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龍紋軍裝的士官帶著一隊士兵把林文帶走了。
會場死一般的寂靜，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聯席會議處理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各州之間的小矛盾。
當林文再次返回會場時，龍紋軍裝的士官把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給了四位長老。
開啟檔案袋，抽出來的資料第一頁抬頭就是：
正常人類，健康，無變異，無生化改造，無基因改變，無服用生化藥劑痕跡，沒有任何殖裝。
下方是德雷文生物研究所的大印。
成長老冷笑一聲：“鬧劇。”
他抬起頭，那個官員倒在地上，臉上發青，瞳孔散開，已然服毒自盡了。
“把他拖出去，以後此類指控，沒有實據概不受理。”
成長老冷冷地說。
評議會席位上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賴俊成”的臉色更是黑得像碳一樣。
他們互相交換著不安的眼神，雖然成長老並不能直接越過最高評議會和其它長老管轄到他們，但沒有人樂意得罪長老。
審判程序迴歸正常。
“賴俊成”首先上臺。
“第一項指控，長山郡郡長林文，於剛上任之初，他就偽造帝國公文，越權招標，公開收受賄賂並殺害被迫賄賂的善良商人。”
“這是證據。”
“賴俊成”出示了當時長山郡的廣播、新聞稿件、網路上的截圖，帝國主幹計劃正版和林文偽造版。
這些證據一一傳給長老，並在後方大屏幕上顯示。
由於沒有打碼意識，林文的一些施法材料，也公然在大屏幕上出現，引發了下方的一些鬨鬧。
沒有官員在這種場合下看到過這種東西，這些粗製濫造的畫面在平時他們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把小蜜叫來搞一場真人表演。
但現在，他們卻感覺既荒謬又刺激，甚至蒙上了幾分神秘色彩，那些粗糙的畫面反而變得吸引人了。
保守黨的首領葉長老立刻關掉了大屏幕，寒聲道：“你說這些汙穢不堪的東西是林文字人發的？”
“賴俊成”答道：“沒錯，所有的IP地址都指向長山郡郡長辦公室，包括下面許多帳號，都是一個IP地址。”
葉長老冷笑道：“一人分飾多角，林郡長好演技啊。”
“賴俊成”隨後又展示了大量證據，包括目擊人證、酒樓老闆的證詞、現場墜車照片、以及家屬、當時車上的妓女等人的證詞。
賴俊成最後總結道：“人證就在外面等候，如果需要，可以隨時進場。”
王長老厭惡地說：“不必了，林文，你來解釋一下。”
林文毫不畏懼地上臺，順便把齊牧拉了上來，後者腳都是軟的，不是林文把他撐著，他連路都走不動。
來到發言臺前，林文低聲說：“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怎麼偽造IP地址在網站上發表帖子？”
齊牧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腳也不抖了。
他剛要說話，林文截斷道：“好，你上去把這個問題給大家講一講，注意，這裡都是新手，網路小白，你要用最樸實最能懂的語言向大家講清楚。”
林文拿起話筒：“這個問題先由我的首席電腦網絡會議總工程師兼高階電腦語言專家齊牧，齊先生解答。”
把話筒遞了過去。
齊牧滿臉通紅，臉皮嚴重過熱，他顫抖著接過話筒，抬頭一眼就看到了滿場的帝國官員，以及臺下的十三位總督，差一點又倒下去了。
幸好林文扶得快：“你低著頭看講臺，就當是給新加入公司的小白講課。”
齊牧凝視著講臺上的木頭花紋，把注意力集中到專業知識上，想象一群剛進公司的小白妹子，正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等待著他的講解。
狀態來了一點。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始表演。
一開始他還有點結巴，但很快就順暢起來。
理論上來說，從根本上偽造IP地址比較難，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掛挑板用肉雞操作，這樣記錄的IP地址就成了肉雞的地址，肉雞還可以掛肉雞，形成多重偽裝。
這種事情齊牧經常幹，因為上班時間太難熬，每天不夠15個小時，哪怕沒有事做，也必須待在工位上。
因此他常常會去網上衝浪來消磨時間，但用IP訪問外網是會觸發監管警告的，繞過監管非常麻煩，不利於收尾。
所以他就掛個肉雞在老闆的電腦上，藉此來逃避監管上網。
但這也有缺陷，必須老闆不在辦公室且電腦沒有關機時才能使用，而且要把握好時機。
不然老闆一回辦公室，看見他的電腦自動跳出一大堆施法材料，那場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這也是他最後被踢出來的原因之一。
大約五分鐘後，全場大部分人都懂了，齊牧發揮得很好，他口若懸河，旁徵博引，深入淺出，舉的例子通俗易懂而又恰當有趣，甚至引發了一些笑聲。
即便在場沒幾個人懂網路的，也基本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齊牧興致高昂，正想繼續講點更深的東西，卻被林文搶過了話筒。
“由此可知，這些證據根本不是證據，都是偽造的，連難度這麼高的網路證據都能偽造，更何況其它證據呢？”
所有人都暗自點頭，沒有人喜歡承認剛學懂的知識很簡單。
“至於人證，就更不可信了，在他們的證詞上，商務車是上了出郡公路的，可墜車地點距離出郡公路的懸崖有八百多米的距離，我請問賴廳長，他們的汽車上是安裝了火箭推進器嗎？為什麼能飛那麼遠？請您解釋一下。”
這樣一說，人證的證詞顯然也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
成長老微微點頭，臉上略有讚許。
其他三位長老也均覺得這項指控多半也是虛編的。
這時，“賴俊成”站了起來。
“補充發言，這是新的證據。”
他拿出了張胖子等人家屬出具的財產證明，包括黃金、珠寶、以及那枚波西爾達藍寶石。
“以上這些財產，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是屬於遇害的投資商。但隨後卻在長山郡財務處出售。”
“所有交易都可以證實，有證可循，那枚波西爾達藍寶石更是以200萬的高價賣給了西聯邦的聖女羅德姆。”
“賴俊成”把所有證據都呈上去，望著林文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解釋的？”
林文卻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般。
“你是豬嗎？這麼愚蠢的話你都說得出口？”
林文一把搶過話筒，同時指使齊牧把皮箱裡左上角那一疊檔案資料交了上去。
“這是財務處的流水證明、財務明細和收據票根，這表明裡面所有的錢都進入專項資金，用於救災了。”
他轉向賴俊成。
“麻煩你用你的腸道仔細想一想，有人會把貪汙的貴重物品交給財務處處理嗎？再把所有獲得的贓款投入到災後重建專項資金裡？那我貪汙來幹什麼？發善心做好事啊？你以為大家都和你腦子一樣進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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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鬨堂大笑。
還有人掉到座位下面去了：“哈哈哈，難怪是用腸道思考。”
“賴俊成”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咆哮道：“你放屁，你這個狗雜種……”
“肅靜！”
成長老的聲音蓋壓過了全場，整個大會堂立時落針可聞。
他冰冷的眼神望下去，就像巨人凝視螻蟻一般。
“賴俊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下次再咆哮會場，直接逐出會議！”
賴俊成深深低下頭：“抱，抱歉……”
成長老的眼神轉過來，一瞬間又變得溫和：“你繼續說。”
林文微微欠身，繼續說道：“這是張胖……張姓投資商等七人的拳拳愛國之心，他們見長山郡的百姓遭受水災侵襲，不忍心見其受苦，特地不遠萬里過來援助，這是他們無償捐助的善款。”
“這是多麼善良的人吶，多麼偉大的人吶，但不幸地是，他們卻在出郡返程時意外身亡。”
“這本身已經是足夠令人痛惜的悲劇了。”
“但是，更悲劇的卻是！”
“他們的死，被人利用，被人誣陷、被人扭曲，他們的善被人誤解，他們做的好事無人知曉，但他們沒有做的壞事卻廣傳千里！”
“這才是人間最大的悲劇！”
“而導致這場悲劇的！就是你！”
“賴俊成！”
這一段話說得鏗鏘有力，聲淚俱下。
當然，聲淚俱下林文沒能演出來，但也光是鏗鏘有力也足夠振聾發聵。
四位長老看完證據，眼神中都是略有意外，這些證據如此詳盡，想要作假非常困難，一查便知。
可是，要他們相信向來利慾薰心的投資商會不遠萬里過來傾家蕩產只為援助長山郡人民的救災事業，那簡直和相信母豬會上樹沒什麼區別。
只有一直古井無波的盛總督露出一絲神秘微笑。
一旁中州總督王伯安湊近來說道：“盛懷軒，你老實告訴我，這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盛總督瞥了他一眼：“王伯安，你眼睛不要了，可以捐給需要的人。”
王伯安訕笑了一下，確實林文和盛懷軒沒有半點相似的，但縱觀林文的升官軌跡和做事風格，不是私生子真的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