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一直是死寂。

琴酒坐在吧臺前,一聲不吭的點燃一支煙。

基爾則老老實實坐在吧檯另一頭,看似在觀察酒吧的佈置,實則時不時偷偷瞄琴酒一眼,心裡直突突。

不為別的,現在倆人間的氣氛實在太尷尬了。

哪怕琴酒聽聽她匯報工作,讓她能說兩句話,氣氛也不會僵成這樣。

怎麼說呢……

儘管琴酒沒有針對她的意思,但基爾依舊滿滿的緊張。

只不過,特工良好的心理素質讓她不動聲色。

即便心跳再快,表面也是和琴酒一樣的面癱臉。

空氣彷彿凝固了。

此時,酒吧內就彷彿是內向的職場新人,遇到孤言寡語老上司的真實寫照。

好在,這種尷尬並沒持續太久。

叮咚——!

就在兩人互相本著“沉默是金”原則有一會的時候,忽然響起的老式門鈴聲,打斷他們的思緒。

在基爾的注視裡,似乎是門被推開的太快,老式門鈴噹啷一聲,被撞得連番晃動。

隨著酒吧門敞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俊朗的青年面孔。

“呀——哈嘍!”

穿著黑色休閒外套的年輕男人深吸一口氣,用富有衝擊性的嗓音大聲向兩人打招呼。

隨後,像個老朋友一樣,跟琴酒搭起話來:

“琴醬,有一週沒見了啊。”

“……”

聽到這煩不勝煩的聲音,琴酒沒什麼明顯的反應,只是輕微的點點頭,有些不耐煩的一皺眉。

不過年輕男人似乎是早已習慣了,也沒在意。

在基爾的注視裡,他彷彿很開心似的,蹦蹦跳跳的繞過酒吧一圈,走進吧檯裡,像是在自己家那樣,隨意的抬手翻起酒櫃,準備調酒。

再看琴酒,連任何制止的反應都沒有。

——就像個放任小屁孩自己翻玩具玩的老父親那樣,沒說一句話。

看著這一幕,基爾內心驚呆,懷疑自己看錯了。

據她推測,年輕男人的身份,應該是克什瓦瑟沒錯。

可,聯絡裡不是說,克什瓦瑟是新加入的成員,目前作為琴酒的下屬工作嗎?

然而對方此時展現出幾乎平起平坐的熟絡態度,甚至敢於叫出一個但凡是活著的人,都沒命去喊的稱呼,琴酒還一點不在意……這哪還能叫下屬?

一舉一動眉來眼去的,根本怎麼看都不像上下級啊!

說是同級她都信了!

難不成這克什瓦瑟,是有什麼和琴酒的秘密關係不成?

好歹咱是個犯罪組織,還講究走後門的嗎?

基爾沒看懂這種關係,但她大受震撼。

而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白川悠已經調好了兩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先是給琴酒推過去一杯,又把另一杯放在吧臺上,不慌不忙的輕輕一滑。

頓時,那杯酒沿著圓弧形的吧檯移動,穩穩滑到基爾面前停住,期間連酒液都沒有灑出來一絲一毫。

簡直就像是電影中的調酒高手才能完成的技術,出神入化。

難不成,這克什瓦瑟是個調酒師不成?

基爾也是微微一愣後,才接過酒杯。

猶豫一瞬後,她還是輕輕抿了一口。

反正,組織想要對付她的話,根本用不著開鴻門宴,或是在酒裡下毒的手段。

更何況,這杯酒是她看著白川悠調的,雖然動作花裡胡哨的令人難以看清,但她可以確定對方沒加料。

看著這一幕,白川悠彎腰,把手肘支撐在吧臺上,很隨便的站在吧檯裡。

他先是看了看琴酒,確定對方並不想說話後,才主動向基爾開口:“你就是基爾,對吧?”

“對……”

基爾抬了抬眼,努力擺出一副高冷且不卑不亢的樣子應對,“這麼說,你就是克什瓦瑟?”

白川悠點點頭,爽快的說道:“是啊,幸會幸會。”

接著他單刀直入道:“我的情況,你應該聽琴醬說了一些吧?”

“……後天在杯戶酒店有一場追悼會,皮斯克的目標就在其中,他在執行任務時,也是我們兩個的任務。”

“你到時想辦法混進會場,照我的指示去做。”

“好。”基爾見白川悠說到一半沒聲了,頓時試探性的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似乎是看出基爾的拘謹,白川悠眯起眼睛,揚起爽朗的聲音擺手道:“嗨呀,都是組織的自己人,即便初次見面,基爾小姐也不用裝的太刻板。”

“平時在電視機前,不是挺活潑的嗎?”

“……來來來,多笑一笑,讓我見識見識平時的水無大主播。”

說罷,像是服務行業的微笑楷模是的,白川悠自己先衝她咧開嘴角,露出一抹乾淨且陽光的微笑。

“……”

對上這個笑容,基爾有些不太習慣的縮了縮脖子。

一個和琴酒混在一起的精英成員,對她露出沒有絲毫惡意的笑容……

這種強烈的反差,反而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如果一開始不知道白川悠的身份還好。

但現在知道對方身份的前提,基爾只覺得這是一隻極度危險的笑面虎。

笑裡藏刀,口蜜腹劍。

“你知道我?”

於是,深吸一口氣調整狀態,她急忙轉移開話題。

“我覺得是個本地人都會知道吧。”

看著有些防備的基爾,白川悠聳聳肩。

“……日賣電視臺當紅女主播,組織中混成你這樣的成員可是很少,基爾小姐主持的節目,我幾乎每期都看過呢。”

說到這裡,白川悠保持著眯眼的神態,半睜開一隻眼睛,用【解析】能力淡淡打量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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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大量資料在眼中呈現。

白川悠嘴角翹了翹,浮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而對上這種視線,基爾幾乎是瞬間的冒出冷汗,感覺自己無論是物理層面還是心理層面,都被克什瓦瑟徹底看透了。

那種笑容要人性命,看穿一切。

在對方面前,她就像是個不穿衣服,牙牙學語的小嬰兒般,完全沒有半點秘密可言。

難怪是配得上琴酒親自聯絡的傢伙,這一身詭異的氣息,和琴酒相比,都不遜色多少了。

不過,和琴酒那種尖刀般直接的銳利氣息還不一樣。

克什瓦瑟的氣息像毒藥。

乍看外在覺得沒什麼,但越去品他的內在,就越會被毒素滲透進體內,開始緩慢的發揮毒性。

這大概是基爾閱人的初步印象。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將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似乎在憑藉這樣的動作保持冷靜。

然後,深吸口氣,拿出主持人的招牌營業式假笑,回應白川悠道:“呵呵,那還真是榮幸。”

“話說回來,不知道克什瓦瑟先生,在社會對外的工作是……?”

她帶有試探的話語剛落,就見白川悠哈哈一笑,收起那副令人緊張的笑容,又換上截然不同的另一副輕鬆笑臉:

“我嘛,在米花開著個情報事務所,做著類似於萬事屋的工作,基本什麼都幹,算是自由職的偵探……”

說到這,他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張名片,沿著吧檯,熟練的向基爾滑過去。

“不過,也有人喜歡稱呼我為情報商人……這是我的名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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