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個營地浸泡在黑色的墨水裡,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頂點 23S.更新最快

皎潔的月亮完全出來了。夜靜的連人們的腳步聲都能聽見。忙碌了一天的林坤,抽完最後一支煙,看著母女團聚的妲蒂,睡覺不安分的陳梓?,身懷六甲的夢姐,甜甜一下,終於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事。

次日,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這時,萬籟懼寂,突然有了一聲鳥叫,劃破了這寂靜。一會兒,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大地也漸漸地光亮了起來。

許倩將林坤早早地叫醒,乘著白雲還沒醒,商量接下來的打算。林坤把昨晚聽到的事情跟許倩說了一遍,許倩頗為意外,大抵是出於對女人的同情,竟然替白雲感到惋惜。

大漠上的環境瞬息萬變,所以這次任務能不能圓滿完成,誰心裡也沒有底。乘著日頭還沒有升高,一行人便準備“拔錨”,白雲本來還想派幾個人回去,再多補充幾峰駱駝,可時間實在來不及了,乘著天還不是最熱的時候,牽著駝隊出發了。

人一旦心裡有了目標,在沙漠中行軍,感覺也不像以前那麼苦累。沿著筆記本中留下的線索一路走,一口氣足足走了十個小時。陳梓?連日奔波,在駱駝上直喊吃不消,駝隊行進到十二個小時,才停止前進,準備宿營。

許倩計算一天行進速度,他們每天能夠前進四十多公里。但今天屬於幸運的,一路上沒有遇到麻煩,但是接下來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大家已經愈發感到機率不大了。

第二天,隊伍繼續出發。到了中午,炎炎的烈日高懸當空,紅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地面著了火,反射出油在沸煎時的火焰來。

滿天紅雲,滿地金波,紅日像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金光耀眼。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一眼太陽,只覺得到處都耀眼,空中、屋頂、地上,都是白亮亮的一片,白裡透著點紅,由上到下整個像一面極大的火鏡,每條都是火鏡的焦點,彷彿一切東西就要燃燒起來。

林坤舉起望遠鏡,向前方張望,根本見不到邊際,卻看到遠處有一片紅彤彤的樹叢,“天太曬了,前邊有一片紅柳,我們先去那裡休息!”

紅柳學名怪柳,每年能開三次花,所以也稱三春柳。開花的時候,紅花紅枝,一點綠也看不到,遠遠看去,像一片火燒雲,實在美極了。它和胡楊一樣,也是沙漠中的英雄樹。

“這樣也好。”白雲點頭同意之後,所有人才步調一致地往紅柳林進發。

陳梓?看到的紅柳林的時候,高興地就像是見到了救星,那片林子生長在沙丘間的窪地上,這是一片洪水駐留過的全封閉沙地,地表上結了厚厚的鹽鹼,看上去白花花的,這裡竟奇跡般地長著枝條茂盛的紅柳,固定成了一個大沙包。

在距離紅柳林不遠處,有一個兩米多的深坑,坑裡滲出半米多深的地下水,水的顏色微微發黃,但清澈見底。沙漠裡的水又苦又鹹,人是不能飲用的。但是用來洗一個涼水澡,洗洗滿是汗漬的衣服,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這個坑是水衝出來的,地下應該有地下水,咱們挖挖看,如果運氣好的話,這應該是我們進入沙漠核心區最後一次補水了。”白雲說道。

巖生紅柳的另一側,挖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坑,地下水很快就湧了出來,挖一個坑不容易,先讓駱駝在坑裡喝了個飽。在這沙漠之中,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但在這紅柳林裡,迎面卻吹來一陣涼風。

沙漠中行軍,枯燥而又乏味。無盡的綿綿黃沙,逐漸消磨著大家的熱情。幾天裡,大家穿過無數的沙谷,越過無數道沙嶺,沙谷寬約三到五公里,沙嶺也有兩三公裡寬。沙谷中的沙丘高約幾米到十幾米,沙嶺上的沙丘有四五十米高,有些特別高大的沙丘,達到了一百多多米。

沿著孔雀河的古河道走,一直延伸進塔克拉瑪干的深處。他們經過一片湖沼,放眼眺望,廣闊深遠的藍色湖水讓人目眩,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種彷彿已行至天地盡頭的錯覺。塔克拉瑪干的核心區,是真正進入死亡地帶了,孔雀河改道向東南,往那邊是樓蘭、羅布泊、丹雅,只要找到樓蘭,林坤要找的漢墓也應該就在附近了。

許倩手裡的筆記本描述了考古隊當年從漢墓跑出來之後行進的路線,距離推算並不會太遠,至多三天的腳程,但實際上距離遠比預測的要遠,當然,也有可能是當時由於逃命和沙塵暴的緣故,他們的路線實際上是偶然隨機的,現在重新劃定路線則會有很多其他因素干擾。

“大家小心了,前方一片流動沙漠,沙漠地表一天一個樣!”巖生過來通知,“孔雀河的古河道早就不見蹤影了,我們只能靠天靠地靠自己了。”

巖生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這時候也說了冷笑話,雖然冷,但林坤覺得挺在理的,接下來的路,比自己以往在沙漠裡走的都要危險,吉爾吉斯的穆雲庫姆沙漠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在這無邊的寂寞中,連打發時間都是辛苦的。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越來越差,即便是身體素質最好的巖生也開始出現沙漠綜合徵,最糟糕的是陳梓?,她那養尊處優的身體,根本擔負不了在沙漠中這樣折騰。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任何的疏忽,都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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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沙漠不光是因為它的變化不定,更在於它的神秘,不同於有樓蘭遺蹟雅丹奇觀的半沙漠半戈壁,人們對沙漠腹地的認知其實至今都很有限,出於內心的恐懼和敬畏,人們杜撰過無數的神話傳說和故事。即便是考古,也只敢沿孔雀河古河道的線路,一點都不敢偏離。

又過了一天,隊伍拖著疲憊的雙腿,登上一道沙嶺。站在沙丘上,前瞻後顧,都是茫茫黃沙。隊伍已經分成了三個集團,林坤他們在隊伍中間,白雲的人開著車,前方的車輪印記往沙漠無盡的延伸著。

陳梓?已經萎靡不振,時而清楚,時而糊塗。夢姐憂心忡忡地照顧著她,對林坤說道:“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妲蒂也同意夢姐的看法,說道:“這姑娘已經脫水了,眼下最好找個地方修整一下,等養好身子再出發。”

許倩點頭同意,但是,沒有白雲的同意,隊伍還停不下來,況且這裡也不是休息的地方,無奈,隊伍只好繼續往前趕,林坤準備先追上去跟白雲商量此時,不想就在他剛下沙嶺的時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人大喊:“快回去!快回去!”

林坤大駭,只見一陣微風吹過沙丘,捲起一縷縷細沙,遠處的天際,漸漸變成一片暗黃色,林坤立即轉身,大叫:“沙塵暴來啦!快回去!”

林坤再次爬上駱駝,此時已顧不得駱駝體力了,吆喝著催動駱駝奔跑。不多久,白雲他們就跑了回來,而且風也越刮越兇,狂沙肆虐,到處是一片暗黃色。整個駝隊全都沒命地亂跑,一下子全都亂了,不知道有多少掉了隊。

好在他們在一個沙丘後面找到了一堵巖壁,可以擋住風,然後把駱駝圈起來拿繩索拴住,這樣四面都可以擋風。這場沙暴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林坤和巖生一起出去,順便把吃的東西和燃料睡袋都搬進來。

過了兩根香菸的工夫,林坤他們回來,身上全是沙土。在包裡取出肉乾和罐頭、白酒,分給眾人吃喝。在大沙漠中苦行了多日,現在又被沙暴困住,沒有人有心情吃東西。林坤擔心陳梓?的身體,在沙漠裡缺醫少藥,可別出點什麼意外才好。

夢姐向陳梓?頭上淋了點涼水,陳梓?睜開迷離的雙眼,茫然地看著她,說道:“夢姐,我這是怎麼了?”

“乖,躺著別動。”

夢姐扶著她坐起來,其他人除了白雲的人之外都關切地圍在她身邊。陳梓?喝了一口水,好像已恢復了過來,苦笑道:“想想我以前在學校跑個五千米都不帶喘的,沒想到在沙漠裡我竟然給大家拖後腿了,真是不好意思。”

“哎,你別逞強了,這裡是塔克拉瑪干,要死人的。”林坤關切道。

“去,你快別嚇她了。”夢姐白了林坤一眼,又安慰了她幾句,“今晚先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要是覺得身體不適,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這裡有藥,千萬別撐著,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天黑的時候,沙暴才停。

大漠裡升起篝火,看著星星點點的篝火。

白雲為了提振士氣,特地拿出來他們的酒來犒勞,先前那番壓抑沉悶的氣氛,終於得到了極大的緩解,眼前雖然還是一片未知在等待著他們,但卻不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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