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初更提出來的要求,陳霄並不算意外。

或者說,這也是他不久前自己想到的一個破局之法,只是這個方法必須要犧牲一名同伴作為代價,陳霄自然不肯讓羅亞犧牲掉,而對於林初更,大家都一起奮戰至此,他也不想提出來。

而且林初更還在查理斯共和國內建立了家庭,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所牽掛的“先生”了,而是人類世界的“林初更”。

於是陳霄便對林初更反問道:

“你不想再見到自己的女兒了嗎?”

“想。”

林初更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臉色依然平靜:

“在星言剛剛出生的時候,我才明白了‘喜悅’的意義,即使是在凝聚力量,塑造王國,成為被選者的時候,也比不上我在看到她誕生的那個時刻,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那麼,我們就再想想別的辦法。”

陳霄說道:

“區區一個教皇而已,不可能將我們給逼到絕境。”

“你太小看他了。”

林初更說道:

“你以為他會老老實實地和我們就這樣僵持下去嗎?他既然在王爵身上做了手腳,就肯定在女士的身上也下了手,我們必須抓緊時間,王女和女士必定撐不了多久。”

“可你……”

“根據我對你以往的瞭解,你應該不是這麼婆媽的性格才對。”

林初更取下了自己的眼鏡:

“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們三個人就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覺悟,比起我自己的生命,我更希望星言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好吧。”

陳霄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麼,我要來了。”

“嗯。”

林初更將自己的眼鏡放到了陳霄的手上:

“這個,在你戴冠之後,我希望你能夠將它送給我的家人,這只是一副普通的眼鏡,對戴冠後的你來說應該不難,還有,我和鄒天林準備了一個計劃,你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在你吞噬我以後,應該可以瞭解到。”

“我知道了。”

“那,來吧。”

林初更張開了雙臂,擺出了一個完全不設防的姿勢。

陳霄並掌為刀,輕輕一刺,便將整條手臂都貫穿進了林初更的胸口內。

在他詭異的力量作用和林初更的主動配合下,林初更的整個身體,和他潛藏在虛空中的龐大王國不斷地收縮,最後終於收縮為了一顆不斷旋轉的金色小球,落到了陳霄的手中。

陳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捏著這枚小球,仰頭一口吞了下去。

在滿足了條件以後,他的“戴冠”儀式瞬間啟動,無數的規則和力量,從林初更化身的核心中湧現出來,將他的力量和位格不斷地向上拔高。

與此同時,林初更的記憶也浮現在了陳霄的腦海中。

他的身份、他的來歷,他在人類世界中品嚐過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還有他和鄒天林、查理斯首席從二十年前開始的謀劃,統統都在這一刻流入了陳霄的思維中。

在這一刻,陳霄終於能夠對這位“先生”交託自己百分百的信任了。

就在陳霄不斷地消化著來自先生的力量,向著“王冠”攀登之時,他的耳中忽然聽到了羅亞的痛呼聲。

他睜開眼,已經恢復了真身,宛如人偶般精緻的輪椅少女,此時突然向他的方向倒飛了過來,她的王國已經變得滿目瘡痍,身上也佈滿了鮮血,顯然是遭受到了重創。

陳霄趕緊飛身過去接住了她,一感覺到陳霄的氣息,羅亞便立刻喘著氣說道:

“失敗了,女士的身上果然也被教皇給安插了後手!”

“這應該是你們一開始就能夠考慮到的事情。”

教皇的聲音從羅亞的前方傳來,陳霄和羅亞抬頭看去,發現教皇依舊掛著一臉溫和的笑容,託著自己的世界,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而在他的世界之中,女士和她的世界已經被整個包裹了進去,她那些邪淫的眷屬和衍生物,此時在教皇世界的不斷衝擊之下,已經有不少跪在了地上,選擇了被“淨化”和“皈依”。

只有女士仍在世界中心的王座上苦苦支撐,但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支援不了多久了。

來到兩人面前後,教皇立刻看到了陳霄的情況,於是他驚異地挑眉,接著嘆道:

“那個‘先生’居然犧牲了自己嗎?真可惜,原本我還想讓他繼續做我手下的‘天使’,為我繼續他的研究的。”

“沒關係,他的研究結果已經出來了。”

陳霄看著教皇說道。

“是嗎?”

教皇笑問道:

“那麼,他那個所謂的研究課題,‘生命的意義’,結果到底是什麼呢?”

“生命的意義,就是延續。”

陳霄替林初更回答道。

“延續嗎?”

教皇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先生會得出怎樣令我驚訝的答案,結果卻只是這樣,真是愚蠢的回答。看來,未來還是由我這個‘神’,來指引宇宙中的生命如何前進吧。”

“想的倒是挺美。”

陳霄冷笑道:

“你還沒有完成‘戴冠’呢。”

“是嗎?”

教皇注視著陳霄說道:

“可是,我比你更早地先出手,更早地將女士吞入我的王國中,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應該是我更快吧。”

“是的,但是你忘了一件事。”

陳霄抬起了一隻手掌,張開五指,指向了教皇:

“你想要皈依者,是不想皈依之人,而我所吞噬者,則是自願捨身之人,單從這一點上,你就不配戴冠。”

“愚蠢之言。”

教皇輕蔑道:

“王冠會選擇誰,只論誰先完成‘戴冠’儀式而已。”

“是啊,所以我才說。”陳霄五指猛地用力一握:“你輸定了。”

他虛空一握,並沒有發動自己任何的能力或者規則,但在教皇的臉上,卻浮現出了顯而易見的驚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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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陳霄的這個動作之後,教皇的王國內,忽然有一座宏偉的殿堂發生了巨大的爆炸,蔚藍色的光芒從那個大殿中翻湧出來,匯聚成了一個球體,並且不斷地膨脹,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那裡是教皇吞噬了王爵的王國後形成的大殿,那個代表著曾經王爵的眷屬,如今也被這股巨大的爆炸所吞沒。

教皇悚然之下,趕緊驅動能力,切割掉了自己那一部分的王國,並且將它遠遠地拋了出去。

在脫離教皇以後,那藍色的光球也將那一部分的王國徹底吞入其中,並且在神性界之內引發了巨大的爆炸,源質之海受到衝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而在爆炸消弭之後,那片空間也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破口。

無數的源質從那裡洩露了出去,散落到了更加下位的靈性界之中,接觸到源質的靈性生命和靈性界存在,毫無抵抗能力地瞬間便被源質所同化,只有三柱神們的眷屬,還稍微有些抵抗之力。

“怎麼可能?”

做完了這一動作後,教皇看著爆炸之後形成的缺口,臉色難看至極:

“那到底是什麼?”

“那是鄒天林對你的最後留言。”

陳霄說道:

“他說‘去死吧,你這老雜種’。”

教皇是吞噬了王爵沒有錯,但是在那之前,王爵卻也暗中殺死了鄒天林,並且吞噬了他的身體。

在吞噬了林初更之後,陳霄才從他的記憶中獲知了詳細,這果然是那位老人的計劃,他要帶著自己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量,在關鍵時刻,給三柱神一個致命一擊。

教皇正在懊惱,陳霄忽然又對他說道:

“嘿,你的‘獵物’似乎就要逃走了。”

教皇一扭頭,果然看見女士正趁著剛剛爆炸的機會,拼了命地奮起自己的力量,想要從教皇的王國之中脫離出去。

教皇趕緊操縱自己的王國鎮壓,女士的王國被順利地鎮壓了下去,不過女士自己卻在一朵巨花般的王座的保護下,成功脫離了教皇的世界,來到了教皇的王國之外。

“想都別想!”

教皇伸出手掌,想要抓住逃之夭夭的女士,但陳霄卻一個跨步來到了他的身前,並且單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此時的陳霄,一隻手還抱著重傷的羅亞,但是在林初更主動的配合下,他的儀式進行的無比順暢,而今的他,也和之前的教皇一樣,獲得了遠超一般被選者的力量和位格。

但此時的教皇,卻因為鄒天林的最後一擊,以及女士的逃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虛弱時刻,此消彼長之下,陳霄成功地僅用單手就壓制了教皇,他折斷了教皇的一隻手臂,並且將他朝著女士逃離的反方向轟飛了出去。

“你去追女士。”

趁此機會,陳霄將一部分的力量輸入了羅亞的體內:

“別讓她逃了。”

“嗯。”

羅亞點了點頭,也對陳霄說道:

“你也一樣,別掉以輕心,教皇說不定還有後手。”

“放心。”

陳霄看著遠處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體的教皇,低聲道: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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