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陸延白愣神的功夫, 徐葉羽縱身一躍, 攀著他, 拿走了他手裡的化妝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葉羽的手上, 很少有人看到了陸延白那一剎那的晃神,除了邵岸。

即使是有人看到了,也以為是陸延白故意放水,哪會聯想到別的什麼。

只有站在陸延白面前的邵岸, 藉著月光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男人極其不自然的表情, 和靈魂出竅般的放空。

邵岸真覺得稀奇極了, 抄著手,忍不住仔仔細細又回味了一遍。

徐葉羽終於落地,氣喘吁吁地舉著手裡的東西:“拿到了!”

她哪知道除了這個,自己還拿到了更夢寐以求的東西。

負責計時的人看看手機上的app顯示:“首先,在巨大的年齡差和體能差前面,你還能從心機邵岸手裡搶到東西, 真的非常厲害。”

“就是,邵岸一個老男人,居然對一個大學生也下得了手。”有人附和。

邵岸不服了:“嘿,我大她還不到十歲呢!”

“欺負一個小姑娘你也好意思。”有人繼續搖搖頭。

“然後,恭喜你, 用時59秒,你贏了!”計時的人面無表情看向邵岸,“邵岸輸了, 二十個俯臥撐啊。”

邵岸:“不是吧,這都輸了?我感覺我撐了很久啊!”

“你是撐了很久,陸延白沒撐很久啊,”有人笑了,“真不愧是學生,徐葉羽一下就攻克了教授,找到了他的軟肋。”

陸延白:“……”

邵岸立即明了地點頭,抄手看向陸延白:“行吧,二十個俯臥撐,有聽到嗎?”

他猜在這個時候,陸延白腦子應該不會轉的太快,於是準備把鍋扔給他。

陸延白掃他一眼:“被選中的不是你?”

“……好吧。”

眼見自己的智商並不能騙過陸延白,邵岸選擇放棄,認命地就地做起了俯臥撐。

俯臥撐這個運動專案本來就帶一點別樣的旖旎味道,邵岸一邊做,旁邊的人一邊在起鬨。

“好好好,欺負人家女大學生的邵岸終於落到這個下場了!一,二,三,四,四點五,四點六……”

邵岸喘著氣兒,還不忘罵:“你家做一個俯臥撐還按零點一算是吧?”

那人聳肩:“可能是蒼天也看不下去你這麼做了吧。”

“……”

就在起鬨聲裡,徐葉羽慢慢地挪到陸延白身側,忽而開口,壓著聲音問道:“教授,你也會做俯臥撐的嗎?”

聲音又輕,又幽然。

陸延白:?

他側頭看著她,望見她似是殷切期盼的目光,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徐葉羽繼續:“做得好嗎?”

男人啟了啟唇,眼尾輕帶:“問這個幹什麼?”

徐葉羽收回探尋的小腦袋,低頭搖了搖:“沒什麼。”

她就是想瞭解一下,為自己以後著想一下嘛……

邵岸做完俯臥撐,累得精疲力盡,躺在草坪上恢復體力。

徐葉羽:“這太不行了,教授,你體力應該比他好很多吧。”

陸延白仍是在思考什麼的樣子,高深莫測的目光,掃過她臉頰。

後來又玩了幾盤,玩得大家都體力不支了,又坐在那兒扯了會閒話,就起身各回各房了。

邵岸的房間離這裡比較遠,所以徐葉羽和他一起坐陸延白的車回去。

徐葉羽坐進副駕,邵岸頓了頓,不知在笑什麼,自覺地坐到了後排。

車行駛的路上,徐葉羽問:“你們為什麼忽然到這邊玩了啊?”

陸延白:“邵岸想來。”

邵岸意有所指:“也不止,主要還是運氣好。”

最近大家得空不易,都說想來這邊玩,加上徐葉羽也到了這邊,陸延白總覺得放心不下,於是便順道安排他們到了這邊。

一舉兩得。

車在許願池前停下,邵岸下了車,準備回房間。

徐葉羽房間還在更前面,還要陸延白繼續送,所以只是跟邵岸告了別。

邵岸指指許願池:“許願池有個隱藏彩蛋,小徐,你教授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

徐葉羽老實搖頭。

“他不好,這都不告訴你,”邵岸搖頭,“我先回去了啊!等下讓你教授告訴你這個許願池怎麼玩兒。”

邵岸轉身離開,徐葉羽轉頭去看陸延白,手往前指了指:“教授,這個許願池有什麼神奇的嗎?”

他眄她一眼:“想玩?”

徐葉羽靠近許願池,有點兒遺憾:“我今天下午在這裡扔硬幣,一個都沒有扔中。”

他折身上車,她還以為是他懶得理自己,準備直接開車回去,誰知道他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小袋硬幣。

陸延白抓了幾枚硬幣放在手心,然後把剩下的那一袋遞給她:“下午怎麼丟的?”

徐葉羽復刻下午的拋硬幣動作,硬幣從她手裡騰躍,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然後伴隨噗通一聲,落進水池裡。

徐葉羽說:“我想丟到那個托盤裡,但是就是扔不進。”

他耐心很足,彷彿在教她做題:“沒事,慢慢來。”

來回試了幾次,終於在塑料袋快要見底的時候,徐葉羽扔進了托盤。

“許願許願!”

她大驚小怪,一股腦把多出的幾枚硬幣和袋子塞進他手心,然後當即合掌,許了個願。

就在她閉眼許願的時候,男人繞到石像的後面,從手心裡拿出了硬幣。

徐葉羽一睜眼,就看到他從手裡丟擲一枚硬幣,硬幣不知道落到了哪裡,但敲在石像上的聲響很清亮。

她想過去看看他把東西扔到了哪兒,卻被他喊停:“——就站在那裡。”

“好吧。”

她停住腳步,揚首往他那邊看:“是有什麼……”

話音未落,他連續拋了幾枚硬幣過去,不知是什麼響動了一下,很快,繞在許願池旁邊的燈漸次亮起,霓虹斑斕。

她還沒來得及震驚,一股股小噴泉從池中湧起,燈光下,粼粼水紋像纏在光柱外的霓裳,清澈又透亮。

最後一柱噴泉從池中散開,遠遠看著,像跨年時候炸響在遠處的煙火,一浪接著一浪從正中綻開,再裹著細碎的微芒零落。

場景太漂亮,徐葉羽怔忪好半晌,隔著燈水簾幕,看向陸延白。

男人微微偏著頭,手掌還展著,手心裡幾枚她剛剛落下的硬幣,額前的碎髮隨風緩緩拂過淺淡眉眼。

他唇角勾著,似乎為自己在今晚送給她的這個“驚喜”而滿意。

水濺到池底,微小響動連綿不絕。

他看到她眼睛勾了勾,燈光搖搖晃晃地漾進她眼裡,明眸皓齒,顧盼生輝。

她偏了偏頭,眼睫黏著光點扇動,也笑了。

看完許願池隱藏的奧秘,也到了回房間的時候。

車在她房間樓底停下,熄火的那個剎那,徐葉羽解開安全帶,本來都準備下車了,但是想到了什麼,又重新坐了回來。

陸延白:“怎麼?”

“那個……”徐葉羽輕嘶一聲,“教授,明天晚上有假面舞會,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有時間嗎?”她很自然地湊近他,“一起去嗎?”

車裡開了一盞小燈,昏黃落上她臉頰,她的眼瞳裡夾雜著期待和……某種特殊情感。

她身上似有若無的甜梨香氣瀰漫過來,陸延白動了動手指。

除去今晚在他意料之外的意外擁抱,再除去許願池邊邵岸提議後順水推舟的浪漫,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這段感情正在往一個他不可控的方向疾馳。

假如繼續放縱下去,他們的關係將悖離他的初衷。

朋友、摯友,甚至是……戀人。

他是老師,她是學生,他不能明知這樣做不行,卻還是任由她跑向自己,讓危險關係向雷區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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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天平就要失衡。

男人闔了闔眸,搖頭道:“我明晚還有點事。”

“好吧,那我自己去。我先走啦,教授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晚安。”

徐葉羽不疑有他,真的相信他是有事,甚至因為今晚氣氛太好,她心情愉悅,根本沒有發現他拿捏尺度的拉開了距離。

到了房間,向微澡都已經洗好了,側躺在床上看她:“hello?怎麼回得這麼晚?”

徐葉羽揉了揉發頂:“跟陸教授出去玩了玩。”

“玩到這個點才回來?你怎麼不乾脆不回來了?”

“我也想不回來,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

“教授送你回來的?他跟你一起玩到這麼晚了?”

“是啊,”徐葉羽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就是感覺教授對你的寬限,一次放得比一次晚而已……”

徐葉羽眨眨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還不是怪我過分迷人。”

向微忽而坐起來,“呸”了聲:“你聽過一句名人名言沒有?”

“什麼?”

“這世界上本沒有人想罵人,跟徐葉羽待在一起久了,便想罵了。”

徐葉羽:?

本來說好只在酒莊住兩天,但這幾天活動又多又密集,大家玩得都不怎麼想走了,於是又把時間延長了幾天,準備玩到盡興再走。

第二天晚上有舞會,徐葉羽和向微從下午就開始收拾化妝。

等到六點多該出發的時候,兩個人也料理得差不多了。

一邊有借禮服的位置,徐葉羽順手選了一套,去洗手間換好。

換完禮服,她又覺得少了點什麼,在眼下貼了一顆小桃心。

洗手間門開啟,向微看了她一眼:“您這是去舞會還是去選秀呢?這少女妝化的,是馬上要出道了嗎?”

“假面舞會的精髓不就在於認不出臉嗎?跟以前一模一樣有什麼意思。”

“你這也太誇張了,”向微指指自己眼睛底下,“來,給我也貼一顆,我要閃的。”

“…………”

很快到了舞會,向微說:“我看你打扮這麼好,肯定想去跳舞吧。哼,庸俗。”

下一秒,向微找到舞伴,翩翩然跟徐葉羽揮了揮手:“我走了寶貝。”

“……”

向微一場跳完,回來還看見徐葉羽坐在吧檯邊上吃芒果慕斯。

“你怎麼還吃呢?”向微說,“不跳?”

徐葉羽聳肩:“沒遇到舞伴啊。”

“我剛剛走的時候就看到好幾個一直看著這邊蠢蠢欲動的,怎麼,沒來?”

“來了,我沒去。”

“怎麼不去?”

徐葉羽若有似無往門口瞟一眼,又吃了口慕斯:“等人。”

向微頓悟,挑眉:“你在等教授?”

“也沒有,隨便等等。”

向微要翻白眼了:“鬼才信,那你是在等什麼?”

“可能是在等我的愛情吧。”

“……”

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個勇士上前,請徐葉羽去跳舞。

向微點了杯果汁:“去不去啊你,再不去可真要收場了。”

徐葉羽看她一眼。

向微:“還在等你的愛情?再等下去可能只能等到一聲——哎。”

“跳一支也沒什麼,”向微說,“如果你想跳就去,如果你就是來等人就當我沒說。”

雖然她知道今晚陸延白可能真的不會來,但還是想來碰碰運氣,萬一他路過看到她一個人在這裡,就進來了呢?

徐葉羽垂下眼瞼,正想擺手說自己不去,有一道聲音比她開口得更快——

“不準跟別人跳舞。”

她錯愕抬頭,交錯燈影中,陸延白步步朝她走來。

她沒想打他真的回來,茫然眨了眨眼:“你不是說今晚有事嗎……”

他未做回答,只是站定到她身前,垂眸看了一眼徐葉羽旁邊的人,再目光灼灼望向徐葉羽,“不要和他跳。”

徐葉羽看著他,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

陸延白皺了皺眉。

她腦子一熱,想問的問句就脫口而出:“那要是你沒來,我……”

要是你沒來,我還可以和別人一起嗎?

是因為不想別人和她跳舞,所以來了?還是因為他來了,才不讓別人和她一起?

他似乎沒怎麼猶豫,聲音落在她耳側,很輕很沉。

“我會來的。”

陸延白撐著桌沿,垂頭看她:“所以……你不能選別人,只能選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陸教授:不行,我要拉開我們的距離

想到她可能會選別人:拉開是捨不得拉開的,我還是得過去一趟(提包.jpg)

今天的白白也是佔有慾爆棚的白白,陸延白,清醒一點,你高看自己了!(發出魔鬼般親媽的笑聲)

肩膀籤實體啦,明年上旬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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