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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卿塵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微慍道:“你叫誰師父呢?別以為抱大腿我就會心軟,大腿可不是你隨便抱的你知道嗎?”邵卿塵用力甩了兩下甩不掉,這傢伙像貼狗皮膏藥,粘上了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一旁的大師兄眉心緊皺,上前把亦筱從邵卿塵的身上撕了下來。可是這一行為並沒有惹惱亦筱大大,他反而轉身抱住大師兄的大腿,繼續哭號:“大師兄,快救命,我快過不下去了……”

被擾亂清修的範修言也圍了過來,一臉的不耐煩:“你小子有點出息行嗎?是你自己上趕著要把自己的直播間並進來的,現在又開始嚷嚷過不下去了?早幹嘛去了!”

亦筱立即搖手辯解:“不!不是因為這個。直播間那點小錢不算什麼,就算並到落凡塵大大的修仙直播間旗下我也可以繼續做。”

在聽到“直播間那點小錢”時邵卿塵的臉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一個月幾十萬信用點都算小錢,他忍不住又要猜測這位亦筱大大的真實身份恐怕不僅僅是一個玩直播間的主播那麼簡單。就像自己的大徒弟不是一個中二少年而是一個靠譜富二代,自己的二徒弟也不是一個普通開工廠的而是星際主星區域最大的工業基地主一樣。

只不過此刻邵卿塵沒有心思猜測亦筱到底是什麼來頭,而是被他說的故事給吸引去了注意力。原來亦筱自從鸝山醫院回來後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纏住了,他半夜總是聽到有人在咀嚼吃東西的聲音,還聽到嘀噠嘀噠的水聲,甚至聽到了尖叫和□□。他半夜起夜下樓喝水甚至看到自己庭院裡種植的竹子變成了張牙舞爪的一排豎立在那裡的蛇!可是當他仔細去看時卻又什麼都沒有。

一連三天,都是這種情況。亦筱大大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一向心比天大膽比心大的亦筱大大感受到了恐懼。

按照他之前的尿性,上天入地的履歷,這個無神論者根本不會考慮那些神神鬼鬼的問題。可是自從鸝山醫院那一番奇遇後由不得他不信,忽然想過邵卿塵說過的一句話,要對這世界上一切未知的東西心存敬畏。

於是他越想越害怕,篤定自己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纏上了。而且這些東西似乎也沒有害他的意思,就是喜歡半夜和他惡作劇。直到昨天晚上,一隻死貓被扔在了他床上,亦筱大大嚇得連滾帶爬逃離住處,挨到天亮就狂奔到邵卿塵這裡來求助了。

聽了亦筱的故事以後範修言笑得前仰後合:“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嗎?讓你再喜歡半夜搞惡作劇嚇人,看來你招來的那些東西應該也是跟你學的。它們有樣學樣,跟你玩兒起了惡作劇捉迷藏。”

邵卿塵卻沒有笑,他表情凝重的按住亦筱的脈門,再觀察他的臉色,隱約看到一股股黑氣在他臉上翻騰。邵卿塵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果然發燒了。邵卿塵最近沒事就翻白老的《志怪雜談》,他覺得這個比那些艱澀難懂的修真法門有意思多了。所以讀的津津有味,對於亦筱所遇到的這種情況,他在《志怪雜談》上看到過。這應當是撞克了……

撞克也叫撞客,指撞見從死人身上脫離出的三尸。三尸就是大家通常所說的鬼,在大家的普遍認知中,鬼就是人死以後的靈魂所化。但其實嚴謹來說,鬼並不是人真正的靈魂,而是寄居在人魂裡的念欲仇恨執念等。人死後三尸化為怨靈,也就是鬼了。

可是看亦筱雖然臉上透著黑氣,人精氣神卻還不錯,說明這孩子固守本真不受外物誆誘的先天資質不差。邵卿塵說道:“除了被扔了貓的屍體和你之前所聽到的異象外,還有沒有別的異象?”

遲尉和範修言也在仔細的聽著,亦筱低頭想了想,答道:“有!我第一天早晨起床,下床時踩到一個冰涼的東西。低頭一看一個似人又似蛇的東西就被我踩在腳下,雙腿已經化成了合併在一起的蛇尾,但是雙手卻垂落在身體兩側!蛇盆大口,卻長的人的眼睛和鼻子!當時我大叫一聲,再仔細看的時候又沒有了,我只當我自己做了個噩夢,嚇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腳底下哪有什麼蛇人,明明是我買的……這個暫且不提……”

範修言不幹了:“哎哎,別不提啊!所有細節我們都要瞭解,否則怎麼幫你處理異象?要不然你還是自己慢慢處理吧!畢竟我們不知道所有真象,到時候萬一出了問題那可不敢保證。”

老二一向慣於耍賴,雖然亦筱一臉便秘,便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不就是個充氣娃娃嗎?單身男人誰還沒有個需要解決生理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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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臉瞭然,只有遲尉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邵卿塵。邵卿塵心虛的清了清嗓子,心道你看我幹什麼?反正買充氣娃娃的又不是我,而且我現在已經把它扔了!老二逮到這個機會肯定會對亦筱大大進行羞辱:“被自己的充氣娃娃嚇出一身白毛汗,你前一天晚上用的時候怎麼沒嚇萎了……”

邵卿塵:……老二這個沒下限的。

看樣子這件事有必要解決一下了。

如果是在他還是個大三學生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他恐怕會對這種事敬而遠之。但現在他一本白老在手,而且亦筱現在也不能算是陌路人,確實應該幫一下。

於是邵卿塵說道:“那你帶路吧!我們陪你去看看。”順手抄起還深埋在悲傷裡的白老和骨鈴,揣進懷裡上路了。為此白老是很無奈的,不過他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別想像他們之前那樣,上千條的門規宗律,有哪個敢對師長這種態度的?

唉,英雄莫提當年風光,誰讓宗室的未來和希望都寄在這小子身上呢?

眾人依然是乘坐範修言那個Z系列限量版土豪艇,亦筱大大的家在主星九江區,出名的富豪定居地。眾人都以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亦筱,那表情裡分明寫滿了“你小子果然是深藏不露啊難怪月入幾十萬的直播間說合併就合併了”。

亦筱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各位哥哥饒了我,這是我叔叔送我的房子,地點是他自己定的,我沒得選。我是孤兒,身世很可憐的。”亦筱的表情裡都是寬麵條,但語氣裡卻一點可憐的意思都沒有。

住在九江區,還好意思說自己可憐?邵卿塵才是真正的寬麵條淚,可憐的是我好嗎?老資到現在還在住國家分配的難民公寓。話又說回來都是有個叔叔,別人家的叔叔送九江區的大別墅,自己的叔叔卻在自己父母去世後想方設法謀奪財產構害親侄子。雖然他構害的是原主,但現在畢竟這肉身屬於邵卿塵了,這個仇早晚有一天還是要替原主討回來的。

飛艇飛下飛行線路通道,邵卿塵等人下艇。所有九江區的別墅豪宅裡都設有私人機械坪,所以不需要找艇位。亦筱大大趁這個時候開了直播機,邵卿塵翻了個白眼,這孩子真是兢兢業業,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忘他的直播大業,看樣子他對直播才是真愛。

下艇後邵卿塵的腳一落地,立即感到陣陣涼意從腳踝直漫到胸口。遲尉的眉心緊皺著,他五感極強,落地時他就已經感受到了群魔亂舞的嘈雜。邵卿塵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點在符膽處,然後頌念道:“登高一呼,三尸聽令。有答有應,無所遁形!”隨即大聲斥責了一聲:“開!開!開!”

亦筱把直播機對準邵卿塵,一邊介紹:“這次的道具做的更逼真,上次直播機壞了,各位小甜甜們看的不是很清楚對吧?這次就給大家來個高畫質□□的。”然後他把直播機鏡頭往周圍移動,就見一隻青面獠牙滿臉青發舌頭吐出來三尺長的厲鬼出現在他的螢幕裡。這個轉折讓他毫無心理準備的嚇了一跳,身上的白毛汗又飈了出來。

亦筱衝著邵卿塵喊道:“落凡塵大大,你在搞什麼鬼?”

邵卿塵答道:“三呼現靈,以自身氣血為媒介,讓無法用肉眼看到的三尸現形。”邵卿塵滿臉高深,範修言拿著個速寫本在那裡做筆記,遲尉則全神戒備的看著那些或躺或坐或嘻鬧的三尸。他們雖然數量不少,卻的確沒有要害人的意思。院子裡種了茂密的竹子,他們全都擠在陰暗處,再加上現在天近傍晚,豪宅高牆投下一大片陰影,正是鬼氣初上的時候。

亦筱低頭看了一眼轉述直播間裡觀眾們的評價:“道具做的太假!不過落凡塵大大這個逼裝的我給滿分。”

邵卿塵吐血,看來大家仍然很難接受這些神神鬼鬼的設定。這些鬼不可能莫名奇妙跑來找亦筱。看他們身上都穿著病服,應該是H病毒中鸝山醫院的死難者。邵卿塵道:“你上次去鸝山有沒有動什麼不該動的東西?”

亦筱答道:“沒有啊!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拿。鸝山的東西,我怎麼敢動?”

邵卿塵翻開白老,白老已經顯示了一大段的文字出來:“邪魔歪道!邪魔歪道!又是這等邪魔歪道!放著好好的修仙大道不走,偏偏要走這種歪路!這些歪風邪路怎麼就是屢禁不止?氣煞我也……”白老的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不知道他哪個徒弟走了這種歪魔邪道。

邵卿塵問道:“白老,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好端端的來了那麼多陰鬼三尸?”

白老答道:“是失了主的陰靈。”

邵卿塵道:“什麼意思?”

白老道:“意思是這些陰鬼本來是為人所控制的,可是他們的主人不知道什麼原因死了或者被奪了法器。附著在法器裡的陰鬼沒了主人的控制,所以無所事事四處遊蕩。本來可能鎮壓於某個地方,現在卻被啟了封印。就是不知道修煉邪術的人還在不在,如果還在的話,那我必定要……”白老沒有必定要下去,只是唉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果然和邵卿塵猜的差不多,這裡是亦筱從鸝山醫院回來以後才開始的,所以東西肯定是從鸝山區帶回來的。他自己沒拿,不代表他那些同伴沒拿。於是邵卿塵問道:“你從鸝山區回來後把你們帶的那些裝備放哪兒了?”

亦筱答道:“後院倉庫!”

邵卿塵道:“帶路。”

於是亦筱在前面帶路,遲尉在邵卿塵前面開路,範修言警惕著後面懶洋洋的陰鬼們。覺得這景象也是奇了,看這些鬼的面相多數應該都是厲鬼,他們不但不吵不鬧不害人,反而扎堆兒的都擠在那裡納涼聊天。有兩個小鬼還你來我往的互相打鬧著,完全沒把他們這幫活人放在眼裡。範修言覺得這些鬼一點做鬼的職業道德都沒有,難怪直播間的觀眾都表示這些道具做的太不走心。要讓他看這樣的直播,也會覺得這肯定是給他們搞的擺拍。

亦筱的別墅相當之豪華,總高五層,每層的建築面積至少超過五百平。前院兒是古色古香的幽深花園,後院則是頗具現代風情的休閒廣場。各種運動專案應有盡有,各種球類,各種健身器材,甚至還有個高爾夫球場。塑膠跑道鑲嵌在綠茵坪上,單是跑道的造價估計就能嚇邵卿塵一個跟頭。

有錢,真特馬的有錢!

範修言嘬著牙花子說道:“哎呀,你小子倒是會享受啊!這麼個地價,這麼大片地方,你叔叔還真捨得下老本兒。”

亦筱道:“我叔叔就只有我這麼一個侄子啊!他當然捨得給我花錢了。”

邵卿塵道:“你嬸嬸也同意嗎?你叔叔的兒子不會有意見嗎?”

亦筱道:“呃……那個,我叔叔……是……我嬸嬸他……哎呀我就直接說了吧!我嬸嬸是男的,他倆生不出孩子。你們明白了吧?”

眾人又是一臉瞭然,原來如此。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於是把親侄子當兒子撫養。這個星際對同性戀者是很寬容的,允許結婚,而且許多伴侶都會選擇用科技的手段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只是亦筱的叔叔們並不喜歡小孩,所以他們撿了現成的亦筱。雖然他們不怎麼會帶孩子,可是給孩子花錢卻是大大的慷慨。

範修言忽然猜到亦筱的叔叔是誰了,住在九江區,特別有錢,還是同性戀,還沒有自己的孩子……雖然住在九江區的人特別多,住在九江區又特別有錢的人也不少,住在九江區特別有錢還是同性戀又沒有自己的孩子的人……也就那麼一個。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對戀筱好點兒?畢竟他的叔叔們可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

走過那一段塑膠跑道,倉庫已經近在咫尺了。通往倉庫這條路兩側種了綠化用的植被,和眾多土豪家族一樣,喜歡把園林修出漂亮的造型。亦筱家的園林不便修出了造型,而且遮天蔽日。即使是在夏天,也能讓人感到絲絲陰涼。越是靠近倉庫的地方,這絲陰涼越明顯。

邵卿塵又使了一次三呼現靈,結果果然不言而喻,在那些樹蔭或坐或躺或打鬧的坐滿了陰鬼三尸。有的披頭散髮,有的將頭拿在手中,有的將眼珠摳出來放到地上玩兒彈珠,有的則原地打轉,一邊轉一邊喊:“我的臉呢?我的臉呢?”

邵卿塵仔細一看,那只陰鬼的臉上沒有五官,確切來說五官被生生撕了下去,露著刺目的紅肉,黑血順著脖子往下流,樣子著實駭人。這只鬼穿著淡黃色的輕紗,陰鬼身上的衣服都是生前所穿的最後一件,這衣服很乾淨,穿在身上盡顯體態婀娜,看樣子應該是個容貌不錯的姑娘。就這麼被人生生撕掉了臉皮,也是可憐。

走在前面的亦筱生生剎住腳步,讓前面檔路的一隻陰鬼給嚇了回來。直播間裡的觀眾們刷屏的聲音自他直播機中傳出來,大家紛紛嘲笑亦筱大大,號稱恐怖殺手,竟然怕一隻道具鬼。不過這只道具鬼做的還算逼真,至少那兩條只剩骨架的腿看著不太假。

遲尉護在邵卿塵身前,單手持鐵劍,生生站出了幾分威風凜凜的仙姿。邵卿塵示意遲尉無礙,只見那只厲鬼身材魁梧高大,渾身泛著烏青色,嘴唇發紫,應當是中毒死的。但詭異的是這只陰鬼的頭從中間裂開一分為二,中間又長出一層新頭來!裂縫中不斷流出黑色液體,新頭的生長狀況也不是很樂觀。眼睛因為空間的問題而擠在一起,擠的都變形了,卻依然頑固的睜著。

邵卿塵覺得,對堅持到這種地步也是不易。

他走到那個套疊頭的陰鬼面前說道:“勞駕我可以過一下嗎?”

旁邊的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邵卿塵竟然在和一個鬼打商量?讓他們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只鬼竟然真的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道路。

邵卿塵道了聲謝謝,繼續往倉庫的方向走去。直播機裡刷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亦筱隨時隨地向大家播報:“有人說剛剛那只鬼很萌,你們覺得他萌嗎?現在的觀眾口味怎麼越來越重?”

邵卿塵覺得,把觀眾的口味養得越來越重的亦筱難辭其咎。

亦筱繼續說道:“哈哈還有人說剛剛那個無臉鬼的身材真好,還有人要申請當群演。哎打賞有點少啊,到現在才破三萬信用點。”

前面淡定走著的邵卿塵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遲尉從容的彎腰把師父扶起來,邵卿塵乾咳一聲,掩飾道:“那個,走累了,腿軟。”從前一個月賺三千都難於上青天,現在分分鐘賺三萬……邵卿塵有種天上掉餡兒餅的感覺。媽蛋他忽然覺得賺錢太快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人生還有沒有奮發向上的樂趣了呢?

好吧!他現在的奮鬥目標已經改變了。

然後他發現一個事實,他的奮鬥目標是什麼,老天爺偏偏就不給他什麼。從前他的奮鬥目標是錢,老天爺偏偏就不給他錢,讓他一年四季窮成狗。現在他的奮鬥目標是修天,偏偏是個奇穴不通的體質。所以說人生啊!大抵都是天不隨人願的。

轉眼間幾人已經來到倉庫前,倉庫是指紋自動捲簾門。亦筱躲在遲尉身後按下指紋,捲簾門一陣吱吱嘎嘎的升起。隨著捲簾門的升起,一陣涼意撲面而來,邵卿塵等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遲尉手持鐵劍率先走了進去,卻被一個奇大無比的力道給推了出來。

邵卿塵翻開白老,只見白老的扉頁上顯示著四個大字:“鳩佔鵲巢!”

邵卿塵問道:“什麼意思?”

白老道:“難怪外面那些陰鬼全都在外面閒聊,原來是他們的棲身之所被別人佔據了。你們小心,裡面這位不像外面那些,這估計不是個什麼善茬。”

邵卿塵把這話說給徒弟們聽,範修言一邊記筆記一邊應是,遲尉則把長劍橫在身前,站到了邵卿塵的前面。白老卻將骨鈴輕飄飄的掛在了他的身側,邵卿塵一看那骨鈴立即道:“這……白老,不合適吧?”這說什麼也是白老送給心上人的,掛在自己身上算什麼事兒?

白老道:“你沒有法器護體,骨鈴已經和它的主人解約,現在誰都可以用。鈴音破魔,破障,破穢,你帶在身上防身吧!”

邵卿塵一臉感動的往裡走,倉庫分為上下兩層,裡面陳列著各種探險裝備。邵卿塵也算是長見識了,光這些裝置就值不少錢。可見亦筱的叔叔不但任由他花錢,由著他性子來無理由的寵孩子嫌疑也是頗大的。好在亦筱沒在兩位叔叔的溺愛下變成飛揚跋扈的“我爸是李剛”,自己找刺激,畢竟比刺激別人要好得多。

邵卿塵發現進入倉庫以後除了入骨的涼意之外竟然沒有半隻陰鬼的影子了,應該是那只鳩佔鵲巢的傢伙把陰鬼們都趕了出去。他覺得陰鬼們之所以和亦筱開這種夜半三更嚇人的玩笑,應該是想求他幫忙。亦筱和修士在一起呆過,而且他已經透過靈了,所以他的身上肯定帶著靈氣。眾陰鬼寄居的地方被一隻彪悍的傢伙給強行戰據了,導致自己失去了巢穴,全都被趕了出來。他們想奪回寄居地,卻又打不過那只彪悍的傢伙,所以只好請外援。

於是,大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奇景。陰鬼們不吵不鬧不嚇人,乖乖呆在陰涼地兒裡等著,為的就是希望修士大大能幫他們把那只惡鬼除了。

這些陰鬼還挺有心眼兒……

只是鳩佔鵲巢的會是什麼東西呢?這只東西一定很厲害,那麼多隻陰鬼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幾個剛剛入門的修士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邵卿塵一邊往底層倉庫走一邊翻著白老,白老也是一扉頁的凝重。他自然不會讓這些少年郎折在這裡,必要時白老自然會出手。雖然只剩一縷殘魂,但白老自信這種等級的妖魔鬼怪應當還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當初破開空間壁將邵卿塵靈魂穿越時所消耗的靈力恢復不少,勝算也大大提高。

幾人的足底剛剛踏到倉庫底層,忽然腳下一陣晃動。邵卿塵以為是地動,卻發現是幾根孩童手臂盤粗細的藤蔓狀物體騰空而起,轉眼間就將幾人的腳套住,拖著便吊向倉庫房頂。

遲尉眉心緊皺冷靜應對,出劍快如閃電,首先割斷自己腳上的藤蔓,脫身後立即衝向邵卿塵。

單手摟住邵卿塵的肩膀,揮劍砍斷白色藤蔓,收劍時卻發現他的劍身已經被磨起了一個缺口。剛剛他在砍藤蔓的時候灌了靈力,饒是如此,砍斷藤蔓時都震得他手臂發麻。眼看範修言和亦筱就要被吊了起來,只見範修炎單手捏訣扔了個火星,藤蔓遇火即斷。

邵卿塵:……

遲尉:……

這孩子估計跟火槓上了,不論對付什麼都用火。不過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東西竟然真的怕火!於是範修言又丟了個火星子,把吊著亦筱的那根藤蔓也給燒斷了。

幾人剛站起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噝噝聲,白色藤蔓不要錢似的朝他們撲了過來。邵卿塵喊道:“你的倉庫怕燒嗎?”

亦筱立即道:“隨便燒不要錢!”

話音剛落,兩道靈炎斬一左一右直衝那折色藤蔓撲去。好在藤蔓易燃卻燒得不持續,落到地上的時候火已滅,只剩一堆白灰。

邵卿塵翻開白老,問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白老顯示了一個名字:“千面蛛魂!”

邵卿塵道:“BOSS屬性!”

白老道:“千面蛛王的死靈,善幻術,懼火,小心應對!”

白老的提示只有那麼一點兒,簡明扼要。邵卿塵立即向徒弟們介紹:“這是千面蛛魂,千面蛛王的死靈,善幻術掌控人心,怕火。你們幾個小心,呆會兒不論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都不要相信,因為那不是真的。”

邵卿塵的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一陣似嬰兒啼哭的聲音。眾人循著嬰兒啼哭的方向走了過去,在放置探險裝備的架腳下看到一個包裹嬰兒的襁褓。一雙粉嫩的小手揮舞著,似乎是餓了,哭得撕心裂肺。邵卿塵攔住徒弟們的腳步,道:“不許上前!”

轉身卻看到徒弟們的表情竟然各有不同。老大眉心緊皺面露嫌惡,老二一臉驚懼彷彿要奪門而逃,亦筱則流了滿嘴的哈喇子:“……美……美女……”

邵卿塵:……

原來每個人看到的場景都不一樣,一般的千面蛛王或者一般的幻蛛只能使一個人產生幻象,或者使多個人產生同一種幻象。但是千面蛛魂不一樣,它是凌駕於前二者的存在。邵卿塵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小嬰兒,忽然那個小嬰兒站了起來,小小的胳膊腿越長越大,竟然長成一個小小孩童的樣子。

奇怪,這小孩兒長的好眼熟啊?等等,這不就是自己小時候嗎?眼前的小小孩童越長越大,漸漸長成一個少年的模樣。十三四歲的少年最淘氣,一會兒下河摸魚,一會兒上樹掏鳥,一會兒又鑽進草裡逮螞蚱。每每闖了禍,都有父親輕微的訓斥,和母親溫柔的迴護。

直到一輛大卡車駛了過來,剎不住的車速撞向路口追著兔子跑的小小少年。這次父母竟然無比的默契,同時跑向路同央的少年。當耳邊傳來卡車刺耳的剎車聲時,邵卿塵看到了父母慘死在車輪下的場景。

整整一年,邵卿塵被這個噩夢整整糾纏了一年。

流了一地的鮮血,父親在車輪下的殘肢,母親碎掉的玉鐲,以及那兩雙永遠都沒閉上的眼睛。邵卿塵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是的,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是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為什麼要逃氣,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偏偏要去追兔子?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

這一年裡,邵卿塵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精神恍惚的。

後來,一個跛腳的老瘋子治好了他。他說讓邵卿塵忘,只有忘了,才能若無其事的活下去。於是邵卿塵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就真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精神好了,整個人也重新開朗起來。重新回到學校,成績竟然還勉強能跟上。過的雖然堅難,倒也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只不過過的苦了點,因為他這個年齡,孤兒院不收了,只能靠著好心人的資助和課餘時間做小工討生活。不過,好歹勉勉強強的長大了。

而現在,那個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忽然被掀起,像是陳舊的傷疤被一劍挑開,疼得邵卿塵一個激靈。滿腹滔天的自責和悔恨充斥著他的胸腔,邵卿塵恨不得將自己殺死,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他的腦中充滿了一句話:“都怪你,你個掃把星,你個孽子,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你怎麼還有臉活了這麼多年呢?你怎麼不去死呢?去死吧!你的父母在等你,你也該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了。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恍惚中邵卿塵的手中握住了一把匕首,他努力的看了一眼那把匕首,用力朝自己的心口刺去。鑽心的疼痛傳來,邵卿塵一個激靈,耳邊傳來一陣清靈靈的鈴聲。邵卿塵回神,只見自己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黃瓜,正往自己的身上戳。

邵卿塵:……

他該慶幸亦筱的倉庫裡沒有刀嗎?

遲尉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他手裡已經捏了四五條粗壯的蛛絲,隨手丟了個火星將它們燒為灰燼,看邵卿塵轉醒了立即松了口氣。千萬蛛魂的幻境一重套一重,如果意志不堅定,一不小心就會被困在幻境裡面永遠也出不來了。

邵卿塵心有餘悸,回頭看著亦筱和範修言,這兩人仍然一臉呆滯,看樣子還沉浸在自己的幻境裡面沒出來。邵卿塵道:“你師弟他們怎麼樣?”

遲尉道:“我試過了,沒用!”

邵卿塵道:“千面蛛魂現身了嗎?它在哪兒?”

遲尉道:“剛剛我們看到的就是千面蛛魂,它有千面,每一面都是真實的它,又不是真實的它。”邵卿塵心道你說的真深奧好像又十分有道理。

邵卿塵起身卻差點被腳下的蛛絲絆倒,遲尉單手扶住他:“小心,師父。”

邵卿塵擺了擺手,道:“我沒事,趕快想辦法,等等,讓我查一下。”

遲尉:……

師父,這個時候咱就別看小黃文了好嗎?

邵卿塵翻開白老,只見白老已經調出了關於千成蛛魂的所有資料。千面蛛屬中級致幻魔物,千面蛛王中等偏上,但是千面蛛魂是千面蛛王的死靈,比千面蛛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就是說他們如今面對的很有可能是一隻上等魔物。邵卿塵忍不住又覺得牙疼,第一次下副本碰上涵雅鈴,第二次下副本特麼BOSS又是只上等魔物。

這讓他個小透明情何以堪?

邵卿塵不敢掉以輕心,千面蛛魂的幻象也是有CD時間的,如果第一次在幻境裡脫身它短時間內無法對施予者進行施法。所以邵卿塵和遲尉短時間內是安全的,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想辦法把它逼出來。因為千面蛛雖然致幻等級奇高,它們本身的攻擊能力卻非常弱。而且這是一隻死靈,他手裡剛好有對付死靈的驅靈符籙。

邵卿塵對遲尉說道:“找到它的藏身處,把它逼出來!”

遲尉應了一聲,劍在手中翻飛,砍掉直撲過來的羅網蛛絲。邵卿塵緊跟在遲尉的身後,在兩人身上各自貼了一張防禦符咒。

其實對付千面蛛魂貼這玩意兒並沒有什麼卵用,但是邵卿塵還是強迫症似的一人貼了一個,貼完了還自欺欺人的說了一句:“這樣有安全感。”

遲尉屏息凝神,瞬間捕捉到了千面蛛魂的藏身地。這時白老在扉頁上顯示了一句:“看來這只蛛魂和我一樣啊……”

邵卿塵問道:“怎麼講?”

白老道:“一縷殘魂,苟延殘喘。它依靠吸食人的精氣壯大殘魂,但是不知道被誰重創,又被封印了許久,所以剛剛才會被你們輕易破除幻境。如果按照這只蛛魂的鼎盛時期來看,恐怕你們……連我現在的狀態都不敵它之一二。”

邵卿塵暗自慶幸,畢竟是個高等魔魂,如果被他們幾隻小嘍囉就這麼輕易滅了,確實設定不科學。不過他要謝謝那位重創了它的前輩,否則他們幾個小透明就要折在這裡了。

遲尉眼中寒芒大盛,揮劍挑開撲將過來的蛛網,將一隻揹包斬開,那只揹包正是亦筱他們之前去鸝山醫院時背過的揹包。只聽“噹啷”一聲,一隻黑色牛角狀物掉落到地上。牛角之上,一隻半透明的白色巨蛛發出噝噝滋滋的聲音,看上去確實虛弱無比。顯然它不僅僅是被高人重創,恐怕為了將其它陰鬼趕出這只寄居的牛角,它也費了不少力氣。還要時時保持高等魔物的威壓不讓其它陰鬼靠近,精力估計耗費的不少。

而且不知為何,這只蛛魂的動作束手束腳,彷彿不敢向前的樣子。邵卿塵心下驚疑,難道他們這邊有什麼讓它忌憚的東西?遲尉並沒有學到對付死靈的辦法,只好死死的守在邵卿塵身邊,不讓這只蛛魂有機可乘。

此時蛛魂忽然發難衝將過來,遲尉設防護結界將遲尉護在身後。蛛魂衝了兩步,兩人發現它竟然穿過自己的身體……衝到後面去了……

差點兒忘了,它是陰鬼,不是陰屍,是沒有實體的。

看來這只蛛魂也是關鍵時刻犯迷糊,也的確是它不知該如何應對了。一隻受了重創的千成蛛魂,兩個半吊子修士,就這麼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覻。千面蛛魂仍然是下意識的後退,不敢接近好卿塵他們。不對,具體來說應該是不敢接近他們身旁的窗戶。邵卿塵望了一眼半地下的窗戶,發現窗戶頂上結了個蜂巢。

邵卿塵恍然大悟,哦艹,這東西敢情不是怕他們,而是怕他們身後的蜂巢。蜘蛛的天敵是什麼來著?他記得小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還是無意的時候讀到過這篇文章?如果他記的沒錯的話,應該是細腰蜂!

邵卿塵看了眼蜂巢,又看了眼遲尉。遲尉會意,隨手戴了一套倉庫裡的護具,踩著窗戶把蜂巢摘了下來。邵卿塵用帳篷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惡狠狠的望著蛛魂,威脅道:“吠,快快投降!否則我讓它們……蟄死你!”

敢問一隻蛛魂再怎麼死?

看來貓怕老鼠,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怕老鼠的,即使它成了精。

蛛魂瑟瑟發抖,竟然做出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它原地幻化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眉心一點蜘蛛形的黑色花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遞上一隻胳膊。

邵卿塵:……

這是怎麼個意思?

白老道:“是獻魂,它要識你為主。”

萬物苟活,包括一隻蜘蛛魂。用這種方法活下去,也不失為一條出路。邵卿塵猶豫道:“要識我為主?我要一隻蜘蛛幹什麼?”

遲尉想了想,道:“師父,與留著它四處害人,還不如收了它,也許有一天能用上。”

邵卿塵覺得大徒弟說的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咬破手指,在那小女孩的胳膊上點了一滴鮮血。於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透過這滴鮮血控制小女孩的行為。

這種方法又被稱為——控靈。

白老幽幽的嘆了口氣:“邪魔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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