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情況如何？”弁長壽就在一旁的大樹下問道。
眼前一地的屍體，有海盜的，也有自己手下的民兵，交織在一起。
戰爭結束之後，弁長壽讓他們開始清理戰場，將屍體都分類好，戰利品全部歸公，當然有些民兵手腳不乾淨，偷偷藏一些。
弁長壽裝作不知道。
畢竟這些民兵只訓練了半個月，能打贏海盜就已經算不錯了，還想讓他們將戰利品歸公，只能是異想天開。
羅財臉上帶血的回答道，“咱們的人死了二十一人，海盜還剩下五個活口。”
然後他就做出了抹脖子的動作，接著道：“要將他們都解決掉嗎？”
弁長壽搖晃腦袋，“這種屠殺沒有意義，還是交給上面的人嚴刑拷打吧，說不定還能問出這些海盜的巢穴。”
他交代完之後，讓眾人趕快的清理戰場，然後回去。
並將這群海盜的屍體帶回，打算在縣城裡來個武裝遊行，至少要展現一下新軍隊的風采。
與落後腐朽的清軍劃清界限，讓百姓們相信。
光復軍是實打實地幹實事，而非像清兵那般，敲詐勒索，欺壓窮苦人。光復軍以這為恥，他們會打海盜，打山賊，保一方太平。
不過最讓人頭疼的事，那些被海盜辱掠而來的女子。
弁長壽能夠看出她們幾乎沒有人的氣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對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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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女子不是孤獨終老，就是只能嫁給城內沒有老婆的光棍漢子。
弁長壽只能得過且過，交給昌化縣的善堂負責。
……
昌化縣城內。
一具具海盜屍體被人用馬車抬了回來，他們所使用的武器也被人用馬車拿出來展示，身後還捆綁著幾個活生生的海盜。
如同猴子一般，供周圍的百姓觀看。
昌化縣很少熱鬧過，如今這算頭一回了，這麼多海盜被人一次性打掉。
這昌化縣可是幾十年來不曾見過的奇聞。
要是清軍能打死十個海盜，就已是燒高香拜佛，甚至還要去府城那炫耀一番，但這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海盜依舊猖獗。
可是現在，兩百多具海盜屍體就這麼靜靜地被人展覽，這簡直不敢想象。
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這群海盜，議論聲此起彼伏，但他們的心情有麻木，有興奮，有惋惜，甚至有害怕。
弁長壽看著百姓們的表情，總感覺有這麼一絲詭異。
難道大家不會為了解決海盜問題，而感到高興嗎？
“弁兄，別太在意，百姓們可是當奴隸當慣了，這麼多年來又被海盜欺負，他們骨子裡就是懦弱，害怕，
所以當咱們將海盜給幹掉了，他們其實有些手足無措，因為清兵沒有幹成功過，反而被他們招來了大量的災禍，
這百姓也就怕慣了，甚至不少百姓希望清軍不要招惹海盜，讓他們搶完就跑，只要不在昌化縣惹事就行了。”
席明達在一旁解釋起來。
他看著周圍的百姓，確實提不上的高興，本應該是全縣都要為之歡呼的事情，卻成為人們害怕哀愁的事情。
著實讓人心煩意亂。
弁長壽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大清百姓的奴性。
沒辦法，大家也只是為了活命，只要不招惹海盜，自己活下去的機率就非常大了。
要知道，明末清初敢於反抗，兇巴巴的漢人，早已經被滿清給屠光了。
剩下的這些人，全都是順民，或者說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百姓。
所以他們只能逆來順受，你打他的左臉，他們就伸出右臉讓你打，只要你能讓他們活下去。
弁長壽感覺這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觀念。
不過他還是堅定地道：“上面交代給我的任務，就是將昌化縣附近的山賊海盜一一消滅，
並在上游的整頓礦區，未來咱們昌化縣可是要成為工業重地，為光復軍源源輸血，
這段時候我可不會過多考慮他們。”
席明達聽完之後頷首。
昌化縣的風氣不斷改變，他相信不久的將來，這些百姓的觀念也會隨之改變。
當海盜屍體在縣城內展覽了一遍之後。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獎賞，以及撫卹戰死的民兵。
弁長壽可是小事大辦，幾乎在全縣人的面前，辦起了獎賞活動。
那些出色的民兵每人可是賞了五百文，還有一斗大米。
實打實地將銀子糧食放到他們手中，周圍的百姓可看在眼裡，甚至咽了咽口水。
弁長壽瞧著周圍的百姓，一本正經的道：“他們為了保護昌化縣的安危，勇鬥海盜，悍不畏死，我們光復軍可不會忘記幫助百姓的人。”
他在上面說著，席明達在下面安插自己的人，穿著百姓模樣，混入到人群之中，之後便拍了拍手掌。
此時周圍響起了零星的掌聲，不過還是帶動一些人拍手叫好，越到後面掌聲也就越多。
席明達看著這幅畫面，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百姓就是羊群，需要一隻領頭羊，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幾乎歷朝歷代的帝王之術都是如此，不管是明朝還是清朝，頭上的君主都希望天下規規矩矩，如同機器一樣，就這麼運轉下去。
而自己的家族便能長久統治，自己的子子孫孫也一直能當皇帝。
弁長壽接下來便是撫卹。
每個戰死的民兵，都會發放八兩銀子，以及五斗大米作為賠償。
那些民兵的家眷，或是親人，拿到這筆撫卹銀之後，也不知道該悲傷還是該笑。
反正就有不少人偷著樂。
畢竟將他們人給賣了，也賣不出如此高的價格。
五兩銀子在當地可是鉅款，這海南島並不缺田，特別是人口稀少，人地矛盾沒有對岸來得大。
所以田的價格出奇地低，幾乎一二兩銀子便能買到一畝田，這五兩銀子威力可就十足了。
得到撫恤金的百姓，無不是感恩涕零，又是磕頭又是恩人地叫著。
弁長壽哭笑不得，要是這事情擱在宜蘭，那些家眷無不哭得梨花帶雨，真眼淚，真感情。
捨不得自己的親人戰死。
而在此地，大家都盼著親人，戰死好換錢。
難道他們不知道民兵活著就能賺更多的錢嗎？至少一年下來，就能賺回自己的撫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