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加西亞應該是死於一種可以誘發心肌梗死的提取物,它藥效更快,誘發的死因和琥珀膽鹼中毒極像,但它不是毒藥,屍斑足以證明。”姜述嚴肅道,他想起特罪所裡毒理大師的話。

或許……

克洛也知道這一點,於是告訴了機械門徒,機械門徒又取到了這種提取物,最終造成了加西亞案。

“嗯,這也是很重要的證據。”沃夫點點頭。

“那麼根據時間判斷,加西亞被注射藥物的時間不應該是和我坐在一起的時候,而是下水後。”姜述的條理很清晰,將加西亞案一點點地拆分開來。

“可是……監控錄影表明,當時游泳池裡只有加西亞一個人。”沃夫皺起眉頭,“下水後注射,難道他是自殺?”

“……想多了。”姜述撇撇嘴。

乙:我這個針頭,可是有毒的~(哧溜)

“誒挺巧的吼。”姜述又是一臉驚喜,“我恰好是個魔術師,又恰好知道有個方法可以,更恰好玩過類似的魔術。”

沃夫:“你特麼閉嘴。”

姜述便不說話了,緊緊抿嘴。

沃夫:“……”

“快說快說。”他沒好氣道。

“一個玻璃容器扣在水裡,保證容器內同時存在水和空氣。”姜述開啟小甲,投影上顯示出模擬結果,“容器內介質不同,光線穿過時會折射,產生的效果就是……”

“即便容器內有人也看不見。”他指指小甲的投影結果,“這也是游泳池內殺人可能的真相。”

“之後,警方和幫派人員闖進來,現場亂成一團。”姜述聳聳肩,“泳池裡的殺手也是趁這個機會從放水管道離開,順便還拆走了玻璃容器。之後警方才封鎖現場,抽水檢查泳池,這裡有個時間差。”

“當然,這只是基於一定事實的猜測,你可以讓警員去現場勘察模擬一遍。”姜述道,“不過我觀察了很久,應該沒問題。”

當時,他的目光裡沒有兇手,但他很確定,自己和兇手的目光,在另一個緯度裡對視了。

“原來如此。”沃夫聽明白了,弄清楚了問題的癥結在哪,不由得對姜述更為佩服。

什麼叫有理有據,什麼叫未雨綢繆,什麼叫膽大心細……

等等,膽大?

他突然反應過來,“你這不是證據確鑿,你明明不用進監獄,老實交代,你進監獄到底想幹嘛?”

“呃,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姜述的聲音圖仍然深沉起來。

“嗯?”沃夫疑惑地看他。

“偉大的導師曾經說過,沒有坐過牢,人生是不完整的。”姜述語重心長。

“哪個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要都像你一樣故意入獄,這不是浪費社會資源嗎?”沃夫眉毛一擰,氣道。

“你不懂,我懂。”姜述老神在在。

時過境遷,這句話現在當然不適用。

“切,給個理由,你到底為什麼要進監獄?”沃夫黑著臉。

“呃,我想體驗一下。”姜述一本正經道,“我的下一個魔術和逃生有關,所以我想體驗一下監禁的感覺,以此更好地領悟逃生。”

“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本分人。做什麼都事事躬親,所以我想體驗一下真實的監獄生活。”他接著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這樣啊。”沃夫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不知道為什麼,無論什麼奇葩事,只要和藝術沾上邊,他好像都能理解。

娛樂序列,本身就是一個常人難以揣測的圈子。

“下午兩點才開庭,帶你出去吃個午飯?監獄裡的東西,估計不好吃吧?”沃夫看看時間,已經是午飯的點了。

姜述道:“還可以這樣?被發現的話你不會受罰麼?”

“你跑掉的話,我才會受罰。”沃夫無所謂道,“現在的話……你只是幫忙取證,協助調查。”

“行,那我試試能不能跑掉。”姜述一本正經地點頭道。

“……”沃夫懶得搭理他,只是把他的手銬鏈子從桌子上解開來,然後兩人拷在一起。

“誒,沒必要吧沃夫。”姜述看著他這副樣子,無奈道。

說他謹慎吧,敢帶囚犯出去吃飯;說他不謹慎,手銬拷得這麼死。

但是沃夫沒搭理他,只是又問道:“喂,如果有個像狐狸那樣的人給我下了一個心錨,我該怎麼解?”

“心錨?”姜述用另外一隻手摸摸下巴,“你這樣的老警察,稍微上點心,一般是不可能被催眠的。”

“萬一已經下完了呢?我記得你說過,下完之後,沒觸發心錨前受術者其實是很正常的。”沃夫繼續道,“如果是這樣,我該怎麼辦?”

“這樣的話……”姜述沉吟兩秒道,“使用巰基乙酸就行。”

“啊?巰基乙酸?那是什麼?”沃夫就一臉懵,這個答案和他想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樣。

“就是脫毛膏的主要成分。”姜述一臉嚴肅,然後慢聲重複道,“脫——錨——膏。”

沃夫:“……”

“催眠魔術和催眠術,其實並不一樣。”姜述保持嚴肅,一本正經,“催眠術,那是真的催眠;而催眠魔術,其實是用其他方式達到了類似催眠的魔術效果,實際上並不是催眠。”

像狐狸那種,是催眠術;而像他表演的三無催眠,原理和催眠無關,這才是催眠魔術。

當然,這是他私以為的。

“誒?是這樣嗎?”沃夫一臉的“我讀書少你別誆我”的驚奇表情。

“對。”姜述緩慢點頭,“我只是恰巧知道一點點催眠相關的知識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多實踐經驗,你要真問我那些高深的問題……我只能說,我是個魔術師,又不是催眠師。”

催眠術和魔術之間一直存在爭議,但姜述的理解就如同他所說,催眠術和催眠魔術應該被分得清楚一些。

魔術是假,術是真,這是最乾脆直接的區別方式。

當然,如果在魔術裡運用了真的催眠術,比如運用催眠的強選等,那也只能具體事情具體分析了。

而且,運用催眠原理表演魔術最主要的問題還是,臺上的表演者到底要表演魔術還是催眠術?

催眠秀裡常見的比較強大的表演,比如人橋,這也才達到催眠第三個等級而已,而如果要運用催眠術表現出較強的魔術效果,基本上都要到第四個等級……

而那個等級的效果,用魔術手段可以更輕鬆地達到,使用催眠術的投入和產出完全沒有達到正比,而且還容易失敗冷場……

所以絕大多數時候,姜述並不會選擇將真正的催眠作為魔術的主體,費心費力效果還不一定好,而且催眠的可控性遠不如魔術,這並不實用。

“這樣麼……”沃夫也不懂,也沒再問。

“總之,你也不用太擔心,正常情況下,催眠師在操控你時,下達的指令越過分,你的潛意識就會越抗拒,越容易掙脫出來。”姜述安慰道。

“那走吧。”沃夫帶著他出了臨時囚室的大門。

門口的獄警看見兩人走出來,面色恭敬道:“警督好,你這是……”

“去現場收集證據,放心。”沃夫沉穩道,“我會看住他的。”

“行。”見此,獄警也就沒說什麼了,這樣的權力警督還是有的,而且出了事也是沃夫負責,關他看門的什麼事?

倒是姜述,衝著獄警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他說道:“哥,幫我問個事,監獄裡那個毒理學專家,問問他研究的那種植物提取液,他有沒有流入到外界過。”

獄警皺眉,看向沃夫,而沃夫也只是一點頭,“這也是我的意思。”

“行,我幫你問問。”獄警點頭,準備打電話給自己的同僚,這也只是個小事。

隨即,沃夫拉著姜述離開,兩人身後還跟著四隻平板精。

出了走廊,是法庭的一個偏廳,訪客可以坐在這裡休息,而走廊及更深的部分,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沈絮婉?”姜述看見了坐在偏廳沙發上的熟悉面孔,她正和面前打扮得極為嚴肅的男人說著什麼。

“姜述!”沈絮婉看見了他,急吼吼衝上來,從上到下打量著他,“你……還好吧?”

“小事。”姜述笑笑,“監獄裡人才挺多的,說話也好聽。”

“你……”沈絮婉欲言又止。

“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我就能出來。”姜述道。

“抱歉,我打斷一下,這位……就是被告席姜述姜先生對吧?”男人看向姜述,伸出手同姜述另一只手握手,“我受沈小姐委託而來,我叫羅習昂,你可以稱呼我為羅律師。如果你同意的話,下午的司法二審,我會是你的律師。”

“我……”姜述望向沈絮婉。

“他就是我的那個律師朋友,放心,他很厲害的,交給他不會有問題。”沈絮婉給姜述介紹道。

“我沒有意見。”姜述看向羅習昂,這個名字讓他有些出戏,但從羅律師的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個閃爍著智慧光芒的金絲眼鏡……

一看就很專業!

“你們這是……”羅律師看著姜述和沃夫兩人,回過神的他不理解兩人在幹嘛。

現在這個時間,司法二審的嫌疑人還能到處亂跑嗎?

“找證據。”

“吃個飯。”

姜述看向沃夫,“吃個飯”是這個傢伙說的。

“沒事,既然如此,一起吃個便餐,順便讓你瞭解一下案情。”沃夫擺擺手,帶頭走向室外。

“可以,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局勢對姜先生不利,但也不是沒有翻盤的可能性。”羅律師點點頭,抬步跟上。

“放心,我們新掌握了很多證據,實際上局勢對我們有利。”沃夫隨口道。

“那就更好了。”羅律師的臉色沒有變化,這種一絲不苟的表情是他在過去的十年裡學到的好技能,這樣可以使委託人相信他是一個有條理且嚴謹的人,更加安心。

四人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個漢堡店坐下。

“行,那就開始吧,我需要瞭解一下你們所說的新的證據。”四人剛入座,羅律師就直入主題。

“喏。”姜述看看小甲,小甲會意,將幾段影片放給羅律師看,並作了文字解釋。

片刻後,羅律師看完了證據,滿意道:“可以,有了這些證據,作無罪辯護並不難。”

“唔,對,沒錯。”沃夫一口咬下三層牛肉漢堡,“正常情況下,官司穩贏。”

“不過也未必。”然而羅律師並未表現得太樂觀,他不喜歡在不確定的時候給人太多希望,“歷年司法二審的翻案率並不高,在證據並不確鑿的情況下,法官也更傾向於維持原判。”

“不過,我覺得很有希望,交給我吧。”羅律師少有地笑道,“我很少為囚犯作司法二審的辯護,這會顯著地降低我的勝訴率,但這不一樣,你是沈絮婉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會全力以赴的。”

“謝謝。”姜述道謝,他瞥了眼沈絮婉,她同樣關注著桌上的談話,但是她一言不發,只是在一邊靜看。

“行了。”羅律師結束談話,快速吃完快餐,然後站起身來,“這些新證據我知道得有點晚,我現在需要回去做一下準備,再見。”

“再見。”三人和他道別,羅律師匆匆離開漢堡店。

在小桌子上重新歸於平靜時,沈絮婉才開口道:“橘衣和蘇小鷗被拘留了,她們沒有來。”

“我知道。”姜述點頭,“跟我說說最近劇院裡的事吧。”

“哦。”沈絮婉整理整理了一下措辭,“你入獄的訊息只有梅姐知道,她還挺擔心你的。”

“啊……對。”姜述的臉上有些歉意,“給劇院添麻煩了。”

“不……其實……還好。”沈絮婉對這件事也很不解,“本來這周星期二是有你的一場小魔術秀的,但是你不在,所以梅姐取消了這個魔術秀,只能退票回收票據。”

“呃,然後呢?”

“然後就出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沈絮婉秀眉緊蹙,“他們,那些買過這張魔術秀的票的人,沒有一個願意退票……”

“啊?”姜述一愣,這就超出他的理解了。

“反而有很多人在網上抄這個魔術票,序列碼比較有意思的甚至已經炒到了一萬多……”沈絮婉接著道,“有的人說你已經上天堂了,綜藝上的表演是絕唱;有的人說你棄暗投明了,加入了詭術團;還有人說你是什麼神之子,反正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結果就是……”

她繼續道:“就變成了這樣。”

“呃……”姜述把自己代入成傑倫哥,把這個魔術秀當成最後一場未能赴約的演唱會,這思路就很清晰了。

也就是說,自己算得上是巨星了?

針不戳啊。

乙:你再代入唱滑板鞋的那個試試?

姜述試著代入,頓時滿腦子雪花飄飄,頓時垮起個批臉,懶得理會它。

“行了,我們回去吧,已經十二點多了。”沃夫見兩人已經陸續吃完,“司法二審就要開始了。”

姜述看著他,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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