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及許倩的姿色,在林坤看來恐怕這世間除了姒瑋琪還能以“一枝梨花壓海棠(註釋1)”勝她一籌之外,在無人能出其右。這歐芷冷眼盯著許倩,不想反被許倩奪了風采,霎時,臉色便白了幾分,別過頭去。這女人之間,尤其是這姿色之爭,不過是瞬息之間便可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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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芷雖有不凡之姿,然而卻尤不及許倩的花容月貌。更何況,其出露風塵,且年雖要遠大於許倩,這時,更兼有一絲光陰如梭、紅顏易老的喟嘆。

“我倒兩位是什麼人,原來是禹陵來的貴客。”歐芷冷哼道。

“歐老闆既然識得我們的身份,想必也應該知道我們此番為何而來。”

“這個我自然知曉,只不過,你們要的東西如今早已不在我的手中,恐怕你們這一趟來,要讓你們失望了。”

“現在說失望還言之過早,說不定我們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啊。”

歐芷明白許倩這話中是什麼意思,眼下她身處這封閉的化妝間中,門已經被堵,想走也走不了,做無謂的反抗也於事無補,便笑了笑,說道:“兩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道二位願不願意隨我到舍下一敘?”

“恭敬不如從命。”許倩輕笑道。

林坤正疑惑歐芷突然提出到她家中說話會不會玩什麼貓膩,歐芷已經當著他的面脫掉了身上的戲服羅衫,換上一件風衣,拎包開門而去。

“走啊,愣著幹什麼?”許倩招呼了林坤一聲,笑道:“幹嘛,傻眼了,你又不是沒見過。”

不多時林坤他們便來到了一處老小區的石庫門建築前,在如今寸土寸金的上海,這些老小區卻在煥發著新的生機,保留著原汁原味的老上海風貌,看上去雖然破舊,但是走進裡面一看才發現有著獨特的精緻之美。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月光,細細打量一番,客廳中擺放著一張紫檀木沙發,精緻的雕花裝飾的著實不凡。側過身,閨房便映入眼簾,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檯上,十分的古樸典雅。

“歐老闆的宅邸果真是古色古香、優雅不俗啊。”林坤一邊參觀,一邊讚歎道。

“過獎了,兩位跟我到書房裡來吧。”

走進書房,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歐芷沏好一壺茶,“兩位請喝茶,這是上好的黃山毛峰。”

而此時,林坤卻發現歐芷的書房博古架上擺放著一尊相擁密教雙身佛像,便問了一句,“歐老闆最近是在禮佛嗎?”

“禮佛倒是談不上,我乃風塵之人,無所依傍,心裡總是想要有所寄託,便只好心向佛國,每日敬奉,不敢逋慢。”歐芷答道。

但是林坤卻對著尊雙身佛顯出了好奇心,這密宗的造像對於門外漢來說很少有人有深入研究,即便有,也是略知一二或是雲裡霧裡。密宗較之禪宗更加繁複,對於修行密教的行人,必須要遵循一部完整的儀軌,而這尊雙身佛造像其實就是密宗“雙修法”的典型造像。

“倩姐。”林坤湊到許倩的耳邊,輕聲說道:“這雙身佛可不是會出現在一般修佛之人家中的,國內修習密宗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你不覺得奇怪嗎?”

“表少爺,沒想到你眼睛還挺尖的,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許倩輕笑道,一邊彷若無事地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說道:“這密宗‘雙修法’須是男女合練,這明妃(註釋2)就在眼前,那行者又何在呢?”

與密教行者雙修的女性助伴被稱為明母,亦稱明妃,或也可稱為瑜伽母、行手印、業手印、手印母、智慧母、空行母等等,不一而足,她們是行者修法成佛的助伴和工具。當然,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擔當“明妃”這一角色的,只有所謂“具相手印母”才是行者可以依託共修的金剛瑜伽母。

如今在一些古玩市場上偶爾能遇見一兩件“歡喜佛”造像,坊間一度訛傳其乃是古代皇宮之中用來啟發大婚前尚不解風情的帝王、公主領悟男女之道的,其實那根本就是老百姓不明就裡的胡侃,這一類雙身佛造像其實是要用來幫助密法行人觀修佛父、佛母作無二行,並即身成佛的。淡然,雙修並非非實修不可,很多時候它只是觀修,就是觀想佛父、佛母抱合作無二行。

“你懷疑這位行者就是那幕後之人?”林坤立即警惕起來。

許倩倒是不露聲色,笑道:“歐老闆,這黃山毛峰果真是極品,真是許久都沒有嚐到過這麼好喝的茶了。”

歐芷賠笑道:“哪裡哪裡,這都是我那些戲迷朋友們送的,我平常也不喝,你要是喜歡就帶一點回去,聊表心意。”

“這多不好意思。”許倩客氣道,“對了,歐老闆您是一個人住嗎?”

歐芷對許倩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好像早有防備,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瞞二位,我確實一直獨居。”

林坤立時疑惑起來,心忖道:“密宗講求‘大喜樂(註釋3)’,大乘佛教分般若和秘密兩道,這雙修之法須男女同練,假如她真是一竅不通,只是胡亂擺放了一件雙身佛在家中那倒還解釋的通,否則的話,她言說自己獨居,就肯定是在說謊。”

密續中有道是,“方便非修習,勝惠非修習,方便惠不二,故稱名修習。”方便即喻佛父(修習行人),勝惠即喻佛母(明妃),他們單獨都不是修習,只有方惠二者相合“作不二行”時才是修習。所謂作“不二行”,其前行初看起來很普通,如“聽其欲樂音聲、嗅彼龍香、咂唇密味、抱觸身等、蓮杵相合”等等,然而不普通的是,行者要“以有漏享用無漏”,即要從本來有漏(有雜染、有凡心)的喜樂中得享無漏(沒有雜染、超越凡心)的喜樂,或者說“大喜樂”。“大喜樂”之妙用決不在於其所享喜樂之大,而在於其喜樂之無漏和清淨。只要行人心地不清淨,依然還被雜染心所纏繞,則一定無法享受這種無漏大喜樂等持。

“看來這位行者先生還真是神秘的很哪。”林坤心下愈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知道,我能不能到歐老闆的臥房去看看?”許倩突然開口問道。

歐芷疑惑地看了許倩一眼,面露為難之色,“這個......”

“歐老闆莫不是有什麼難處?”

“那倒不是,大家都是女人,又有什麼好見怪的呢?”

說罷,歐芷便起身領著許倩到了臥室,林坤在單獨留在書房中。走進臥室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一條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盪漾的鋪於床上。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質。

許倩心頭一動,想道:“這閨房整潔素雅,一點不像是男女共寢的房間,難不成這個歐芷還真的是獨居?那那座雙身佛造像又該作何解釋?”

註釋:

1、一枝梨花壓海棠:語出蘇軾,蘇軾的好友張先,年逾80,娶一18歲美貌少女為妾。蘇軾遂作詩曰“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梨花是白色的,而海棠鮮紅嬌嫩,暗指一個白髮老者娶一少女為妻。其中“壓”字用得巧妙曖昧。故“一樹梨花壓海棠”是老夫少妻,刊也即“老牛吃嫩草”的委婉的說法。原意是調侃之句,但該句出自大師之手,隨是實物比對,意境卻因人而異,隨著年代的更替,大家慢慢的擯棄了願意,而更看重這句的所頌之物,所描之景,所寓之意。春天百花盛開,海棠以粉紅為主,相比桃花,耀豔不足,相比梨花,純真稍遜,但海棠卻是大家最熟悉之物,畢竟海棠用以賞花為主,風流景緻,詞壇寵兒,梨花花瓣嬌小圓潤,花香襲人,潔白如雪,晶瑩剔透,千年梨樹逢春又是新,一支梨花壓海棠,即寫出了海棠之盛,春意盎然,又道出了梨花之無暇,清高,渾厚,有四兩撥千斤之意,平時用詞句比對,不論是梨花,還是海棠,都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乃上乘意境,以此作畫,山水,油畫都畫中有物,畫中有詩,色彩豐富,比對成趣,如果單純的理解為老夫少妻,不至於流傳至今,

2、明妃:雙修能否取得成就,既要求行人自身清淨、具福緣,亦要求選擇清淨、合適的明母。不但要求明妃的年齡最好在十六至二十五之間,而且對其相好也大有講究。明妃通常可分為獸形母、螺貝母、象形母、紋道母、眾相母、蓮種母等很多種類,其中的蓮種母、螺貝母、紋道母和象形母合稱“交融四母”,於明妃中最為有名。每一類明妃視其相好又各分上、中、下三種,行者當根據自己的根器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明母雙修,若選對了上種明妃可即身成佛,與中種明妃脈會,不經年載或也可得證果位,而下種明妃則多不可依,行者應該避而遠之。

3、大喜樂:即密宗“大喜樂禪定”。首先需要說明的是,此說“大喜樂禪定”為“秘密”絕無漢語語境中暗含的那層齷齪、見不得人的意思,它原本有以下兩層意義:一、大乘佛法分為般若道和秘密道,即通常所說的顯、密二乘;“大喜樂禪定”屬於密乘修法,故是秘密道;二、修“秘密大喜樂禪定”必須依止上師授受之要門,並得上師灌頂之後方可修習,上師之說乃是秘密之理,所以這個法門被冠以秘密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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