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這天一大早,安雲天和柳聞霆來到天安門廣場。天氣很好,前來觀摩升旗儀式的人大部分都已散去,廣場上有些涼,人不多,稀稀疏疏的,正適合散步放鬆。

“所以說,現在就是開戰時刻了?”

安雲天將雙手插進口袋,聳著肩膀,身子直直的,看起來似乎有些冷,但他和柳聞霆都知道,他這是緊張。像一個等待宣佈最後分數和名次的小學生,艱難的抑制著自己發抖的本能,接受命運最後的裁決。

“到明天,這裡就會有無數的遊客,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其中有一些人,會去看《瘋狂的石頭》。”

柳聞霆永遠都是那麼閒庭信步,漫不經心:“至少那個時候,他們應該是幸福的,沒有煎熬,沒有焦急,享受著假期的快樂,對正在發生的一切茫然無知。”

安雲天說:“為什麼我們會一大早跑到這裡來?”

柳聞霆道:“因為你需要尋找一點心靈的寄託。”

“是了。”

安雲天輕輕點頭,望著不遠處的紀念堂道:“我現在感受到你父親當初承受的壓力了。僅僅是一部小小的《瘋狂的石頭》,500萬成本,我就這麼緊張焦慮,《射日》1個億的投資,上映前,他該是什麼樣?”

柳聞霆道:“至少他沒有說那樣的話,沒有當面把一幫香港導演得罪的死死的。所以,你的壓力,一大半是自找的,跟成本大小無關。”

“哈哈!”

安雲天一笑:“沒錯沒錯,都是自找的!我這是被你傳染了,也喜歡在懸崖邊上跳舞了。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聽了我那些話,心裡是什麼想法?”

“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天真。”

柳聞霆平靜的看著他:“這句話我想說好久了安雲天,其實你也沒那麼平庸。你依然會經常犯傻,但你對生活的那種異乎尋常的熱乎勁兒,讓我覺得,你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領導者。我很想知道,你可以帶領雷霆影業走多遠。”

安雲天先是眼睛一亮,接著訝異道:“我?帶領雷霆影業?”

“當然,董事長永遠是我。”

柳聞霆的語氣裡有種捉摸不透的味道:“而你,則是雷霆影業的靈魂人物。你知道,一家好的公司,一定有一個戰略目標,有一種公司文化,有一條清晰的發展路線。他們需要一個靈魂人物,賦予他們奮鬥的力量,這種力量能夠抵禦一切攻擊和傷害,排除萬難,到達勝利的彼岸。

這個靈魂人物,一定要像一個能夠發光發熱的太陽,讓團結在他身邊的人,感受到溫度和活力,得到一種信念,要讓他們相信,自己現在所經受的一切挫折和困難,都是暫時的,一切的付出和犧牲,都是有價值的。他們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不僅能掙到很多錢,還可以讓自己的人生,煥發出異樣的光彩,當他們回憶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

她突然愣住,沒有再說下去。

安雲天看了她一眼,很順暢的介面道:“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是了。”

柳聞霆回過神來,平靜的看著他,眼神像兩口幽暗的深井:“找到奮鬥的價值和意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心靈會因此變得圓滿,生命會因此充滿幸福。這是我們每個人畢生都在孜孜以求的東西,現在,他們從你身上看到了得到這種東西的希望,你以後就將是這家公司的靈魂。”

“那你呢?”

除了終於被承認的喜悅,安雲天還想要更多一點:“你知道的,我當初加入這一行,加入這家公司,為的是什麼。”

“我說過,我永遠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

柳聞霆微微一笑,像是在看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只不過,我不像你,我沒有那種能量和活力。那些人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溫暖。我太過冷靜和理智,將公司交給我,對這家公司,對公司裡的人,都沒有好處。我很樂意躲在你背後,看著你像一頭活蹦亂跳的小牛犢,渾身充滿精力和幹勁,用你的樂觀和希望,帶著這家公司走向輝煌。”

“柳聞霆,你真的是柳聞霆嗎?”

安雲天覺得眼前這女人簡直換了性子,被她給搞糊塗了,不由伸手捏捏她臉上的肉:“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吧?愚人節已經過去快一個月,再這樣開玩笑就沒意思了。”

柳聞霆一把拍開他犯賤的手:“瞎琢磨什麼呢?我不過是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不再鑽牛角尖而已。說實話,從那天你說了那番話開始,我有些對你刮目相看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許多的興味與探究:“安雲天,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你一直想做出一番事業。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看好你,還是那句話,因為你缺乏一種天才的氣質。那天過後,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大,但我知道,你是真的相信你說的那番話至少當時,你是相信的。因為相信,所以有很強的感染力。而這種感染力,就是一個小小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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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太冰冷了,徹骨的冷。哪怕一點小小的火種,都是彌足珍貴的。會自發吸引那些被現實凍得即將變成殭屍的人,他們會不由自主的向你靠攏,渴望藉助你的力量,燃起自己的生命之火。你沒發現嗎?從香港回來後,公司員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以前你在他們眼中,是高高在上的暴君,冷血殘酷,六親不認,沒有人情味。現在,你在他們眼中卻可愛了許多。公司因為你的話而陷入新的危機,卻也因為你的話,而更加團結。這段日子,很多人趁機來挖公司的牆角,卻一個成功的都沒有。員工們的想法很簡單: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老闆,儘管這個老闆很壞很壞,但他足夠爺們兒。”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往前走幾步,扭頭微微一笑道:“顯然,這裡的這個‘老闆’,指的不是我,也不是王叔叔,而是你安雲天,一個胸中燃燒著熊熊烈焰,堅信將給這個團體,這個行業,這個國家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的人。他們需要的領導者,就是這樣的人。”

安雲天不由咧開了自己的嘴,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映著晚春的朝陽,整個人看起來更傻了。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讓自己的嘴合攏,有些不自在的搔搔頭發,道:“嗨,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總感覺太假要不你給我舉兩個例子?他們是怎麼覺得自己老闆很爺們、很酷炫、很瀟灑、很帥氣,哭著喊著也要跟我幹的?哪怕不要工資、天天加班?”

柳聞霆被他的賴皮樣逗笑了,同樣是映著晚春的朝陽,卻是豔麗無邊,幾個從旁邊經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幾眼:“財務部有個叫劉田鑫的小夥子還記得嗎?”

安雲天想了想:“有點印象。”

“他剛談了個女朋友,邶京當地戶口,家庭條件不錯。”

柳聞霆和他邊走邊聊:“以前他在姑娘面前炫耀自己的優點,大多是說自己是上人,不比邶京差,工資高,能力強,長得帥,等等等等。現在又加上了一條:他有一個很牛比的老闆,跟著這樣的老闆打拼,才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

“他真這麼說的?”

“真這麼說的,他還說,《瘋狂的石頭》絕對是部好片子,可能是今年最好的片子,如果不去看,那絕對是我的損失。”

已是午飯時間,邶京某銀行門口,走出兩個年輕姑娘,其中一個面容姣好,氣質清新,對旁邊的圓臉同事道:“這都快一個月了,見面就說他老闆有多厲害,片子有多好看,到最後我都快煩了,明明是我們倆在約會,卻總出現另一個人的名字,這給我一種約會現場有一個電燈泡的感覺。”

“這樣的人,活該他單身!”

圓臉姑娘團起小拳頭在空中使勁揮舞,惡狠狠道:“文璐,要不你乾脆甩了他算了,他那麼崇拜他老闆,就讓他和自己老闆去過好了。”

蔣文璐不由一笑:“聽你的!”

“不過……”圓臉姑娘有些不確定的問:“他那個老闆,是不是那個演了一部短片,還在歐洲什麼電影節上獲獎了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蔣文璐道:“《調音師》,安雲天。”

“對,就是他!”

圓臉姑娘一拍手:“我在網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好帥哦!那麼帥的男人,要不,咱們乾脆自己搶來算了。哇,想一想,我閨蜜的男友是個超級大帥哥,這帶出去,多有面子!”

“淨瞎出主意!”

蔣文璐看她一臉yy,不由笑著推她一把:“你光知道他帥,難道就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也是超級漂亮?不僅漂亮,而且很有才華,性子又好,對他百依百順。《調音師》就是她拍的,人家一對情侶,一個演,一個拍,既是事業上的搭檔,又是生活中的伴侶,天造地設,金童玉女,能輪到的咱們這些俗人染指?”

“好像是哦。”圓臉姑娘沮喪的摸摸臉:“瞧瞧人家,都那麼好看,都那麼有才華,才二十幾歲,就已經那麼厲害了。敢當面懟香港導演,聽你剛才說的,那現場,簡直是舌戰群儒!哎媽,文璐,我們去看吧!去看《瘋狂的石頭》!現在就去!”

蔣文璐鄙夷的看她一眼:“怎麼,不想去看你期待已久的《雛菊》了?你不是很迷鄭雨盛偶巴嗎?”

“那個可以以後再看!”

圓臉姑娘豪爽的一揮手:“而且,我聽這名字,怎麼這麼文藝範兒呢?你也知道,我欣賞不了文藝片,一看到這種片子就打瞌睡。之前還對這部片子很感興趣來著,聽你說了這麼多事兒,我現在對《瘋狂的石頭》更好奇了點,對《雛菊》,反而不著急看了。”

“行吧,那晚上我們兩個一塊兒去。”

蔣文璐在口袋裡掏了掏,卻什麼都沒掏出來:“劉田鑫送了我幾張電影票,好像放家裡了,回去找找。都是最好的時段,最好的座位,非常難得。他說因為香港那事兒,他老闆得罪了不少人,黃金檔沒多少排片,bj也就那麼幾場而已,這是他花了大功夫得來的。本來我還猶豫,到底要不要去看呢,現在有了你陪我,那就去看好了,別浪費了這幾張票。”

“越來越覺得那姓劉的說的沒錯了,他老闆確實挺爺們的,man爆了!”

圓臉姑娘一跳一跳的道:“我們家有去過香港的親戚,回來都說那邊的人看不起大陸人。以前我還沒當回事,現在覺得,可能真是這麼回事兒。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更要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去看《雛菊》了,要不,等等影評口碑出來,看情況再說?”

“隨便你了。”蔣文璐在一家小吃店前停住腳步:“先看了《瘋狂的石頭》再說,要是真有劉田鑫說的那麼好看,也就罷了,要是一點都不好看,哼哼,那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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