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他問了你什麼事情？”警署的辦公室裡，唐鶴旬警監詢問姜述道。
能將這個問題留到走入辦公室裡再詢問已經是他定力比較好了。
如果加里透過姜述發現了警署的釣魚計劃，那麼前期的準備就全都白費了。
“關於‘鎮定’詞條的事情。”姜述早已在心裡想好了說辭，“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了我擁有一個這樣的詞條。”
語罷，姜述還瞥了一眼邊上的沃夫警督。
沃夫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經過一夜的搜尋，無論是沃夫警督還是唐鶴旬警監都有些疲憊了，他們都有了黑眼圈，看起來略顯憔悴。
只不過，坐在椅子上的兩人依舊是身姿挺拔，沒有半點鬆鬆垮垮的跡象。
呃。
姜述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沃夫。
以他對沃夫的瞭解，沃夫此時不應該是這麼標準的警員坐姿的。
翹起二郎腿，側靠著椅背才是正常的沃夫坐姿才對。
只不過，當他看見唐鶴旬那張古板嚴肅的臉時，頓時就明白了一些。
大概……
又是男人之間那奇怪的好勝心作祟吧。
“他想要用記憶隨身碟奪取你的詞條？”唐鶴旬的心裡頓時一沉，既然真的是為了“鎮定詞條”而來，那麼加里的手段想必就是強取豪奪了。
雖然唐鶴旬作為加里曾經的上司很不希望加里走到這一步，但是一個賽博精神病，還能指望他有多麼的高尚麼？
“不不不，並不是這樣。”而姜述卻是搖了搖頭，他他按照自己預先設計好的說法解釋著，“他想要知道我是如何獲取‘鎮定’詞條的，他想要透過系統訓練來獲得這個詞條。”
“訓練獲取詞條？”唐鶴旬也是微微一愣，他倒是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獲取詞條的方式。
詞條是個人能力的具現化顯示，那麼每個人都是具備獲得任何詞條的資格的，在這件事上，孤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根據孤城詞條學家的分類，詞條主要分為“知識類詞條”“職業技能類詞條”“個人素質類詞條”和“第四詞條”。
知識類的詞條自然不用多說，透過學習便可以獲得，比如姜述之前在魔術表演前就曾請教過橘衣，而在表演完魔術之後也就獲得了相應的基礎電學物理學等詞條。
而職業技能類詞條，比如沃夫曾使用過的類似於子彈時間的那個詞條，這是可以系統訓練獲得的，訓練方法就在警校的教導課程裡。
經過這麼多年的研究和發展，這個能力已經成為了警校及戰鬥序列裡的高材生必備技能之一。
個人素質詞條也分為兩個大類，一是身體素質詞條，例如強健體魄等等；一是精神素質詞條。
前者透過鍛鍊身體得到，後者就比較難以揣測了。
姜述所擁有的“鎮定”詞條就屬於精神素質詞條，它的宿主涵蓋各個行業各種人群，除了性格冷靜以外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共同點，這也就導致了詞條學家很難找到這裡面的內部邏輯。
簡單來說，“鎮定”詞條的系統獲取方法完全沒有著落，否則賽博綜合徵早就可以根除了，萊恩也不會去用催眠法來治療這個疾病。
至於“第四詞條”就是一個雜類，摒棄前三類詞條，剩下的特殊詞條同樣找不出共性，索性歸到一起統稱為“第四詞條”。
同樣，這一類詞條大多未經研究，很難系統學習。
“‘鎮定’這個詞條也能夠學習獲取？”唐鶴旬皺起眉頭，孤城的詞條學家早就放棄了這條路子，所以他一開始也就沒有往這方面思考過。
至於現在，加里找姜述是為了尋求獲得“鎮定”詞條的方法？
這個做法雖然幼稚得可愛，但也能充分體現出現在的加里黔驢技窮到什麼地步。
“鎮定”這個詞條只是紫色的，紫色詞條在黑市僅僅是中高檔商品，但由於“鎮定”詞條可以直接“根治”賽博綜合徵，所以它的價值極高，而且有價無市。
當時的姜述並不瞭解詞條黑市的行情，面對沃夫的詢問，他本能地隱藏了“詭術”“錯引”和“心錨”這幾個詞條。
詭術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說，而錯引和心錨也都和魔術相關，不明情況的境地下選擇說出一個他看起來無關緊要的詞條“鎮定”也無可厚非。
“對，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方法，但還是傳授了他一些東西。”姜述聳聳肩道，“比如說，克服內心的恐懼什麼的，無所畏懼才能更加‘鎮定’，不是麼？”
“僅僅是這個麼？”沃夫警督眨了眨眼，他看起來就像是心直口快地補充了一句，“加里不覺得你太敷衍了麼？”
“對啊，他就是這麼說的。”而姜述也是瞥了眼沃夫，然後才繼續說道，“所以我又教了他一些魔術技巧什麼的，還有一些表演技巧，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呃……”沃夫也是愣住了，他重複了一遍姜述剛剛說的內容，“你教了他魔術？”
“對啊。”姜述說得很自然，“不然呢，我只會一點魔術，這個詞條也是從魔術裡得到的，不教他這些還能教什麼？教他做個紳士然後放了我嗎？”
而姜述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也讓沃夫產生了一種事情本該如此的錯覺。
甲：紳士？
乙：伸勢。
丙：姜紳士，亂伸勢，有朝一日去了勢。
丁：大勢已去。
姜述：“……”
什麼亂七八糟的，再亂說話就給你們統統關機掉。
他默默地低下頭，保證自己的臉不會桌子對面的沃夫和唐鶴旬看見，然後向著躲在桌子底下的四隻平板精一瞪眼。
四隻平板精頓時噤若寒蟬，一動不動像王八。
而後他又抬起頭來，重新看向沃夫和唐鶴旬兩人，“這應該不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影響吧？我可以保證，裂隙沒有從我這裡得到你們的情況，沒有意外的話，他會按照我們的計劃落入圈套之中。”
唐鶴旬也是觀察了一陣姜述，但他並沒有發現姜述臉上有什麼異常，於是便點點頭肯定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安排了。”
“下一步？”姜述則是有些奇怪，他望了一眼時間，“現在就可以了麼？你們兩個人不去休息一會兒？”
“不用，我不是和你說過麼，精力過人可是警察的基本詞條。”沃夫也是衝著姜述笑了笑，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乎正在進行著大腦的重啟。
很快，他就神采奕奕精神煥發地盯著姜述了，“既然這樣，現在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嗯。”姜述也同樣認真起來。
“沃夫，姜先生，先將你們的腕錶交給我吧。”唐鶴旬警監站起身來，他取出一個黑匣子，這麼說道，“我需要保證我們的佈防計劃不會洩露出去，所以……”
“沒事，我明白的。”姜述也很是上道地脫下了自己的腕錶，同沃夫一起放進了那個黑匣子裡。
同樣，唐鶴旬自己都放了進去，然後他拿出三個鳶尾花會長，將其中的兩個放在姜述和沃夫兩人面前的桌子上，“這是微型對講機，頻道加密。在計劃開始之後，我們就用這個聯絡吧。”
沃夫拿起了徽章，利用上面的卡扣別在了自己的衣領上，在此之後，他將目光投向姜述。
而姜述也是照做，不過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自己的四隻平板精上。
平板精同樣可以聯網傳輸資訊，但他是不能丟下這四個傢伙的。
沒有這四個平板精，他同時只能使用三個衍生詞條，而且還會受到精神力的限制……
那樣的話，無論是戰力還是能力全面性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就將它們四個寄存在警署裡好了。”姜述便率先這麼說道，“我會將它們關機的。”
既然不能都帶著，那就放在警署裡也行。
反正光學隱身術可以讓它們中的一隻隱身，到時候讓小丁跟著他，其他三隻在暗處待命即可。
“嗯，可以。”既然姜述這麼說，唐鶴旬也就沒有拒絕。
隨後，他便開啟了可以將螢幕投影到桌面上的儀器，十三區B5區的中心商業圈立體投影便出現在了桌子上。
“我們這次的目標就是這棟大樓，賽格斯集團的賽格斯大廈。”唐鶴旬指了指其中的一棟氣派大廈，“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這個集團的內部充滿職場霸凌和價值壓榨。部分員工的工作時長遠遠超過法律規定時長，肆意監視員工私生活，公司畸形的等級制度使上級可以隨意欺壓員工……而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他開啟了一個文件：“我們的魚餌，休斯，他就是公司霸凌的受害者之一，在一個星期以前，他的好友柳生失蹤，疑似已經死亡，我們懷疑與公司內部的某次衝突有關。”
“只不過，柳生的失蹤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警署甚至沒有收到報案。”唐鶴旬的臉上浮現出無奈。
雖然他沒有多說，但其中的原因不難猜出。
“辭職也會被繼續騷擾威脅麼？”姜述有些奇怪，這樣的公司居然還沒有倒閉？
“由於角色卡體系的限定，入職者一般不會隨意辭職。”唐鶴旬思考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隨意辭職的後果就是找不到工作，而找不到工作的話，很難在孤城生活下去。而且這家公司在行業內是龍頭級別，會長施壓的情況下，離職員工幾乎不可能找到新工作。”
“原來如此。”姜述也是理解了一點。
總的來說，角色卡體系在這一方面反而使資本家們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欺壓手下的員工了。
乙：“資”字底下壓著“人”！
乙：“本”字裡面鎖著“人”！
丁：那“家”呢？
丙：“家”？哈哈，他們的“家”裡沒有人。
姜述：“……”
某些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幾個傢伙還真是挺秀的，總能發現一些很奇怪但又很有道理的事情。
“根據我們和休斯的約定，今天在上班之前他就會做出決定，而我們也需要提前去往賽格斯大廈提前佈置，但不能被加里發現。”唐鶴旬便接著說道，“加里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所以我們不能在賽格斯大廈的附近佈置便衣警察，這幾乎是肯定會被發現的。”
他緩了緩，繼續說道：“而我們也不能去向賽格斯集團請求幫助，第一，整場行動都是違法行為，第二，他們同樣是我們的任務目標之一。”
“嗯，既然答應了休斯，就一定要讓害死柳生的人付出代價。”沃夫也是點點頭道。
不知何時，他的拳頭已經緊緊捏起。
即便已經當了二十年的警察，但在聽見這種不平事的時候，沃夫的心裡還是會浮現出一股熱血來。
“沒錯。”姜述也是附和了一句。
在這個問題上，不光是辦公室裡的三人，就連裂隙加里都和他們的看法是一致的。
“所以，我們只能將人手安排到賽格斯大廈內部去。”經過了前情提要，唐鶴旬也終於進入了真正的正題，“不過大廈的防守很嚴，外人幾乎沒有可能混進去，所以我安排你們兩個進去和他們談生意。”
“啊？”沃夫頓時一愣。
“你，鳶尾花家族的次子。”唐鶴旬指了指沃夫，然後又指了指姜述，“而你是他的智囊，你們兩個將代表鳶尾花家族和賽格斯集團談一筆大生意，藉此機會，你們可以留在大廈之內，接近那個關鍵人物‘會長’。”
“我是次子……他是智囊……”沃夫看看自己，再看看身邊的姜述，突然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歧視，“為什麼不能反一下？”
“第一，我覺得你的智力水平算不上智囊；第二……”唐鶴旬冷眼瞥一下沃夫，“鳶尾花家族是個白人家族，為什麼會有長成他那樣的次子？所以第二條也同樣驗證了第一條。”
“這……我哪兒知道。”沃夫便從鼻子裡出氣。
而唐鶴旬也是用著一個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沃夫：“你忘了麼？鳶尾花的次子就是迪格斯啊，當年你不是和他很熟悉麼？這次能借用這個身份也多虧他幫忙。”
“呃……”沃夫也是微微愣住，他有點記起來了。
也不怪他會忘記，鳶尾花家族僅僅是遙遠的四區裡的一個小貴族，這樣的貴族孤城一抓一大把。
雖然多，但這樣的貴族卻又很有財力。
也正是因此，只要展現出家族的財力便可以輕鬆地和賽格斯集團談生意。
“加里在發現會長的位置之前同樣會小心隱藏自己，所以你們要在他發現會長之前在大廈裡找到他，只要能找到他，後續的接應交給我就可以了。”唐鶴旬嚴肅道。
“接下來，我會詳細說明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