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樓的樓頂，身材窈窕穿著黑色夜行服的入侵者領隊放下了手中的大口徑狙擊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給冒著白氣。
領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了：“老闆，任務完成，青銅與火之王康斯坦丁已經被擊斃。”
名為“冥照”的言靈，再搭配上高精度的大口徑步槍以及用第五元素賢者之石製成的特殊子彈，讓她成為了足以擊斃龍王的可怕殺手。
“幹得漂亮，麻衣，不愧是我的好部下。”“老闆”讚賞道：“康斯坦丁既然隕落，諾頓就該登場了，你替我繼續看完這場大戲吧。”
“是。”酒德麻衣低聲道。
……
老唐楞楞地看著地上那個眉心塌陷的清秀少年，這個一直被烈焰包裹的龍類怪物，現在軀體的溫度卻在飛快消散，就好像燃盡了的草木灰。
但某段記憶卻悄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並且這段記憶是如此的清晰。
“哥哥，外面有軍隊，有很多士兵，他們是來殺我們的！”
“別怕，康斯坦丁，我會殺掉他們保護好你的。”
“我不怕，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可為什麼不吃掉我呢？吃掉我的話，哥哥你就能成為完整的龍王了，再沒有什麼牢籠能夠束縛哥哥。”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這麼多年來只有你陪在我身邊，如果吃掉你從此我就只能獨自一人了，那樣的話就算能夠君臨整個世界也太孤單了。”
“這樣啊，我明白了，哥哥我走了，哥哥再見。”
……
老唐終於想起來了，他全部都想起來了，這不僅是他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夢裡的場景，也是兩千多少以前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他的弟弟康斯坦丁一直都只想來找到他，回到他身邊，可康斯坦丁到死終究再沒能回到他的身邊，而是就那麼倒在了他的面前。
“康斯坦丁！”老唐抱著康斯坦丁的屍體，只感覺難以言喻地悔恨與悲傷將他吞沒。
再一次地，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弟弟，而且這一次康斯坦丁沒有留下繭，只能在遙遠的未來以喪失一切記憶的姿態新生。
熾熱的火焰從老唐的身體噴湧而出，化作一對巨大的火焰羽翼曲起，將他和康斯坦丁籠罩起來。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源夕月退後了幾步，凝望著那個悲傷地抱著弟弟屍體的兄長。
源夕月很清楚，雖然他並沒有殺死康斯坦丁的意思，可客觀上他卻的確是間接害死康斯坦丁的兇手。
當然，源夕月並沒有太多愧疚，因為說到底康斯坦丁是龍類，而他則站在人類這一邊。
這是一場人類與龍類的戰爭，既然是戰爭，那麼出現犧牲者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康斯坦丁死了，他的哥哥龍王諾頓會感到悲傷；被康斯坦丁殺死的那些忍者，也有親人和朋友為他們的死而悲傷。
誰也並不比誰更加高貴，哪怕是尊貴的初代種龍王，在這時與普通的人類亦是相同的。
“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以龍王姿態重生的諾頓抬起頭望了一眼源夕月。
“是……也不是。”源夕月點頭又搖頭。
“此話何解？”諾頓說。
“我早就知道你和你弟弟的身份，”源夕月淡淡道：“但你弟弟的死並不在我的計劃之中。”
“我本想的是，打敗你們後把你們鎮壓起來，作為實驗體和樣本來解開龍族血脈的奧秘。”源夕月聳了聳肩說道。
“聽起來挺好，可惜你的計劃失敗了。”諾頓嘲諷地笑了笑。
“你不生氣？”源夕月有些驚訝：“你們可是尊貴的初代種龍王誒！？難道不覺得被打敗關在實驗室裡被人研究很屈辱嗎？”
“沒什麼，如果你真的實現了自己的計劃，起碼我和康斯坦丁都能保住小命不是嗎？”諾頓淡淡道：“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其實我有些好奇，為什麼你還有閒心跟我聊天。”源夕月說。
“因為我在猶豫，要不要吞噬康斯坦丁的屍體。”諾頓十分直接地說道。
“為什麼不這麼做呢？”源夕月問道：“那樣的話你就能成為真正的龍王，掌握完整的權柄和力量了吧？”
“可那樣的話，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沒有康斯坦丁了。”諾頓說。
“龍類之間也會有感情這種東西嗎？”源夕月說：“我原以為你們是弱肉強食冷血無情的生物。”
“也許一開始我們的確像你說的那樣冷血無情，可隨著秩序與文明的出現，感情這種東西也就隨之誕生。”諾頓說。
“真是令人驚訝，你和你弟弟可能是假的龍王，你們完全打碎了龍王在我心中的高大上形象。”源夕月說。
“很遺憾，我們就是如假包換的龍王。”諾頓說：“其實我對你也很好奇，我能感受到，你身體的血液已經全部是龍血了，與其說你是人類，倒不如你是和我一樣保持人形姿態的龍王。”
“就算如此，你還要自欺欺人把自己看作是人類嗎？”諾頓問道。
“那又如何？”源夕月反問道：“在找回自己身為龍王的記憶之前，你不也是把自己當成人類嗎？”
“由此可見，是人還是龍的關鍵並不在於血脈，而在於自我認知。”源夕月說。
“也許吧。”諾頓不置可否道：“閒聊就到這裡吧，但看在你還算順眼的份上，我待會兒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說了半天，結果還是要打一架。”源夕月聳了聳肩。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諾頓冷冷地說道：“既然你間接害死了我的弟弟康斯坦丁，那你就用自己的生命贖罪吧。”
他抱著康斯坦丁的屍體站了起來，雙眼燃起了金色的火焰，背後那雙巨大的火焰羽翼也完全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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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諾頓的臉上再沒有悲慼，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殺意與暴戾。
“做得到的話就儘管來吧。”源夕月握緊了手中的“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