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援?”楚子航抬頭看了一眼凱撒,他很意外這種話是凱撒說出來的。

和凱撒大大小小的事情打了這麼多次交道,對方是那種極其自主自強的性格。平日裡他可以利用加圖索家族的財力拉攏交好別人,但在真正動真格的時候卻能夠將這一切放棄,只依靠自己的本領。

就是這樣的凱撒,此時卻說出了需要外援這種話。

“看我幹什麼,我是不喜歡求助別人不假,但剛剛那種情況你也看到了,蛇岐八家那個源稚生就差直接翻臉了,這時候咱們不更應該弄來屬於我們的外援麼?”

“很有道理,你說的外援是指?”

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個人的名字,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人作為外援是最適合不過的。

“在來之前我聽說他去洛杉磯執行任務了,此時未必會有時間。”

“那就交給學院,我們向學院求援,他們會派來最適合的人員,順便再弄來一些裝備部的武器,蛇岐八家這些東西用起來太溫順了,我實在是不順手。”凱撒拍板做下決定。

“可以,我同意。”楚子航對這個決定很贊成。

“你們兩個呢?”

“我們?”諾諾從榻榻米上爬起來,她和蘇茜的肌肉都有一定程度的拉傷,一直趴著不是因為像這樣,而是趴著能減緩很大一部分痠痛。

“你們做決定就好了,我們既然選擇留下,就表明對團隊的建議完全服從。”

“好,我這就聯絡施耐德教授,蛇岐八家那邊你們要注意一些,我總覺得他們也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這是凱撒的一種直覺,他的言靈是鐮鼬,在感知方面總是有一些優勢。

“放心,我有側寫的能力,如果他們真的動手腳,只要留下一點痕跡就逃不出我的還原。”

……

同一時刻,徐言和陳芷二人來到了一處單獨的院落。

比起外部的一些園林式設計,這個院落要更小,環境也更偏向於自然,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養生基地。

坐落在院落中央的是一間四周安置落地窗的房子,此時一群皮膚乾癟的老頭正排坐在一扇落地窗前。

他們每人都穿著同樣材質的輕柔睡衣,仰躺在手工編制的躺椅上,躺椅的上面貼心的佈置了柔軟的墊子,能夠柔和的將他們骨瘦如柴的身體和堅硬的椅子面隔開。

這些老人看樣子是很久沒有見到過陽光,對陽光既有著渴望又有著敬畏,他們的腦袋上都沒有留下幾根頭髮,眯著眼睛輕輕的呼吸,彷彿下一刻就要嚥氣過去。

“老爺子,醒醒,家主來了。”一穿著白色護理服的女人將鞋子脫掉,輕輕的走上前,試圖將這些老人的注意力重新喚回。

“嗯?誰來了?是小徐麼?”坐在最中間的那位老人微微睜開眼睛,他身上彷彿已經不存在什麼血肉,只是一層乾癟的皮膚包裹著纖維組織。

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舊明亮,甚至用精芒內斂來形容都好不誇張,他的肉體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衰弱,但精神卻在時間的醞釀中愈發的醇厚。

“不是,徐老是上一代的家主,現在這一代的家主是他的徒弟。”

“哦……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那小徐哪去了,怎麼沒有來陪我這個老頭子?”老人的喉嚨裡像是卡著一口痰,聲音不是很清晰,說話的過程中多次停頓,斷斷續續的不仔細聆聽根本無法聽清。

“老家主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他在最後幾年的時間裡離開了家族,只有現在的家主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去做了什麼。”女人耐心的解釋。

“沒想到啊……又是一代,我堅持不了多久了,有些事今天就交代給新家主,讓她繼續傳承這個秘密吧……”老人長嘆一聲,似乎是被上一代家主離世的訊息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他想要極力睜大眼睛,但一陣努力無功後重新頹廢的躺在椅子上。

“去吧,把我旁邊這幾個小子也叫醒,讓他們也見一見新家主。”

“他們早就已經見過一次了,那次是新任家主就任的時候,我們徵求意見後喚醒了他們,但考慮您的身體狀況就沒有選擇喚醒您。”

老人的身體狀況越發差勁,如今躺在這裡的幾位在輩分上遠遠不及中間這位,傳說中這位老人曾經見到過家族背後的那位,並且被賜予了能與時間抗爭的能力,這也讓他真正見證了整個家族的興起過程。

他曾經見到過十多位家主,時間的流逝在他的身上出現了極大的削弱,但這並不代表時間這把鋒利的刀刃是全然無用的。

這位老人依舊在衰老,他已經活了數百年,現在依舊活著,但如今他快要死了。

這數百年的時間裡他見證了太多太多的事物,時間是一種詛咒,孤獨曾經一度折磨著他,但這位老人依舊堅持活下去,不只是因為家族,能夠讓他繼續堅持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一個人。

那個人對於他來說就是神明,他賜予權柄,最後消失不見,他的所有追隨者都知道他會在之後的某一天重新降臨這個世界,但那些人都死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或許這位老人不是當年那些追隨者中戰鬥力最高的,更不是最聰明的,但他是最能活的,所以他等到了現在。

可如今,他也挺不住了,在時間的侵蝕下他在逐漸腐朽,他有預感,死亡要臨近了。

其他的老人也被一一喚醒,他們剛剛在溫暖的陽光下打了個盹,這是很奢侈的事情,因為人到了一定年紀閉上眼睛就很難說會不會有再次睜開眼的機會了。

“噠噠……”

高跟鞋的敲打青石的聲音響起,能夠在此時有許可權進入這個小院的只有一個人,現任家主,陳芷。

在耽誤很長時間後,陳芷來了,與她同行的還有徐言以及一隻睡著的布偶貓。

“家主!你怎麼帶別人來了,還有一隻貓?這不符合規矩……”站在院落門口穿著正裝的女人連忙迎了上去,她是陳芷的心腹,有義務對陳芷偶爾不合理行為進行指出。

“他可不是別人,他是少主,下次不要稱呼錯誤了。”陳芷眯著眼睛,女王氣質十足。

“至於那只貓……你自己去商量,這事我管不了。”

女人只能將目光放在陳芷身後的徐言身上,“少主,這裡的一些老人不能承受絨毛動物,請您配合一下。”

“你說這個?她不是貓,而且我如果放下她,等她醒來絕對會出事。”徐言晃了晃手裡的毛球,想來如果耶夢加得真的醒來看到自己是這幅模樣,整個院子都會被鬧得雞飛狗跳。

“少主您不要再說笑了,我知道您很喜歡這只貓,但您真的不能……”

“什麼事啊,這麼吵,是人到了麼?”院落中傳出老人的聲音。

“沒什麼,我們的少主想帶著貓進來,但被人攔到了外面。”陳芷上前幾步,走到這些老人面前。

“貓?算了,帶進來吧,我也很久沒有看到這種生物了。”位居中央的老人鬆口。

這位老人發話,在場所有人都選擇了附和,就這樣徐言拎著貓進入了就連家族長老都不能隨意進出的院落。

“少主?我們家族什麼時候變成世襲制了?是想要一家獨大麼?”一位坐在側方的老人開口,一張嘴就是咄咄逼人的語氣,想來年輕時也是一副暴脾氣。

“不,這是老家主在遺囑中記錄的,少主與我並沒有血緣關係。”陳芷開口解釋道。

“哼,小徐就喜歡搞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倒要看看能做我們家族少主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不僅僅是這位老人自己的想法,在座有大半都曾經就任過家族族長的職位,剩下的也是曾經傲視同輩天驕,他們對家族都有著很深的感情,不會允許庸人成為家族的少主。

所有老人翹首以盼,等待著徐言真正踏進院落,走進他們視線那一刻。

沒讓眾人久等,一分鐘不到,徐言拎著一團白絨絨的毛球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我看著還可以,就是不知道內在怎麼樣?”一位微胖的老人開口。

“儀表勉強合格,有人知道他的血統等級麼?”另一位老人問道。

諸位老人都在看到徐言之後竊竊私語,沒人注意到坐在中間的那位在已經睜大了眼睛。

這位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彷彿看到了什麼讓他極度震驚的事物,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乾瘦的手掌想要努力抬起卻無法做到,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放棄的一遍又一遍的嘗試。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老人輕聲呢喃著,他的異狀終於被發覺,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位目光觸及數百年歲月的老人第一次出現了這麼失態的表現。

“青老爺子,什麼回來了?”坐在中間老人身旁的一個老頭問道。

“快快!扶我起來!”青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彷彿要把精氣神一股勁提到最高,他招呼著面前的陳芷,和身旁的護理員,讓她們攙扶自己起身。

“哎呀,老爺子,您這是做什麼,您這身子骨可經不起這麼折騰!”護理員連忙勸阻,就是不肯伸手攙扶。

“你們不幫我!我自己起來!”青老爺子半邊身子用力,想要把自己掀翻到地上,這一舉動嚇得護理員連忙伸手把他按住。

在喧鬧的過程中,徐言已經走近,和陳芷並肩站立,他也在打量著這些在陳芷口中都讓人厭煩的古板老頭子。

掃視一圈。徐言的目光最後放在了坐在最中間的青老爺子身上。

儘管歲月的刀刃在這位老人的容貌上雕刻了深深的皺紋,但還是可以依稀辨認出這位老人年輕時的輪廓。

“呦,這不是南宮青麼,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南宮青是青老爺子的全名,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如今少之又少,就連陳芷不清楚。

“大膽!竟然直呼青老爺子的名字,沒人教過你尊敬麼?”一位老人開口呵斥道。

“你給我閉嘴!你怎麼……你怎麼敢?”南宮青顯然更加憤怒,他指著那位剛剛開口呵斥的老人,想要斥罵,卻因為氣急,後續的話都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這一變故嚇得一旁的護理人員連忙上前幫老爺子推理胸口後背,好半天才將他的氣息理順。

“陳姐,讓在場能自由走動的人都出去。”徐言轉頭開口道。

“這……如果你沒有合理的解釋,這個要求我辦不到。”這間院落的人事實上不受陳芷這個家主的管轄,因為住在這裡的每一個輩分都比她要高,在這裡他並不是說話最有用的那一個。

“出去,都出去!”南宮青再次發話,語氣不容置疑。

這次沒有人有異議,他們依次離開,就連護理人員都被趕了出去。

沒人知道這位老爺子今天到底發什麼瘋,更不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真的想不到,你還能活到最後。”徐言盤腿坐在南宮青對面,將耶夢加得放在自己的腿上。

周圍的事物定格,形成一個領域,此時只有徐言,南宮青以及貓咪版耶夢加得能夠活動。

“這都仰仗著大人賜予的能力,不然我早就和那群傢伙一樣埋在黃土裡面了。”南宮青笑了笑,乾癟的皮膚被艱難扯動。

“當初也是我隨手的行為,沒想到還能讓我在醒來之後看到故人,說實話,這讓我的心情挺愉悅的。”徐言伸手擼貓,他能感覺到這只小家夥已經醒了,現在就在裝暈。

“能讓大人心情愉悅是我的榮幸,只可惜我這身體已經不允許我繼續為您效力了。”南宮青有些遺憾的說道。

“不不不,這一次我依舊會當甩手掌櫃,還是有很多事要你們操心的,你不能就這麼偷懶。”

徐言的手腕割裂,鮮血湧出,化作最精純的生命精華,在徐言的操控下,這些生命精華就像是爭奪田徑冠軍一樣爭先恐後的湧入南宮青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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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人的身軀就像是久旱的田地收到了雨露的滋潤,在幾分鐘內就重新綻放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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