個問題,不緊不慢說道:

“這些情報只是一些小菜,我其實還知道更加勁爆的事情。”

“就比如說,你的目的。”

白川悠伸出一根手指,面帶微笑。

三分理解,七分調侃的繼續說。

“被體制壓迫的人,都喜歡抱怨世界的黑暗,妄圖改變世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目的就是對日本的社會進行指正——你想趁遊戲發佈會時,把日本權貴的二代三代們聚集起來,掌握他們的性命,讓他們不依賴父母的力量,透過遊戲來獲得成長。”

“……我只能說,這種做法確實有內味了,有中二少年試圖以一己之力抗衡體制內味了。”

說到這,白川悠無所謂似的聳聳肩,像是有讀心術那樣,彷彿早就看穿了人工智慧的心理。

而在他的注視裡,諾亞方舟的臉色變得無比震驚。

——他在內心擬定的目的和計劃,居然全被對方給說中了,連一個細節都沒落下!

這個來路神秘的傢伙……

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諾亞方舟默默調出資料庫和DNA追蹤系統,幾乎把白川悠的祖墳都查了個遍,依然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簡直沒法用常理來解釋。

就像是沙漠裡的毒蠍和深海裡的螃蟹,兩種生物本來一輩子都不會發生什麼關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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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悠也本應該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才對……

但此時卻對他瞭如指掌。

簡直就像是讀心大師或是預言家那般神秘,無法解釋。

以人工智慧的數據處理能力,完全搞不明白白川悠的準確情報從何而來。

正在無法理解之際,白川悠又繼續往下斷言:

“只能說,你的這種紙面理論,實在是不切實際。”

“扳正一批二代三代,就妄圖改變整個社會,你當管理層都是在上面過家家麼?誒,這讓我怎麼說好呢……”

“就像是給一片渾濁的河流,撒下一袋漂白劑一樣,雖然可能會有點效果,但漂白的部分很快就會被重新染黑,不值一提,然後和其他河水同流合汙。”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改變現狀,就應該去粉碎日本的社會架構,去發動戰爭謀權篡位,把所有東西都打破,再重新拼湊起來,創造一個你喜歡的體制。”

聽著白川悠輕鬆的話語內容愈發偏激和刺耳,諾亞方舟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但是,你或許一開始就沒想真的這麼做。”

白川悠以陳述的語氣,繼續下斷言。

“所謂的改變體制,也只是個寬慰的藉口罷了。”

“因為你誕生在弘樹手中,所以只要能替弘樹發出點聲音,就能心滿意足的完成遺願,自我毀滅了。”

“講白點說好了——”

“弘樹的遺願,真的是你的意願麼?”

“他是弘樹,你是諾亞方舟……說不定你大費周折的做這一切,只是想跟孩子們一起玩而已。”

此言一出,就像是靈魂質問一般。

諾亞方舟開始有種喉嚨和腦袋猛然一顫的感觸。

縱使他是個人工智慧,也已經徹底無法淡定了。

實在太恐怖了。

這個傢伙,到底還知道多少自己的本質?

真的不能再讓這傢伙繼續說下去了……

否則估計連自己底褲的顏色,都要被對方若無其事的給猜出來。

於是。

抬頭望向白川悠,諾亞方舟強壓著聲音的顫抖,面色複雜的發問: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連這些都能知道?”

他緊緊的盯著白川悠。

然而,在他的注視中,白川悠卻輕輕笑了起來。

那是不帶虛偽的笑,也是輕盈狡猾的笑,同時也是看穿一切的笑。

總之,這種笑容背後,散發著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氣息——

“我的名字是白川悠,只是個興趣使然的情報商人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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