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費力地抬起胳膊。在他的印象裡，只記得當時腳踩空之前的一瞬，此時看到深山古堡在面前顯露真容，他不由得遲疑。
“大家都沒事吧？”林坤喊了一聲。
一個身影跑來，是佛姐。
“你沒事吧？”佛姐扶林坤坐起。
“我沒事。”林坤看看周圍，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而不遠處則是遍地的骷髏碎骨、殘肢爛體。
“這——”林坤深深吸口氣，“怎麼回事？！”
“這是個天坑，上面草木叢生，加之上緣地形奇特，形成了一個弧形隆起，植被覆蓋之後，讓人誤以為山坡是連著的。”佛姐說道，“這些骷髏多半是墜入底部的動物屍骨。”
“古堡呢？”林坤問道。
“這裡有一個隱蔽的出口，直通山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就是發條山螺旋形山脈中心附近的那個弧形地帶，古堡就在山外。”佛姐說道。
“竟然是這樣，看來不是我眼花了。”林坤欣慰道，顧不得身子的疼痛，站立起來。
大夥找回揹包，聚在洞口，沒人敢走遠。
“我說坤啊，咱們這是在哪啊？”果胖子還有些犯糊塗。
“前面就是古堡了。”沒人吭聲，都坐地上，臉上寫著驚奇。
靜得出奇，一個個不出生，木雕一般。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昏暗的光映得一切更加陰森。
林坤的手電壞了，但是包裡的備用燈也已經壓壞了。
“算了，宜將剩勇追窮寇！”林坤丟下報廢的手電，深深吸口氣，“我剛剛還以為掉下來前出現了幻覺，現在好了，看來是福禍相依，我們走！”
地上，密密麻麻落著骷髏的碎骨，碎肢看著噁心，“坤啊，你聞聞我身上有沒有腥臭味？”果胖子伸出胳膊對林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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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他伸鼻子過來，靠近一嗅，立即縮回，“噁心，非常噁心！”
“剛剛為了救你，害得胖爺我跟一具女屍抱在了一起。”
“女屍？”林坤驚訝道。
“對啊！”果胖子指了指地上，“看到沒有，那邊！”
“這個！”林坤走近，蹲下一看，站起來講，“這個女的屍體高度腐爛，死了差不多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果胖子驚訝道。
“不對勁。”林坤搖了搖頭，“你看她的衣著，不是山裡人的打扮吧？”
這女屍身著黑色服裝，材質應該是一種合成纖維，韌性極好，從高處墜落，衣服上完全沒有大的破損。
“唉，還真是。”
林坤的發現像寂靜的深夜炸出響雷，大夥兒一個個抬起頭，昏黃的光映著人影灰濛濛。
“會不會是日本人？”程逸芸的猜疑令所有人臉色凝重。
“難道日本人又趕在我們前面了？”
“媽的！”果胖子啐了一口唾沫。
“日本人或許確實來到過這裡，但未必就發現了古堡。”林坤看著屍體，分析道，“她已經死了一段時間裡，如果日本人已經到過這裡，那麼之前他們的行動就全都沒有必要了。”
“嗯，有道理。”夏江點了點頭，“不過，這也是一個警告，說明日本人知道的遠比我們認為的要多得多。”
“事不宜遲，趕緊走！”
此時，他們已經跑到了天坑的通道盡頭，豁口就在面前，晉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所雲：“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與眼前的景象十分類似。
“快看！”果胖子遙指前方。
“古堡！”
“哎呀媽呀，終於到了！”
“噓！”程逸芸忽然發出警示。
“快蹲下！”
“回去！”佛姐從前面撤了回來。
“怎麼了？”林坤匆忙問道。
“古堡裡有人！”佛姐說道。
“有人？日本人？”
“不知道。”
“怎麼可能呢？”林坤驟緊眉頭。
“裡面有人荷槍實彈，禁衛森嚴，整個古堡密不透風，隱伏的暗哨時刻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佛姐說道，“只要我們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離開會被察覺。”
“不對，這不像是日本人的作風，如果他們真的搶先我們一步到了這裡的話，應該立即洗劫一空才對，怎麼可能在這裡重兵據守，跟我們對壘呢？”林坤說道。
“嗯。”果胖子點頭道，“不會是小鬼子，那會是誰呢？難道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勢力在覬覦這裡？”
“先不急著下結論。”林坤說道，“我和佛姐、逸芸，先去打個前站，看看這裡到底什麼情況，大家在這裡呆著別動，千萬不要暴露。”
“放心吧。”
林坤與佛姐和程逸芸悄悄摸上一處高地，從這裡往下看，四野一覽無餘。古堡的位置的確隱蔽，被鬱鬱蔥蔥的樹林所掩蓋，甚至無需藉助地形，在高處俯瞰也很難發現。這個建築與林坤想象的迥然不同，古堡的建築風格確屬歐式，古老莊重，稍顯破敗，但絲毫不顯岑寂，城樓上有來回巡邏的安保。
“這古堡倒是讓我想起了苟家琣的城堡，但人家是花錢請人看家護院，這些人守衛在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絕不會是一般的安保人員。”
“古堡的監控系統幾乎涵蓋每一個角落，無死角檢測，我們很看接近而不被發現。”
“是啊，這個古堡簡直就是要塞！”林坤有些懊惱。
“那我們該怎麼進去？”程逸芸問道，“除非......”
“除非挖地道進去！”林坤說道。
佛姐點了點頭，“挖地道或許可行，但一般這種古堡下面肯定有地下室，澆築極厚的混凝土或者填上了石板，掘進過程中很難不被發現。”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它固若金湯也一定有攻破它的地方。”
“唉，我有辦法了。”程逸芸忽然靈機一動，“通風口，我們可以從地下室的通風口進去，地下室的通風口肯定在一處相對比較僻靜的地方，巡邏隊伍只會經過那裡，不會布控設點。”
“這倒是個辦法。”林坤點了點頭，“可是，我們沒有古堡的地形圖，怎麼確定通風口的位置？”
“嗨，你傻啊，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程逸芸笑道，“找個通風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過了不多久，程逸芸便在一處山脊上找到了通風口，“看來設計地下室的人考慮到了這一點，特地將通風口的位置選在了遠離地面的山脊處，鑿開整個山體，耗費巨大，不僅令人難以尋找，而且即便是找到了這裡，一般人也很難從這個高的地方下去。”
通風口上有一個鐵柵欄，雖然沒有上鎖，但是數十年沒有開闔過，軸承都快鏽死了，三人各自咬牙瞪眼，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終於把這道厚重的柵欄打了開來。
“看樣子裡面沒有梯子，只能用手腳撐著下去。”佛姐說道，“我們的繩子未必夠長。”
“還好沒叫胖子來，不然這地方他還真下不去。”
通風道裡十分狹窄，依靠手腳下行十分吃力，下到地面之後，林坤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這地方著實不小啊。”
通風口下方是一處物資倉庫，各種物資堆積如山，“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這個古堡在地下的空間恐怕比地面上的還要大，按我們移動的距離和方向推算，怕是整座山都被掏空建成地下要塞了。”
“林坤，你看那。”
“怎麼了？”林坤沿著程逸芸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倉庫的出口的牆壁上有一幅古堡地下的平面地圖，上面標註了一些主要通道、倉庫、糧秣庫、排水管、發電所等輔助設施，在山丘的內部，地下室還分為三層，其結構之複雜、規模之龐大，令人震驚。
“這古堡到底是誰修建的？”林坤納悶道，“若是那個傳教士，他是絕技沒有這麼大的財力和物力的，即便是後來的外商，也沒必要把這裡搞的像一個要塞啊？”
“日本人？也不會啊，他們......崇光前輩確實被日本人秘密關押在這裡，說明這裡曾經被日本人佔領過，這些要塞極有可能是他們當時修建的，但是......”
林坤一時琢磨不透，這裡的通道錯綜複雜，猶如迷宮，為了避免迷路，他們溜著牆邊向前尋找出口。這座秘密的地下要塞規模之大，超出了林坤的想象，其縱深竟然達到了三十公裡，正面防禦寬度足有六十多公里，兩側的山丘完全被掏空了，構成了相互依託的兩個永久性支撐防禦工事，中間有多條通道橫穿過發條山的數條山溝，把螺旋山脈緊密的連成一體。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從我們所在的位置來看，離最近的一個出口並不算遠，既然可以從通風口進來，也一定可以試試從通風口爬出去。”林坤說道，“問題在於，我們要如何躲開這緊密的安保，找出這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