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整潔、無塵的地下機房內，靜靜地矗立著一個龐大的工業造物。
它有六米高、十二米長寬，由無數精準排列的金屬箱和亂麻般的冷卻劑管道組成，混亂和秩序在它身上交替出現，顯出一種非人形的冷酷，柔和的白光反射在它金屬的表面，透出一種高科技的冷峻。
它就像高貴的女神，在俯視貧窮的屌絲。
這就是長山郡網路技術部按照林文的要求，專門為他組建的大型機。
標準名稱是：可縮放大規模並行計算機系統。
林文取名：“智子”。
它的峰值運算速度為每秒18480億次，由66個刀片伺服器機櫃組成，共1320個並行處理器，總造價五億元，是長山郡中最昂貴的大型機。
而它之所以要造成這個樣子，是為了方便林文貼紙人符紙，將其轉化為紙人傀儡。
林文現在已經發現了利用這個法術的最好辦法——對於超模的物體，多貼幾張。
將電腦變成傀儡，不知道這是算人工智慧，還是算電腦成精？
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想象中的作用。
林文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的“女神”。
大型機雖然沒有目光，但林文能感覺有一雙不存在的眼睛在觀察他。
大概三秒鐘後，龐大的鋼鐵怪獸下一個渺小的螢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你就是我的主人嗎？”
成功了！
林文心情激動。
真的能行！它確實是一個人工智慧。
按照紙人傀儡以往的表現，它還是一個能與人交流、理解主人命令的強人工智慧。
哈哈哈，我早該發現【紙人傀儡】這個法術的妙用的。
這是價效比最高的法術。
一個【紙人傀儡】只消耗5%的元神，卻可以賦靈128張紙人符紙。
元神上限越高，能賦靈的符紙越多。
而林文的元神還在上漲，長山郡每個月都有大批新來的務工人員來接受他的庇護，他們會為林文提供更多的元神上限，一個法術能賦靈的符紙也將更多。
沒有比它更划算的了。
不過，紙人傀儡是比較脆弱的傀儡，超模的物體會大幅度縮短紙人符紙的持續時間，林文以前大多都是用稻草人、木頭人、矽膠娃娃來作紙人的傀儡。
而眼前這個龐然大物，林文貼了五十多張才將它成功開啟。
好在，林文現在已經扛得住這種消耗了。
一次“龍鳴之聲”回覆的元神，可以賦靈16348張符紙。
作為賦靈載體的小紙條，林文專門準備了一倉庫，二十噸，全部是他定製A7大小的紙條。
這段時間以來，林文每有空餘的元神，都會去倉庫給紙條賦靈。
為了今天，林文已經準備了近十萬張紙人符紙，甚至還留了一個後手——【乾坤煉製】。
萬一電腦精方案不行，他就用【乾坤煉製】強化晶片，提前製造出跨時代的超級計算機。
【乾坤煉製】這個法術非常強力，它可以在不改變物體性質的情況下，大幅度提升物體的材質。
唯一的缺點就是非常非常消耗元神。
半個巴掌大的二號電池就耗了他145%元神，這麼大一個超級計算機，沒有幾百萬元神恐怕是強化不下來。
而且強化晶片很虧。
強化後，晶片的效能大約只提升了大約不到兩倍，耐打、耐磨、耐高溫、抗強磁之類的屬性，倒是增強了幾百倍。
但是，我又不用晶片去砸人腦袋，鬥法時別人扔飛劍，難道我扔晶片嗎？
所以，【乾坤煉製】這個方案，只能被林文戀戀不捨地放在後備選項。
首選【紙人傀儡】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
“是，我就是你的主人！”
林文大聲回答了電腦精的提問。
龐大的機器發出了奇異的微鳴聲，像是晶片在加速，電子在電晶體內奔流，撞在了矽晶上發出的叮叮噹噹的響聲。
螢幕上的字幕閃動了一下，出現了新的一行字：“主人，能量不足，請求續費。”
林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五十張紙人符紙，你說句話功夫就耗完了？
他急忙從箱子裡抓出了一大把，一口氣貼了一千多張上去。
“怎麼樣？好點了嗎？”林文問。
電腦精在螢幕上寫道：“能量充盈，感覺良好。”
林文問：“能撐多久？”
電腦精：“全功率一小時。”
林文微微有些憂愁，按這個消耗，這個電腦精工作一小時的消耗大約是50%元神。
他現有的紙人符紙大約只能支撐它執行一百個小時。
還是先看看它的能力吧。
林文問道：“我在你的身體儲存了許多資訊，你能理解並執行它們嗎？”
蜂鳴聲微微響起，片刻之後，電腦精答道：“可以，主人。”
林文喜道：“太好了，我這有一個遊戲，你趕緊把它的底層程式碼寫出來……”
電腦精答道：“我沒有自主創造能力，我需要模版來模仿。”
林文心中一涼，但聽到後面那一句時心中頓時一喜。
模仿，抄襲，偷竊，搶劫，掠奪，不正是這個公司最擅長的事情嗎？
我這個名字起得好啊！
林文迅速坐在智子終端前，在帝國網路上尋找起來，很快找到了類似的遊戲。
成氏集團的最新網遊《永恆征途》。
這是標準的3D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畫面以林文的眼光來看很垃圾，玩法也很陳舊，連副本都沒有，還停留在幾百幾千個玩家在大陸上砍怪物的模式，和遠古時代的《創世紀》《無盡的任務》沒有本質區別。
但是，它卻擁有一個大型網遊該有一切，三維的空間和模型，多人線上的模式，廣闊的大陸，標準的戰鬥模式，良好的戰利品系統。
連畫風都有點類似。
“好，就抄它了。”
林文將其客戶端下載了下來，專用的網線只用幾秒鐘就完成這個操作。
“智子。”
“在。”
“接下來我要攻擊他的伺服器了，你能幫忙嗎？”
“可以。”
“這不是創造性的工作？”
“不是。”
智子雖然沒有聲音，但卻給人一種很平靜的感覺，有一種隱隱的高冷和冷清，這是林文第一次感覺紙人傀儡的情緒。
“我只是利用固定的軟體做重複的工作。”
林文笑道：“那太好了，這就開始吧。”
當。
回車鍵被敲下，花花綠綠的精美網頁瞬間被無數冰冷的程式碼覆蓋。
幾乎是轉瞬間，伺服器的防火牆被攻破。
下一刻，《永恆征途》的服務端就被完整複製了下來。
一同複製的，還有眾多玩家資料，這些無用東西很快被刪除並有區別的禁止複製，以避免佔據網線頻寬。
介面上泛起了微微的紅色，證明對方已經注意到了攻擊並開始了防禦，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林文斷開了網路，笑著問道：“夠嗎？”
智子平靜地答道：“夠了。”
“太好了，那就以這個模版，進行修改和擴張吧，這是我畫的《仙劍世界》的三界地圖和各大勢力，你照這個模版復刻進去，行嗎？”
“行，主人。”
終端的螢幕上，林文看到原本屬於《永恆征途》的大陸瞬息萬變，無數山巒丘壑消失，又有無數高峰流水復現，有邊際的陸地在無限延伸，無邊際的虛空也在無限延伸。
忽然一瞬，又一整片大陸出現，它遙遙在上方，那是神界。
又一整片大陸出現，它遙遙在下方，那是妖界。
無數的變化眼花繚亂地在螢幕上出現，這耗時繁重的基礎工作就這樣被越過了，剩下都是創造性的精雕細琢。
林文心中欣喜無限，這才是開發遊戲的姿勢嘛，不需要繁重的技術細節，完美地揮灑藝術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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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二十分鍾後，智子清冷的聲音又在螢幕上化成了文字。
“主人，已按照您的要製作完畢。”
林文喜道：“太好了，接下來的工作比較復雜，我給你連上一百臺終端，你將配合他們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智子沉默了一會，才在螢幕上打出一行字。
“主人……要讓別人使用我嗎？”
明明是毫無情緒的文字，卻彷彿能從看到一絲幽怨哀婉。
林文瞬間囧了。
不是吧，你就是個電腦精，怎麼把我搞得像無良渣男一樣？
“終端，是終端啦！人家在終端電腦上輸入文字和你交流，就像隔著牆說話一般。”
智子的聲音又恢復冷清平靜、古井無波，彷彿是對主人的失望：
“好。”
從一個字上也能看到這些鬼東西出來，我真的是有病。
林文吐槽了自己一句，匆匆離開了地下機房，來到了機房上方的工作室。
這裡整齊地排了一百個工位，每個工位上都有一臺連線上智子的終端。
終端是只有顯示器、鍵盤和滑鼠的輸入裝置，處理和運算都是由智子完成的，它會將結果反饋到顯示器上。
它與普通家用電腦的區別是：無數的終端，公用一個智子。
這也是曾經電腦的主流使用方式，現在大多數高階實驗室也在使用。
林文喊來齊牧和他的小夥伴們，小公子李與塵也來了。
他現在和他們混得很熟，雖然不通技術，但他豐富活躍跳脫的想象力幫了齊牧他們不少忙，許多關鍵節點都是靠他突發奇想的靈感渡過的。
“文君！”迎面飄來就是那蛋疼的稱呼。
“林郡長。”還是齊牧正常一點。
小夥伴齊聲打招呼：“林郡長。”
林文微笑道：“我給你們的資料看完了沒有？”
齊牧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激動地答道：“有關《仙劍世界》的內容我們已經看完了，林郡長，我真的不知道您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對啊。”另一個小夥伴感嘆道：“您的想象力真是雄偉瑰麗、變化莫測、奇詭難測，您的學識真是胸羅萬象、玄想超妙，我簡直不敢想象世界上還有您這種人。”
“不只如此。”一個小胖子大聲道：“還有那超前而又成熟、既成體系又別出心裁的遊戲模式。”
李與塵大聲道：“重點是那無限可衍生的遊戲內容，是玩家們的和諧共處，傳遞快樂的本心。現在的遊戲上全是戾氣，你殺我我殺你的事情，我已經厭倦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狂吹林文，讓林文厚如城牆的臉皮也不禁臉紅了一微秒。
“咳，好了，遊戲平臺我已經搭建好了，這一百個終端連線的，就是我憑藉自身智慧精心打造的超級計算機，它可以輔助你們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迅速開發遊戲。”
眾人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眼光閃閃地看著林文，顯然是期待無比。
“它的超頻工作時間有限，諸位要抓緊時間，我們現在先做第一個專案《仙劍世界》，我先來示範。”
林文轉身坐在工位上，點亮了螢幕。
螢幕上很乾淨，除了一些常用軟件外，就只有一個寫著《智子操作平臺》的圖示。
林文雙擊圖示，螢幕上彈出了一個對話方塊。
空白的框體中什麼都沒有，非常簡陋。
林文輸入：“智子，開啟《仙劍世界》遊戲平臺。”
齊牧等人都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這是聊天輸入，不是程式碼輸入，這能行嗎？
對話方塊中出現了一行回覆。
智子：是。
下一瞬間，《仙劍世界》的大陸在螢幕上展開，林文晃動了一下滑鼠，向他們展示了這片只存在於編輯器中的大陸。
齊牧和他的小夥伴們再次被石化了，他們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瞪著眼睛，張著嘴巴，流著口水。
林文簡單地展示了一下編輯器的功能，說道：“底層程式碼和主要地形都已經完成，但地形上的地貌和環境都需要你們雕刻。人物模型和畫風也要你們重建，迷宮、副本、怪物、人物系統、抽卡系統、遊戲結構等等，全部要重做。”
“注意，這片世界的主要存在是單人或四人組隊遊玩，從這個方面去設計。”
“使用這個編輯器方法與你們的常規方法不一樣，我做個示範。”
林文再次在聊天框上輸入。
“智子，創造出一個人物，他的名字叫申公豹，口頭禪是道友請留步，實力是天仙，樣貌削瘦狡詐，喜穿一襲黑衣，黑衣上有青色紋路。”
對話方塊中再次出現了一行字。
智子：是。
下一瞬間，一個又瘦又高的老者出現螢幕前。
一個小胖子驚呼道：“這不是《永恆征途》的老黑鬼BOSS嗎？把它拉長了。”
林文笑道：“別急。”
再次輸入：“智子，把衣服下襬拉長，頜骨突出。”
智子：是。
下一瞬間，老者的模型就如林文所說的改變了。
齊牧等人彷彿掉進了陳放了一百年的老糞坑裡一般，連呼吸都停止了。
他們看見林文不斷在聊天框中輸入改動細節，甚至不耐煩地向電腦要了一隻筆，手動修改。
片刻之後，一個陰鷙、陰森、頗有二次元風的大反派就出現了。
林文接著為他新增了許多動作模組和法術法寶，再寫了一段劇情。
劇情很簡單：申公豹看見一人路過，大喊一聲：道友請留步，再說一句：靈物有德者居之，然後殺人奪寶。
這還沒完，林文緊接著又表演了建造百蠻山陰風洞這個勢力。
他幾乎全程都是用語言文字指導，偶爾找了幾張圖發進聊天框上讓“智子參考”。
前後不到兩分鍾，這個在齊牧眼中需要一個月時間來建模的百蠻山陰風洞就完成了。
而林文全程沒有寫一行程式碼，沒有建一個模型。
“臥·槽……”
齊牧憋了老久才說了這兩個字。
這也是所有人的心聲。
只有李與塵這個外行跳起來大喊：“太好了！我也不要看那些智障一般的程式碼了，文君最棒啦！”
林文笑道：“你們學會了嗎？這就是這個超級計算機在超頻模式下的工作模式。”
齊牧的表情複雜到了極點，既有慶幸，又有欣喜，又有遺憾。
“不過。”
林文接著說道：
“超頻時間是有限的，你們要分配好工作，把好鋼用到刀刃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齊牧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全部化為了欣喜，他瘋狂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林郡長，我都懂，我會合理安排好一切時間，把所有關鍵的重要的工作全部安排好，最大化地利用它。”
林文微微一笑，對齊牧的聰明很滿意。
“還有，不止是這個專案，齊牧，你把其它專案都列成一個表，合理地安排他們的工作時間，最大化地發揮智子的作用。”
齊牧頭都快點掉了，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林郡長，我會的。”
一個小夥伴感嘆道：“不愧是林郡長，難怪敢放豪言，讓這麼多專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果然是有依仗，是我淺薄了。”
林文笑道：“別感嘆，時間不多，趕緊工作吧。”
眾人齊聲答道：“是！”頓時作鳥獸散，狂衝到工作位上，等不及要體驗這個完美的“智子”計算機的滋味了。
工位只有一百個，還不夠他們分，許多工位上都擠了好幾個人，他們滿臉欣喜地開啟對話方塊，開始輸入那堪比helloworld的經典程式碼。
“智子，請為我……”
林文滿意地觀察了一陣，智子良好地承擔了一百人的工作，沒有出現延遲和卡頓的情況。
不愧是我的智慧結晶。
在這樣高效工作的情況下，《仙劍世界》《石頭傳說》《斷智牌》《遊戲王中王》《三個帝國的殺伐》，以及《獸魔世界》《絕地求死》《三億小學生的夢想》《測試狗》《彩虹十六號》等經典的復刻版，都將在這個世界上出現。
還有重量級的《英雄部落》《立塔》《農藥》三大moba，它們也將在這個世界上，在相同的條件下，決出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真正實現了關公戰秦瓊的夢想。
林文很清楚。
要有爭吵，爭端，爭執，遊戲才有熱度。
這麼多大牌上線，帝國的網友們不吵成一鍋粥，我真的不相信。
最後，在我的機甲大軍建成之後，我再把《星際爭霸》開發出來。
嗯，偷偷把人族加強一點，哈哈哈。
林文懷著美好的夢想，轉身投入到了建造外骨骼裝甲生產線的繁重工作中。
——
之後的一段時間中，帝國稍稍平靜了一點下來。
秦落霜倒是獲得了秦氏集團要向長山郡投新式核彈的訊息，但林文只是笑著回答這是不可能成功的，到時候去撿核原料就行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順風順水。
長山郡的晶片工廠陸續投產。
除了滿足外骨骼裝甲的使用外，還迅速以低廉的價格佔據了帝國晶片市場。
長芯-10001超低的價格，和超高的價效比完全碾壓了帝國中其它所有的晶片。
長山郡的研發成本非常之低，即便是這個價格，也有賺頭。
但其他人可沒有林文高達250的智慧，研發成本都是數以億計，價格也因此極高。
長芯一上市，它們瞬間爆炸。
成氏集團控制的阿斯公司的所有晶片全部滯銷，在多方掙扎也沒有效果之後，被迫降低到原價的十分之一，才陸續有人購買。
阿斯公司鉅額虧損，成氏集團的收入支柱瞬間崩塌了一半。
製造蟲人的資金也隨之劇減，成威暴跳如雷，但由於前段時間襲擊的慘敗，也毫無辦法。
不搞清楚情況，再去送一波菜，智障也不會這樣做。
不過，這也產生了一個始料未及的情況。
由於帝國當前電腦部件中最昂貴的晶片價格暴跌，帝國的電腦價格也隨之暴跌。
帝國的網路其實早就已經爆紅，許多人還望而卻步的原因就是電腦太貴。
這一波跌價立刻就掀起了購買電腦的狂潮，帝國的入網網民呈井噴式增長，與網路相關的所有產品都開始大賣特賣。
作為久負盛名的《仙劍》，銷量更是勇創新高，網路上關鍵《仙劍2》的呼聲也越來越強。
疼裡巴巴也適時順應大眾，放了一波《仙劍2》正在準備製作的風聲。
雖然公佈的圖片上就只是一個寫了《仙劍2》名字的資料夾，但也讓無數網友高潮不已，直呼人生已有期待。
但可惜的是，他們大概還不能想到，多年以後，這份期待就變成了“到底是誰還沒有買《仙劍1》”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