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將血水沖刷得乾乾淨淨, 草叢裡只剩下那件綠色的法衣,上一霎還在冷酷威脅的,刻竟連根骨頭都剩了。
以前都是看到暴的異獸潮衝往別,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異獸潮將自己淹沒。
而且這一次,恰好就是蘇的二公子。
懸壺派的幾都僵在原地敢彈, 他的臉上佈滿了驚恐, 沒敢說話也沒敢直視底下的那些異獸。
尤其是方才曾被蘇飛白奪芥子囊的那個弟子, 在目睹這駭的一幕後,雙腿一軟,竟就這樣直直地跪坐在了地上。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心,那裡有一張被攥得快要發爛的傳送符, 在東境修士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傳送符拿出來放到手上了, 但是知道為什麼蘇飛白卻沒發現, 而是發了瘋似的跑來搶他的芥子囊,而後就突然跳了下去。
他四瑟縮在一,邊上就是提著劍的東境修士,但是他居然寧願待在這兒都敢傳送出去。
蘇飛白死了, 傳送出去後他四個旁支弟子定會被蘇真責,甚至承受其怒火。
這一瞬間, 看著同樣驚呆的東境修士, 懸壺派弟子居然與他產生了同病相憐感。
尤其是最中間的那個瘦小女丹修, 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顯得越發柔弱可憐。
她甚至被嚇得完全呆傻, 連表情都沒有了。
面無表情的俞幼悠:“……”
“你的隊友都了, 眼下異獸暴,先傳送出去吧。”姜淵畢竟歲最長,身為劍修也見慣了血腥, 所以最先反應過來。他沒有為難這四個懸壺派的丹修,也沒有再理會他。
啟南風吸了口冷氣,用力將臉上的雨水擦乾淨:“他這是……被嚇瘋了嗎?”
蘇意致看了眼懸壺派的其他幾個弟子,皺眉低聲道:“他看著跟那些失去理智的異獸一樣,我懷疑他是煉藥時小心吸入毒丹了。”
幾個懸壺派弟子默然,過他跟蘇意致也抱有相同的猜測。
引得異獸發狂的那種毒丹是只有蘇嫡系才知曉的秘密配方,他根本無從知曉,要說碰到那東西了。
從煉製到催化成毒霧,都是蘇飛白一在做,所以只有他一個中毒好像也說得通?
邊上的俞長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微微蹙眉:“蘇飛白這一死,恐怕外面要鬧翻天了。”
“先別管外面了,我未手,蘇飛白的事與我無。下面的異獸潮尚未退散,我先去支援他吧。”
姜淵率先敲下定論。
東境的幾個修士在暴雨中御劍而下,只剩下頂上的幾個懸壺派弟子面面相覷。
“所以我還出去嗎?東境的好像沒想攔我。”其中一個猶豫定地。
“知道。”邊上的隊友亦是一臉的糾結。
“萬法門的都完了,我留在這兒也殺了異獸。”
“但是出去以後……該如何向諸位長還有祖交代?還如在這裡先醞釀點勇氣。”
四重歸沉默,圍成一圈,攥著傳送符蹲在那高高的古城牆上,小得可憐。
沒有了蘇飛白的持續投毒,那股奇異的香氣也開始隨著暴雨的傾瀉而變得逐漸淡去,遠方的異獸也用千里迢迢地趕來找死了。
重要的是,俞幼悠顯感覺到這些異獸的瘋狂狀態逐漸被虛弱所取代。
先前她的丹爐砸築基期的異獸最多讓後者疼一下,或者作緩一下,大部分時間甚至需要用靈力鎖定異獸尋找其弱點才能打中,但是現在……
連蘇意致跟啟南風都能精準地砸到異獸腦袋了!
成功爆頭一隻異獸後的啟南風有點納悶:“我怎麼感覺它速度慢了好多?”
“大概是毒丹的副作用。”張師姐看過前那場四境大會,所以還有印象:“前那次的暴異獸群也是在約莫一個時辰後就陷入了虛弱狀態,然後被躲在遠處的北境趕過來清剿了。”
“然他前的積分也至於這麼高。”
俞幼悠觀察著前方的那群異獸,小聲指揮:“我往右邊靠,這群異獸好像已經要進入虛弱狀態了。”
東境的整個隊伍有序地開始移來,幾乎在幾個呼吸間就成功完成了變陣,期間甚至沒讓一頭異獸越過他的防禦線。
這讓南境的御雅逸看得忍住皺眉。
“東境的居然有如默契?”
就在他在心中暗自琢磨東境為何變得這麼強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這邊的防禦壓力倏然加重,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東境那群都去撿軟柿子捏了,給他留下了仍在狂暴狀態的異獸!
“東境的果然信得!”御雅逸暗地裡咬緊了牙。
在金丹期的異獸也緊跟著進入虛弱狀態後,原本還和諧組成同一道防線的東境和南境隊伍霎時間分化為涇渭分的兩邊。
俞幼悠急聲催促:“快快快,集火這邊的金丹期異獸!”
南境那邊亦是毫猶豫地朝著另一頭異獸奔去。
兩邊現在的狀態頓時變成了爭奪積分的要臉現場,尤其是在兩邊各自斬殺了兩頭金丹期異獸後,雙方馬的眼神頓時盯上了最遠處那頭異獸。
只對視了一眼,兩邊就完成了眼神交流,以迅雷及掩耳勢齊齊衝了過去。
四境大會中可存在什麼攜手殺異獸平分積分的說法,外面那些緊盯著的記分員可是只看結果異獸的最後一下是誰出的,即先前打了天夜,最後是被另一方馬一塊石頭砸死的,那積分都會全部歸在後者頭上。
一邊是御劍飛掠的劍修,另一邊是四條腿的靈獸,兩邊都要命地朝著積分衝。
姜淵這次學會多嗶嗶了,直接一道劍氣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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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劍修有樣學樣。
回春門那邊則早就密密麻麻地開始下針雨了,而靈獸則各出花樣,期間俞幼悠還時時看到有刺球被丟出來,她旁邊的那個弟子唸唸有詞地在嘀咕元素週期表。
俞幼悠糾正對方一個錯誤後,忍住誇獎:“背得挺好。”
那個弟子滿面紅光,挺了挺胸,先前被淘汰的那位師兄猜的錯,果然是少宗主自己背錯口訣了!
趁著對方分心,俞幼悠道了句“借過”,然後拎著丹爐飛奔向異獸,準備暗搓搓地補最後一刀搶積分。
沒讓她等多久,兩大境聯手下這頭金丹期異獸很快搖搖晃晃地往下倒了。
俞幼悠眼睛一亮,就是現在!
她提溜著丹爐準備往下敲,遠處的御雅逸一直盯著她,見狀輕輕一拍踏雪的脖子:“攔住她!”
踏雪的圓腦袋一轉,身子微屈,發出驚天地的咆哮聲朝著俞幼悠……
慢悠悠地過去了。
御雅逸:“……”
他就親眼看著俞幼悠拿著丹爐見縫插針地給了那只異獸最後一下,拿下了這珍貴的五百分。
而他的寶貝虎這會兒到俞幼悠的身邊,噗嗤噗嗤地打著響鼻,拿腦袋蹭了蹭她的手,甚至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響聲。
俞幼悠這才發現身邊來了一隻虎,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揉別虎的圓耳朵,揉了兩下才發現御雅逸還坐在上面。
後者臉色極其難看地盯著她,彷彿她給他頭頂種了一片萬古森似的。
俞幼悠假裝沒看到,又痛痛快快地揉了兩下虎耳朵後才若無其事地拎著那個髒兮兮的丹爐往東境隊伍中。
御雅逸心中很舒服,他選擇無視掉俞幼悠,轉頭同姜淵聊來:“姜道友,你現在多少分了?”
姜淵臉色一滯:“……知。”
御雅逸皺眉,表情有些古怪:“想告知直說是,何須這樣搪塞?瞞你說,算上剛剛殺的兩隻金丹期異獸,我南境已經斬獲千分了。”
積分這東西在前中期的確是會保密的,就怕被別知道差距遠後拼命地去超過了。但是眼下周邊的異獸全被吸引過來殺完了,時間也沒剩兩天,即是說出來也會影響什麼。
沒想到劍修看著光風霽月,其實還挺小氣的。
姜淵:“……”我是真的知道啊!
我東境全員都嗨翻了,從一開始就忘記了要計算積分這件事了!
沒有了金丹期的異獸,剩下這些陷入虛弱狀態的築基期異獸就加容易解決了。
兩宗修士各顯神通,最後將這些異獸盡數斬殺。
這時天邊有一束微光亮,這群十多歲的少眯著眼抬頭望去,才發現知道什麼時候那如注的傾盆大雨已經停歇了。
刻天邊泛出淡青色,遠處的重巒被映出深深淺淺的影子,那些彷彿要生長到天頂的古木的枝葉上掛著剔透的水珠,腳底下那些沒有染上血的野草上也垂著水珠子,浸透至泥土裡,和那些暗色的血一道滋養這這片古地。
曦光順著被風化得快要坍塌完的古城牆緩緩落到他頭頂,帶著久違的暖意。
風一吹,異獸屍體的味道都吹散了許多。
沒有了那些可怕的異獸,他站在這片大地上時才驚覺,這裡曾是修士最嚮往的中州大地。
眾輕修士站在古城牆下看著這曦光,彷彿又看到了那些前輩白日飛昇的盛景,一時間心中升了萬般情緒。
就在這時,俞幼悠懶洋洋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怎麼都愣在那兒呢?快來打掃戰場了。”
剛才的氣氛被無情地打破了,南境眾修冷著臉看著俞幼悠,東境的修士則是習以為常了,都跟著她開始焚燒異獸屍體。
俞幼悠說的是這玩意兒汙染環境,雖然東境眾修聽懂這什麼意思,但是現在也都養成這習慣了。
南境修士一開始還以為所謂的打掃戰場是尋找異獸身上可以取下的寶物,結果發現他只是單純地燒屍體後,由得納悶了。
“這是為何?”
狂浪生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你懂什麼叫環保嗎?”
南境所有都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最學識淵博的御雅逸,等著少宗主給予解釋。
御雅逸:“……”
狂浪生馬上換上鄙夷的眼神:“噫,連環保都知道啊?”
御雅逸:“……”
雖然知他這是何意,過東境的素來狡詐,御雅逸覺得他肯定會無的放矢,這般行肯定有他的用意在其中。
身為南境的指揮,御雅逸的腦子一貫考慮得很多。
莫非將異獸屍體全部銷燬可以得到額外的積分?
他一想到這可能,馬上冷著臉示意身後的南境眾修:“都去銷燬異獸屍體,能輸給東境修士!”
俞幼悠一回頭就看到南境眾修加入了焚屍大軍,她衝著那群豎大拇指誇獎:“南境的道友真的太熱心了。”
說著繼續轉身回頭煉化異獸屍體,練習自己的另類煉丹術。
過到方才南境斬殺的某只金丹期異虎面前時,她的作一頓。
她蹲下身,湊近了去看那只被打爛了一半的虎頭,表情略有些古怪。
就在這時,一陣低低的哼哼聲從她背後傳來,另一只圓滾滾的黑虎頭拱了拱她,拿白爪子扒拉了一下那頭死去的異虎。
俞幼悠轉頭看向踏雪,遲疑道:“你是是也覺得這玩意兒很眼熟?”
踏雪甩了甩尾巴表示贊同,先前狂浪生中毒那會兒,它就在草叢裡拖出來一隻異虎,也是腦袋被打爛了半邊。當時情況緊急,俞幼悠他也顧上異獸屍體清理掉。
還沒等俞幼悠跟踏雪多交流兩句,遠處的御雅逸就冷聲喚道:“踏雪,回來!”
大黑虎哼哼了幾聲,慢悠悠地來朝著御雅逸去。
等到踏雪重回到自己身邊,御雅逸才微微安心,摸了摸虎腦袋低聲叮囑:“別怕,我這就找她討要解藥。”
眼下東境和南境修士相對而立,兩邊都略警惕地盯著對面,卻也都沒有要手的意思。
御雅逸先開口:“俞道友,異獸已除,你該依諾將踏雪的解藥交出來了!”
他已經做好了對方反悔,自己要被痛宰一頓的準備,甚至都暗暗計算著要交出件高階法寶了。
然而這次俞幼悠倒是出奇的好說話,只是微微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大黑虎,然後就丟了一坨丹藥過來。
真的是一坨,約莫有小孩拳頭那麼大!
俞幼悠要真的提點條件,御雅逸還放心點,偏偏她這次過於乾脆了。
御雅逸警惕來,懷疑這玩意兒是厲害的毒,於是他沒有直接餵給踏雪,而是準備讓回春門的醫修幫著檢視下。
結果邊上的踏雪倒是甩著尾巴,很乾脆地低頭一口叼了那枚丹藥,而且還吧唧吧唧吃得挺香!
御雅逸:“……”
為什麼他感覺踏雪這次回來像是被對面收買了?這還是先前那只吃靈獸糧都只挑最好的那只靈虎嗎?
觀察片刻,確定踏雪精神頭賊好後,御雅逸這才安心。
“既然異獸已定,我兩境算作兩清了,現在尚有天時間,我分頭……”
“咦?只有天時間了嗎?”對面的東境修士一臉的震驚:“我先前算了算,好像還有七天啊?”
就連看似鎮定的姜淵也將手隱在袖中,暗暗地推算著到底還剩多少天。
看著吵吵嚷嚷的東境修士,御雅逸沉默了。
他這次真的有點相信,東境的知道他自己拿了多少積分了。
儘管時間所剩多,東境和南境卻沒有要一傳送出去的打算。
兩方馬默契地選擇了同的方向,背對著彼,自古城牆分道揚鑣。
蘇意致分析道:“南境那些想拿第一名,估計為了穩妥,會選擇去尋找多的異獸。”
“這片區域的異獸都沒了,我如果想要再尋找異獸,得再遠一些。”
俞幼悠眯著眼回頭看了眼遠處的那段灰色高牆,指著那處:“為什麼往裡面再些呢?”
她隱約間看到遠處似乎還有些殘破的建築,若是沒有猜錯,那是當修士最嚮往的中州城了。
“因為以古城牆為界,裡面就是元嬰期以上的異獸的地盤了。”張師姐拍了拍俞幼悠的腦袋:“吧,快離開這裡,然元嬰期異獸逛出來覓食,咱就都完了。”
過這一路過來,眾修的確是沒再看到異獸的影子了。
提心吊膽近一個月的東境眾修這會兒總算可以鬆懈下來,跟郊遊似的高高興興穿梭在密林中採集各種資源。
雖然東境的黴運未消,始終沒法像靈藥谷那樣找到四品靈藥,但是好在這裡是萬古森內圍,裡面的資源遠非外面可比,俞幼悠還是摸到了一大堆品靈藥。
反正現在用上,估計也帶出去,所以她客氣挑了能強化□□的直接吃了。
天盾門那群熱愛煉體的盾修聽說了這些靈藥的功效後都很心,俞幼悠倒也摳門了,分給他嘗了嘗。
結果吃了藥的幾瞬間臉色慘白地癱倒在地上抽搐來。
張師姐被嚇了一跳,慌忙:“是是草上還有毒!”
“是。”蘇意致面無表情地看了那些盾修一眼,解釋道:“品靈藥藥效暴戾,需要找到合適的配藥煉化成丹溫和藥力,否則經脈就會有破碎的風險,血肉翻騰劇痛是常飯。”
蹲在地上冒冷汗的狂浪生虛弱地:“那為什麼煉化成丹?”
正在拿藥材當零食啃的俞幼悠看了他一眼,淡定道:“因為沒找到配藥啊。”
狂浪生看她生啃靈藥就覺得疼了,他虛浮地:“那你怎麼疼呢?”
俞幼悠嚼著靈藥,實在沒好意思說自己每個月經脈都要碎上一次,對於這點疼痛早就習慣了。
到後面,盾修再也提吃藥的事了,而是面帶欽佩地看著俞幼悠一邊咳血一邊勇敢地啃完一株又一株的靈藥。
最後這天過得極快。
東境眾尚在密林中趕夜路,拿著投影石的俞長安輕咦了一聲。
那塊投影石竟然微微發著光,從他手上飛離向天空飄去。
“時間到了,這是告知我傳送出去的訊號。”姜淵收回目光,摸出傳送符,其他亦是做著相同的作。
然後眾就想了某件事,都疑惑地看向了俞幼悠。
“你的傳送符好像用掉了?”
“……”俞幼悠表情沉重地點點頭。
先前盾修苟師兄被異獸重傷傳送出去了,俞幼悠想著沒有異獸血解毒,腦袋一熱嘗試著自己的傳送符催了貼在那頭異獸身上。
結果息過後,異獸屍體還真的傳送出去了。
但是題來了,她現在沒了傳送符出去了!
原路出去還得花一個月時間,但是要是俞幼悠一個丟在這兒,她一個小丹修,來一頭異獸就能她啃乾淨。
蘇意致跟啟南風跟著坐下來:“我倆陪你,姜道友你先出去,讓長他來救救我。”
“你仨在萬古森裡就是一盤菜,我也留下來守著你吧。”狂浪生也跟著坐下了。
張師姐收傳送符:“算了,我也在這兒等著,然若是異獸突襲,你丹修和盾修都無力反擊。”
最後整個東境的修士都坐在了原地。
萬古森外。
西境修士跟南境修士一前一後被傳送出來,前者看了一眼北境的方向,略顯解。
竹朝雪微微蹙眉:“北境那邊的氣氛為何分外凝重?”
而且萬法門跟懸壺派知為何竟然分開而站,兩邊間的氛圍甚至有點敵視的意思在其中,這像是北境素來的作風了。
“而且我怎麼沒看到懸壺派的那些醫修?”美靈兒也直覺到對勁。
迎上來的梅長聽到了這句話,她低聲輕斥:“勿要多言!”
而後她領著身後的這些弟子朝著西境的位置去。
竹朝雪原本還在憂愁該如何說這次墊底的事,又該如何拿出那一堆可怕的欠條給自長看,然而在聽說北境蘇飛白的死訊後,目光一凜,沒有其他心思了。
南境那邊的氣氛亦是相同,同的是御獸宗的早知道了蘇飛白的死訊,甚至習慣眼觀四路的御雅逸還親眼看到他發狂跳了城牆。
御獸宗長隱晦地看了一眼北境的方向,聲音壓到最低:“你當時也在現場,可看清誰的手?”
御雅逸確定自己沒看錯,他低聲道:“回春門的道友都猜是他自己中了那種毒,發瘋跳下來的。”
長略詫異:“東境當真曾手?”
御雅逸頷首:“境的投影石同在,想來長也看得清楚,東境那群當時真沒手。”
說東境,他下意識地往東境的方向看去,結果一個也沒見到。
“東境的怎麼還沒出來?”
牛長看著東境畫面上那群憨坐在地上的輕修士,猛地一拍腦門:“我怎麼都忘了!俞丫頭她沒傳送符了啊!”
“……”
馬長撓撓頭,利索地從躺椅上爬來:“現在知道她在中州古城牆附近就好辦,我去接她出來。”
徐長抱著劍上前一步,淡聲道:“算了,還是我御劍進去快一些。”
兩這邊正在商量著誰去,自頭頂的雲層中忽然傳出一道低沉陰冷的聲音。
“何必要爭,如就讓夫去幫你東境接吧。”
屬於化神期的威壓落下,東境眾長一時間都難以挪步,而其他境的修士亦是跟著變得一片死寂。
這是在蘇飛白身亡後,蘇真頭一次開口。
當日蘇飛白身亡的畫面一出,北境眾長皆是嚇得沒敢喘氣,就連過去一個月中嚷嚷得最大聲的解說員亦是保持了沉默,只敢偷偷地以文字的方式將事傳出去。
“東境懸壺派二公子蘇飛白,身隕異獸口中!”
外界早已被這事驚得炸成一團,然而現場自那天,沒再敢說話。
後面搶先回來的萬法門也沒料到他後事情竟出現了如大的變,懸壺派長顯然將罪責攤到了他頭上,若是還有外宗在,怕是早就爭執來了。
至於那四個懸壺派弟子,他在傳送出來後,被懸壺派其中一個長帶離了現場,至今未歸。
而天頂的蘇真卻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現在。
他緩緩身,踏空下,每往前一步,那股可怕的壓力朝著東境眾修身上一壓。
“蘇道友。”無塵佛子出言提醒:“這是四境大會。”
顧真亦是搖頭勸道:“未有證據,莫要向小輩手。”
四境大會生死由命,每個修士踏入萬古森前都知曉裡面會有生命危險。
“死的是我的曾孫。”蘇真陰惻惻道,聲音中已隱含了殺意:“今日我要那幾個小崽子給我孫子償命!”
底下的東境長竭力想要抵抗,然而卻無能為力,在那股威懾下甚至連話都說出來,莫要說拔劍了。
蘇真往前邁出一步,腳下縮地成尺,幾乎似瞬移一般從雲上朝著萬古森內移。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劍光掠過,擋住了他的去路。
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懶懶散散地站在了他前面,生生地破了他的縮地成尺術。
劍上還氤氳著漂亮的冰藍色寒氣,精巧秀氣得很。
握劍的那只手亦是纖長蒼白,半攏在衣袖中,像是極怕冷的樣子。
可惜蘇真見識過這細劍貫穿元嬰期異獸時的狠厲,知曉面前這個神色懨懨的男子發瘋來是什麼樣子。
蘇真一揮手,在二間凝出一片結界。
“我傷你那兩個師侄。”蘇真冷冷開口,做了退讓:“我只要另外那四個償命。”
百里空山抱著劍,神情冷淡地望著萬古森內圍。
他的手指慢悠悠地甩著一條栓了團白毛的手鍊,彷彿沒聽到對面的蘇真說話,兀自伸手比劃了一下距離。
而後劍光一閃,轉瞬間破掉蘇真的結界,頭也回地朝著萬古森內飛去了。
蘇真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現在確定了,百里空山就是在針對懸壺派!
東境……
百里空山,你以為你區區一個化神期真能為所欲為了嗎!
顧真看著前方這一幕略顯解,他面向無塵佛子疑惑道:“百里道友先前像是愛管這些事?”
無塵佛子念了句佛號,淡淡道:“事蘇道友佔理。”
蘇飛白是怎麼死的或許的確另有內因,但是這是四境大會,死掉一個天驕算稀奇,若蘇真敢因這事對東境的弟子出手,是亂了規矩。
即是百里空山出手,他二也勢必會出來阻攔蘇真。
前東境遭難,北境以“四境大會本就生死自負”這句話將東境按下去。
而如今,他也得吞下相同的苦果。
東境這群修士一開始都乖巧地蹲在地上等著,然而在看清頭頂那道帶著寒氣的劍光後,這群少立刻變了臉色。
“怎麼是百里小師叔……”
“俞師妹,我先傳送出去了,咱外面再見。”
劍修以迅雷及掩耳勢摸出傳送符就準備撕開跑路。
俞幼悠納悶地看著他:“百里前輩如慈愛且愛後輩,特意來接我出去,你怎麼多跟他親近親近,還一臉害怕的樣子?”
啟南風跟著點頭:“對啊,你看其他化神期前輩誰跟他一樣這麼好?”
張師姐眼神略複雜地看著他,低聲道:“待會兒你被他帶上天后就知道了。”
然而劍修已經飛快跑路了,原地留下的盾修似乎覺得俞幼悠他說得挺有道理。
真論來,百里前輩好像是挺古道熱腸的?
盾修也很想體驗下被化神期大能帶著飛的快樂,於是這會兒都排排站好,期待地看著天上越來越近的劍光。
百里空山沒有落地,只是一揮手用靈力眾帶上天了。
狂浪生有點興奮,看著底下越變越小的景緻,悄悄開口:“我覺得好像還挺爽——啊!”
等他說完,這股強大的靈力裹挾著他往前衝了,狂浪生臉上的肌肉被狂風颳得扭曲,頭髮瞬間被吹到腦後,險些連巨盾都沒拿穩。
前面啟南風的高馬尾早就被吹散了,這會兒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臉上。
狂浪生含著熱淚,總算知道劍修為什麼願意被百里前輩帶著飛了。
先前他總覺得姜淵他飛得雖然快,但是也算了多厲害。這一次,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世為何都說劍修速度最快了!
要是怕被一劍削死,他都想在天上噦了。
“百里前輩……你太……太快了啊!”
站在最前方的俞幼悠也被這速度給弄傻了,好在她上輩子坐過戰鬥機,勉強還能承受住這可怕的眩暈感。
只是她在劍尾有點站穩,而她的尾巴也因為這可怕的失重感逐漸炸毛,要是她穿的是會隨著體型變化的高階法衣,恐怕就要藏住尾巴了。
俞幼悠低頭看了眼自己越來越粗的腰,努力拿手炸開的毛順回去。
結果她因為專注於壓尾巴毛導致一個沒站穩,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百里空山背上。
說是背也對,因為中間還隔了一層冰涼且柔順的黑色長髮。
知道是是有靈力護著,百里空山的頭髮就沒有亂飛,只是有幾縷輕輕地揚在她的臉上。
俞幼悠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藉著自己絕佳的嗅覺,悄悄地嗅了嗅。
噫?為什麼他頭上也有股狗毛味兒?
而且除了那股狗毛味,還夾雜著一股加 讓熟悉的……美毛膏味?
她這作做得很隱匿,加這會兒後面的所有都跟著在大喘氣,所以沒有任何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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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前面的卻微偏了頭,垂眸凝下來。
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瞥見他蒼白的小半張側臉。
百里空山冷熱地一句:“你是狗?”
話一出,俞幼悠腰上的毛猛然間全部炸開了。
淦,他怎麼知道我可能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