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寨堡。

此時這裡已經被宜蘭軍隊接管了,寨堡周圍都有四五個排,約一百多人的兵力潛伏著,防止有其他起義軍。

彭韜與鄧世安進入寨堡內的兵器庫。

一個大庫房內可是堆滿大量的刀劍,長槍也不在少數,大約有三四百件。

不過從地磚的印記,以及牆上劃口,估計能有一兩千件,甚至更多。應該被起義的大順匪兵拿去打仗了。

就連鳥槍,火繩槍一點不剩,只有守寨堡的匪兵分得幾把。

“你過來瞧瞧,這裡有好幾門虎蹲炮。”

鄧世安忽然喊了一句,並招招手,讓彭韜過來。然後兩人就抱起一個三十六斤重的虎蹲炮,打量起來,“好傢伙,這些可都是好東西,不常見”。

彭韜仔細的摸索一下道:“這是戚家軍使用的虎蹲炮,估計也有兩百多年。你看著生鏽的不成樣子,應該不能用,才丟在這裡。”

然後有瞧了瞧地上幾門虎蹲炮,有用鐵製的,有用銅製的。

一個棕黑色,一個綠藍色,幾乎都成為被人遺忘的火器,多少有些火器墳墓的樣子。

“大清應該用於仿造,修修補補繼續拿來使用。”鄧世安將炮放下,多少都覺得可惜。

彭韜瞧著整個兵器庫房,“拿回去吧,在這裡也是浪費,這些都是好鐵,這幾門虎蹲炮要是修修,改造改造,應該可以投入戰鬥。”

隨後又瞧了一下,其他庫房。

火藥基本都被半空了,一滴不剩,就連鉛彈鐵彈也不剩多少。

“估計,他至少擁有五百人的火槍隊。也不知道大清那邊是是什麼實力,要是不是首長釣大魚,我現在就有想與他們幹架的衝動。”彭韜嘆了幾口氣道。

“報告!”

就在彭韜自艾自抑的時候,兩個士兵跑了進來,大聲喊了一句,臉上多少有些慌張。

“二蛋,遇到啥事了,能把你們嚇成這樣。”

鄧世安一臉狐疑的問道,完全沒有留意他們身上沾滿了大量血跡。

“鄧連長……不是,鄧副營長,那些女子瘋了,見到我們槍就往上懟,都在尋死。堡內十四個女子,自殺了八個,兩個瘋了,只剩兩個沒玷汙身子的女子還算正常。”二蛋毛毛躁躁地說了一大通。

“你們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鄧世安問道。

二蛋立刻行了一個軍禮,有些慌張道:“哪敢,奸虜罪可是直接槍斃,我可連它們一根寒毛都沒動,我可以對天發誓!”

“安了安了,不用這麼緊張。”

鄧世安聽完之後,搖晃腦袋,接著道:“我看還是滿女旗女還算正常一些,這漢學女規可是把人往死裡推,有什麼能比生命更加可貴?死了什麼就沒了,還是首長說的好,生命只有一次,應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這只是你的想法,如今整個大清文人士子可是喜歡貞節坊,佔有慾太強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我們需要‘撥亂反正’。”

彭韜淡淡說道,然後就出了門,“帶我去見見她們吧。”

~~

此時兩個女子,兩人相互依偎著,眼神帶有一絲恐懼。

彭韜背著手走了過來,寬慰說道:“我們既不是清軍,也不是匪兵,我們是宜蘭軍,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情。”

隨後,有讓人遞了點水以及食物,緩和了一下她們的情緒。

又繼續問道:“你是哪裡人,為什麼被抓到這裡。”

一位年長一些女子怯懦道:“我們是竹塹城附近的村民,只因為我們是粵民,他們是閩民。所以進村子燒殺搶掠,放火燒房,女子被都被賊人隨意分配。”(1)

“難道這些起義軍沒有一些紀律嗎?”鄧世安狐疑起來。

“不,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裡面還夾雜著土客矛盾,這就是首長說,他們之所以會失敗的因素之一,就是這械鬥問題沒有解決好。”

彭韜邊說著,掏出收繳上來的兩張文書放在鄧世安手上。

“這是大順起義軍,林爽文起草的《軍令》與《委札》,都是對於匪兵的紀律命令,能兩次擊敗大清還是有些手段,只不過……”

彭韜打算賣個關子,鄧世安卻沒有隨了他的意,淡淡道:

“因為淡水廳周圍都是客家人。大順北路軍王作,李同的軍隊全都是閩人。所以他們的公報私仇,實則是在發洩,這便不得人心。”

隨後兩人又跑去審問匪兵俘虜。

打算瞭解一下周圍的情況,大順起義軍,軍力,軍事部署情況。

一開啟牢房,那俘虜見到兩個短毛的官老爺,不是大清模樣,頓時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天地會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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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起義的匪兵俘虜,問什麼答什麼,沒有半點隱瞞。幾乎大部分的匪兵,在起義之前,都是饑民,佃農以及快要活不下去的匠人。

“王將軍,李將軍北路軍在為圍攻諸羅城。林元帥為南路軍則進軍臺灣府城。這裡沒有什麼村子,全都是番人的村社,鎮守的兄弟只有兩三百人…

下一個據點在滬尾,那裡原本有一個清軍的都司營盤,現在被佔領了,應該只有兩三百人…

幾乎所有人都去南方打仗,留下老弱殘兵在這裡鎮守,小人就知道這麼多,其餘可要問其他人。”一個比較年幼的匪兵俘虜說道。

此時鄧世安有些疑惑道:“你們南路軍是林爽文,那田大莊率領的起義軍又是那路軍?”

“田大莊?嗯……似乎沒有這支軍隊,小人可是沒有聽說的,大順就只有南北兩路軍。”(2)

那個俘虜一口牙的咬定。

這不免讓鄧世安陷入困惑當中。

彭韜也是如此表情,“這與我們的情報不符,田大莊竟然不是大順的軍隊,他們可都是天地會的成員,這情況就有些複雜了,看來要彙報上去才行。”

鄧世安道:“看來鄭大人推測的沒錯,他們很難抵抗大清,這裡居然是兩股勢力,我看要派更多人去打聽訊息才行。”

最後彭韜有問了那俘虜小子:“你知道這裡的鐵礦在那嗎?”

“在福頂山下。”

最後在彭韜的利誘之下,他就同意了帶人前往。

這裡附近山路崎嶇,各種山丘溝壑,有不少的生番,也有大量的熟番。

幾乎留下一些買路財,都被透過了。而且他們不敢對漢人太過分,誰都害怕滅頂之災,畢竟被大清壓怕了。

礦區就位於寨堡向東十里地,不大不小的礦區,早已經有人開採過。

不過現在已經被荒廢了,偶爾會有一些巴賽族的人,採一些礦回去鍊鐵。但現在算是被宜蘭佔為自有,之後偶爾免費補償巴賽人一些生活物資,比如食鹽鐵器等等。

順便僱傭他們幫忙採礦,修路,架橋,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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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閩”指福佬民系,包括漳州人、泉州人;“粵”在這裡主要是指來自嘉應州(梅州)、惠州和潮州的客家人。汀州客家人雖屬於閩,但語言風俗接近嘉應州人,所以常被歸於粵人的範疇。

(2)《國朝外紀》中“各自號召不相下”。林爽文說“南路情形我實在不能知道。”(供詞)田大莊說“我與林爽文並未見面,也不屬於他統轄。”(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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