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聳聳肩:“只要有錢,怎麼都好商量。”

“報酬方面當然不會虧待你們。”南無憂說道,“但我現在沒有現金了,這次處理家務事也是為了能接收更多的遺產,調配更多的資源。所以我可以承諾的,只有事成以後的豐厚回報。”

而後,她又對肖恩說道:“我剛剛說過,我對夏京沒有任何影響力,甚至二叔的手也還伸不到夏京去,但這次出席家族會議的人中,恰好有人在夏京具有極強的影響力,如果能爭取到他的資源,那麼與莫斯提馬大師的會面就無疑多了一條路。”

然而還沒等南無憂說出那人的身份,她身後就忽然傳來敲門聲。南無憂連忙整理了一下頭髮,換上端莊的笑容,匆匆切斷了通訊。

李鈺揮手向著南無憂的殘影作別,而後說道:“大小姐的表態這麼積極友善,可見處境並不樂觀啊。”

白收回手臂,說道:“我們的處境同樣不樂觀。”

“拖家帶口的民間組織什麼時候處境樂觀過?”李鈺自嘲地搖搖頭,而後對肖恩解釋道,“是這樣的,作為【巽】的寄生蟲,我們表面上光鮮獨立,但實質上必須依附南家的庇護才能生存下去。然而南鶴禮、南千禹這些老主顧先後暴斃,現在我們就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南無憂身上啦。”

肖恩問:“南於瑾呢?”

“人家有【黑翼】,看不上我們這些不三不四的雜兵。”

李鈺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顯然和南於瑾有著並不愉快的歷史。

而肖恩聽到這裡,便大致理解了白銀的處境,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麼李鈺會對自己格外友好。

因為大家是利益共同體。

李鈺需要南家的支援,而最有希望爭取的盟友就是孤立無援的南無憂,爭取南無憂的最佳捷徑莫過於為她報殺父之仇,然後絕地師徒來到乾星系恰恰是為了調查南鶴禮的死!

事實上,李鈺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出於謹慎,他刻意用“不問過去”來裝傻,以便進退自如。

白銀騎士團終歸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組織,殺人放火的營生並沒少做,萬一和絕地學徒全然合不來,雙方天天摩擦吵架,那就尷尬了,所以還不如難得糊塗,讓雙方都有退路可走。

此外,李鈺當時也未必就將白銀栓死在了南無憂這條線上,畢竟南鶴禮是堂堂家族之主,南無憂卻只是個自身難保的落難公主。一旦南家完全靠不住,難保他會不會帶領團隊轉投別家,到時候絕地學徒既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戰利品。

當然,事到如今,再去追究李鈺當時的動機已經沒有意義,隨著肖恩主動將身份曝光,而李鈺和南無憂也坦然接受了他的身份,三方已經結成了一個緊密的同盟。

至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三方的目標是相同的:見到莫斯提馬,揭露南鶴禮死亡的真相。

只不過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們還需要稍微繞一點遠路,前往【兌101】去爭取某個大人物的支援,順帶幫南無憂爭權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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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肖恩並沒有什麼意見,反正遠路他已經繞的足夠多,不在乎多走一程。

只是,他心底依然有個疑惑沒有解開。

在這個三方同盟以外,南於瑾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

肖恩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在白銀號的私人房間裡——肖恩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在船上的待遇就得到了空前提升——他接到了匿名賬戶的通訊申請。

接通後,不出意外地在全息投影中看到了南於瑾。

“肖恩你好,我是南於瑾,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肖恩帶著幾分謹慎,點了點頭:“感謝你在【離】時的救命之恩。”

南於瑾笑了笑:“只是舉手之勞……這麼說未免矯情,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幫你的忙並費不了什麼功夫,而且我的確對你有所求。”

肖恩心道這就對了,如果不是有所求,南於瑾實在沒理由冒著得罪【黑翼】和狩龍人的危險,給他發預警信。

用匿名賬戶通訊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了通風報信的風險和難度,南於瑾不可能不求回報。

“你想要什麼?”

“我希望你能幫助南無憂那孩子。”

肖恩有些意外:“你讓我幫助南無憂?你才是他的親人吧。”

南於瑾說道:“正因為我是她的親人,做事反而會不方便。對於出生在豪門的人來說,最需要警惕的永遠是自己的親人。她從來沒有信任過我,當然,我很欣賞她的這份謹慎,處在她的位置上,對任何人尤其是家族親人投以盲目的信任,都是自取滅亡。”

肖恩問道:“連你都不能取信於她,又何況是我?”

南於瑾微微笑了起來,憨厚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彷彿看穿一切的精幹。

“你應該很清楚,她一定會信任你,至少比起信任其他任何人更加信任你。”

肖恩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南於瑾說得沒錯,比起現在圍在南無憂身邊的人,肖恩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是絕地學徒。

絕地學徒這個名詞,對大多數乾星系的人來說都很陌生,但南無憂卻是絕不陌生的。何況肖恩之前曾陰差陽錯地救過她一次。更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沒有利害衝突。

“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幫她?”

南於瑾說道:“在她做出不理性的判斷時,阻止她。”

“不理性的判斷?”

南於瑾說道:“不久後,南家將召開家族會議,元老人物會有過半到場,共同商議決定家族的未來。而南無憂對那場會議寄予的期望實在太高了,她想要畢其功於一役。”

肖恩對於南家的家族聚會所知有限,只是說道:“她說自己只是想要聲張應有的權利。”

南於瑾搖了搖頭:“天真的說辭罷了,’應有的權利‘?世上從沒有什麼權利是應有的,更遑論是家族繼承權這種東西,大哥當年順利掌權,靠得可不是什麼順理成章。”

“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更要努力爭取。”

“方向錯誤的努力,只是事倍功半的無謀罷了。”南於瑾嘆了口氣,“或許是這段時間我幫她幫得太多,而她的成長也太快,以至於她已經無法做出冷靜的判斷了……接下來,故事可能有點長,有點乏味,不知你有沒有耐心聽我說下去。”

“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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