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護這一批倖存者,更重要的是保護倖存者當中陳霄的父親、後母以及年紀尚幼的他自己,陳霄和羅亞又在這個地方待了幾天,在這幾天時間內,兩人順便透過各種渠道,瞭解了一下法羅斯合眾國這個國家目前的狀況。

在“審判日”發射的當天,這個國家的政府首腦和一眾要員,就直接在靈性界降臨的衝擊之下被幹掉了,再加上整個國家範圍的永夜降臨,所以這個曾經號稱“世界第一強國”的國家,在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內就進入到了無政府狀態。

沒辦法,在這種大範圍的混亂之中,夢魘們的殺人效率實在是太高了,一旦第一個夢魘出現,它所帶來的後續的恐慌與認知,就會催生出無數的夢魘,直到它們將能夠觀測出夢魘的人類殺光為止。

面對這種刀槍不入,現代武器完全無效的怪物,哪怕是合眾國的軍隊也毫無辦法,幾個夜晚過去後,法羅斯合眾國國土上最後一個苟延殘喘的地方政府也終於被突然出現在避難所中的夢魘所消滅,法羅斯合眾國這個國家,算是從事實上滅亡了。

不過這也不關陳霄與羅亞的事情,法羅斯合眾國經受的這次災難,本就是他們自己國家的政府所招來的。

而且這個國家的國土遼闊,人口眾多,兩人並不是神,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能夠維持住一個花園醫院這樣的避難所,就已經是極限了。

大概過去了四天還是五天的時候,羅亞那邊總算是接到了來自鄒天林方面的訊息,於是,陳霄和羅亞也護送著這些倖存者們,前往了洛城曾經的機場。

在那裡,查理斯共和國的政府派遣了專門的大型運輸機,來接應災難之後流落在合眾國之內的倖存僑民,以及這個國家內流離失所、所剩不多的難民們。

而在這個機場之內,陳霄也終於見到了這個年代,姑且還算是年輕的鄒天林。

二十年前的鄒天林,比陳霄所想象的還要年輕,他的面容雖然看起來有些疲倦,但依然能夠看出他眼神中所隱藏著的鋒芒和血性,當陳霄見到他時,他正站在機場待機廳的一個登機口前面,穿著一身筆挺的查理斯軍服,並且把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年輕的鄒天林看起來頗為俊朗,說是“劍眉星目”也不為過,而且令陳霄頗感意外的,是他的長相,總讓陳霄想起來一個人,那就是曾與他數次搭檔,並在最後一次任務中,因為受傷退役了的“搭檔”,鄒世林。

聯想到兩人的名和姓,陳霄不由猜測,兩人多半是有什麼血緣關係。

不過他並沒有多問,而是推著羅亞走了過去,準備開始與鄒天林接觸,並且交待一些善後的事宜。

“羅亞小姐。”

這個時候的鄒天林明顯也是認識了羅亞的,畢竟在“審判日”之中,他曾與二十年前的羅亞協力對付過戴冠教和其背後負責指揮的被選者“元帥”。

所以在見到陳霄和羅亞時,他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主動地走上前來,對羅亞打了個招呼,並且主動解釋道:

“抱歉,稍微拖延了一點時間,因為‘審判日’的發射,查理斯那邊也陷入了一場混亂,目前才好不容易平定下來。”

“你不用解釋,情況我都清楚,好久不見了,鄒天林先生。”

因為暫時恢復了一隻眼的視力,羅亞現在也換了一個髮型,她整體還是留著一頭及腰的長髮,但在額前劉海那裡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將自己的那只尚且看不見的眼睛給遮擋了起來。

在鄒天林走來的時候,她那只蔚藍色的眼眸也看向了這個尚且年輕的老人,並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現在的你,應該能夠看得出來我的不同吧?”

鄒天林的腳步停住,仔細地看了看面前的羅亞,接著有些猶豫地問道:

“您是……從未來的哪一個時代來的?”

“不遠,也就二十年以後。”

羅亞以意念驅動著自己的輪椅,稍稍再往前了一些,接著仰頭看著這位為了祖國和世界奉獻了一生的老人,對他問道:

“我來這裡,是想和你做一點交待……鄒天林先生,你想拯救這個世界嗎?”

“拯救世界對我來說沒什麼概念……”

鄒天林扶正了自己頭上的帽子,答道:

“我是一名軍人,我只會保衛我的祖國。”

“那就足夠了。”

羅亞一邊說著,一邊對他展示了自己懷中抱著的東西:

“請你帶走他吧。”

鄒天林驚訝地發現,在羅亞的懷中,竟然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男嬰。

“他是?”

“他叫做陳霄,是吞噬了一位被選者等級存在的靈性之人。”

在陳霄頗為複雜的目光之中,羅亞將還處在嬰兒狀態的這個時代的陳霄交到了鄒天林的手上:

“他的父母都是查理斯共和國的人,好好保護他,教養他,等他長大,他會成為我們反擊那個時空的希望。”

“查理斯共和國從來不會把希望放在某個人身上,而是所有人身上。”

鄒天林如此說著,但還是接過了在襁褓中的陳霄。

看到他將嬰兒時期的陳霄抱在懷裡,羅亞微微一笑,接著對他說道:

“是這麼個道理,但,多他一個,不就多了一個希望嗎?鄒天林先生,他剛剛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希望你能夠保護他安全地回到祖國,然後長大成人。”

“嗯。”

鄒天林抱著嬰兒點了點頭,接著他似乎是忽然發現了點什麼。

他看了看懷中的這個孩子,又看了看站在羅亞身後的陳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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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子……”

“沒什麼好看的。”

陳霄打斷了他的詢問,對他說道:

“等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原委的。”

鄒天林注視了陳霄一會兒,接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年輕人,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那麼,這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羅亞笑著插嘴道:

“我們就不跟你們一起離開了,一路順風。”

“嗯。”

年輕的鄒天林抱著嬰兒,也對羅亞點了點頭:

“希望我們還能再會,羅亞小姐。”

在抱走了年幼時期的陳霄以後,鄒天林立刻指揮著自己帶來的一批查理斯共和國的部隊,開始組織機場的倖存者們有序地登上飛機。

其間,因為合眾國目前特殊的永夜環境,這個機場內也憑空出現了不少遊蕩的夢魘,不過有鄒天林這個本時空的被選者在這裡,這些夢魘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很快,洛城最後的倖存者們便都登上了這架前往查理斯共和國的大型客機,陳霄和羅亞站在候機廳內,透過機場透明的玻璃,目送著這架客機駛過起飛跑道,然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在飛機消失於自己的視線盡頭時,陳霄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看著身前的少女,問道: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你不會說讓我和你直接在這個時代直接熬個二十年吧?”

“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

羅亞開了一句玩笑,然後轉口道:

“不過可惜的是,因為神性界、靈性界這樣的高位時空的時間與物質界流速完全不同,所以我們目前並沒有優哉遊哉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資格,再多待一會兒,恐怕回到神性界的王爵,就會通知其他的被選者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所以呢?”陳霄問:“你能帶著我穿越時空嗎?”

“也不是不行。”羅亞答道:“不過我要穿越時空,也需要藉助神性界的力量,那裡對於目前的我們來說太過危險,很容易遭到被選者們的圍攻,所以我們還是保險一點,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陳霄和羅亞兩人,當初是透過那艘行駛在形成界大海上的奇異遊輪來到這個時間點的,那艘名叫“黑船號”的遊輪在航行過程中雖然會抵達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但在習慣以後,那段旅程也勉強稱得上愜意。

起碼在船上,兩人衣食無憂,各種娛樂設施也都不缺,而且遊輪上的規則本身還會保護兩人,省的一不注意就被王爵這樣的傢伙給偷襲。

“這個辦法的確是最保險的。”

陳霄附和著點頭,卻又話鋒一轉,問道:

“可我記得,那艘遊輪不是讓王爵用他那把破劍給劈沉了嗎?”

“你太小看‘奇物’這種東西了。”

羅亞搖頭道:

“‘黑船號’可不簡單,就算是在高位時空中,它也是非常特殊的一個奇物,哪怕是被選者,不多費些心思,也是沒有辦法將那艘遊輪給直接摧毀的。”

“所以我們還能夠再上船?”陳霄問。

“沒錯。”羅亞轉了轉眸子,然後說道:“跟我來吧。”

羅亞雖然說了“跟我來”這麼厲害的話,但介於她特殊的身體情況,最後還是只能她指揮著陳霄去哪兒,然後讓陳霄將她給推到那裡去。

兩人在這片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形成界和靈性界邊緣地帶的永夜國土上,沿著曾經的機場高速走了一段,然後在路邊的一戶民居中,羅亞找到了一個原主人留下來的手機。

當兩人找到這個手機時,手機是掉落在地板上的,看來是原主人在家裡遭到了夢魘的襲擊,手機就這麼摔在了地板上,好在陳霄檢查了一下,發現這種老式的機器還沒有被摔壞。

羅亞自己似乎對這種已經落伍了的機器十分熟悉,在拿過那個手機後,她非常嫻熟地點選著手機的觸控式螢幕,登入了一個神秘的網址,然後從上面下載了一個一看就知道十分可疑的應用程序。

這個應用程序似乎是一個購票軟體,羅亞在登入進去以後,並沒有輸入什麼,這個購票軟體上就已經出現了她和陳霄的各種身份資訊。

陳霄看著她直接在這個購票軟體上面,選購了兩張遊輪的船票,接著這個購票軟體忽然鎖屏,手機的螢幕上猛地浮現出了一個滿臉是血的駭人面孔。

“想要上船。”它用指甲刮擦玻璃般難聽的聲音說道:“那就先付錢吧。”

話音未落,這只可怕的面孔已經從手機螢幕上竄了出來,並且張開嘴巴,想要咬向羅亞的脖子。

“原來是一隻夢魘啊。”

看到這個面孔,陳霄發出感慨,卻並未有什麼動作。

以羅亞的實力,能被這種最初級的夢魘咬到才出鬼了,在永夜的國土上,這個少女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果然,這個面孔剛剛竄出一半,一條長滿倒刺的飛索就從它後方的虛空中刺了出來,纏住了它的實體部分,並且將它直接拖出了手機螢幕。

之前被羅亞留在了布羅森皇國港口的三名騎士之一,那個手拿著奇特長鞭,疑似曾經襲擊過陳霄和鄒世林的神秘女人的女騎士,穿越時空來到了這個時間點。

在羅亞的命令下,這個女騎士揮舞著長鞭,將這張面孔一樣的夢魘毒打了一通,並且用某種辦法讓它收回了自己的獵殺規則。

然後,陳霄和羅亞就從它那裡收到了兩張可以登入“黑船號”的嶄新的船票,羅亞順帶還把它的那個應用程序給卸載掉了。

看到羅亞那嫻熟異常的動作,陳霄不禁在心中感嘆。

看得出來,這姑娘平時沒少白嫖這些夢魘的能力。

拿到船票以後,羅亞將其中的一張船票遞給了陳霄,並且說道:“喏,回去的路上,咱們換個房間住一住,我記得六樓是整個遊輪上最好的一間客房。”

陳霄接過船票來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寫著的數字是“六零一”,看來這次兩人的房間被換到了遊輪的更高層。

捏著這張船票,他對羅亞問道:“所以咱們現在是要去洛城的海邊等船嗎?”

“不用,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

羅亞說道:

“我記得這房子後面有一個小池塘。”

“那就去那裡等吧。”

陳霄道。

兩人繞到了這間民宅的後方,在這間民宅的後院裡,有一個一眼就能夠看到頭的小池塘,這個池塘應該是這間民宅的主人自己弄的,池塘的面積不過十平米,不要說停一艘遊輪,哪怕是停一艘獨木船都夠嗆。

不過來自高位時空的存在,向來都是要把物理學給釘死在棺材裡的,兩人在這艘池塘的邊上等待了一會兒,很快池塘上就起了一層濃霧。

在濃霧的籠罩下,這個十平米的池塘也彷彿慢慢地變成了一片汪洋,而在濃霧深處,那艘熟悉的黑色遊輪鳴響了它的汽笛,緩緩地向陳霄和羅亞所在的岸邊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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