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環境無形的壓力,女子仗著膽子開啟車門走下來,車燈昏暗的照射下,坑道中那司機雙目圓睜,差點撞在樹上的車燈正好照射在司機的臉頰上,眼中的詫異和不解猶在,呼吸卻已經停止。

夜風呼嘯,女子雙手交叉抱臂,身子蜷縮著不知該如何現下的局面。跑?荒郊之外,怎麼跑;等?嚇都嚇死了,如何等;哭?哭要有有用的話自己也不必做這個工作了。

摩托車聲和腳步聲混雜的聲音驟然間響起,距離很近,絕不是在公路上經過,女子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愕之色,這一切的一切都顛覆了她的認知,整個人的狀態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邊緣。

摩托車的大燈從公路旁的農用地中亮起,轟鳴的聲音伴隨著車子衝上公路,在車燈的照射下一道偉岸的身影正從幾十米之外走過來,那身影的手中還拖著一個人,對,拖著。

女子感覺到自己腦中那根弦馬上就要崩斷……

“害怕嗎?”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就在幾分鐘之前自己還屬於這個聲音的主人,抬起頭,女子的淚水從眼眶湧出,害怕到了極致之後的反彈,在此刻這個讓自己從內心抗拒的男人成為了自己世界的救世主,當絕望瀕臨衝破精神的最後一道防線之前,他出現了,就如那盞摩托車的大燈在昏暗的世界帶來了光明。

女子一下子撲到了文昊的懷中,沒有緣由,此刻在她心中,這個男人的懷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溫暖的地方。

“文少,到哪裡都不乏美女投懷哦。”摩托車在兩人身邊停下,一襲與黑夜一般無二的黑色從上到下,頭髮眼影嘴唇,在文昊進京後,蜘蛛暗中也跟了進來,以她的瘋魔狀態還真就不懼怕常兼泊身邊的高手以及毒魂的曼陀羅、一品紅等殺手,當日被追殺是無根浮萍,今日呢?依靠在文昊這棵得到他們認可的大樹下,蜘蛛和駱駝就是兩杆橫掃六合的悍槍,在聯盟關係沒有解除之前,文昊劍鋒所指,即是他們攻擊的方向。

就見蜘蛛的車後也託著一具屍體,三個人,對文昊實施暗殺,文昊敢篤定這不是常兼泊的主意,蠢到如此程度想到用這樣的方法,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是那從小就目空一切的一品紅,看到常兼泊服軟了心不甘想要用他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能力不錯,能將坦洛夫斯基身邊的保鏢給暗中換了,可他錯估了文昊的實力和蜘蛛的恐怖。

“趁著夜色暗,開著車子將人送到凡世的門口,如果你覺得能夠安全脫身,我不介意你為當初被追殺的仇恨找回一些利息。”文昊沒有推開懷中的女子,將手裡拎著的一個殺手扔到了車旁,蜘蛛聳聳肩,舌頭微微吐出在唇間舔了一圈,眼中露出興奮之色:“跟著文少就是爽快,放心,有機會我將那個小娘們弄來給文少嚐嚐鮮,打不過她不代表收拾不了她。”

下得摩托車將三具屍體扔入車後座,開著白天肯定無法招搖過街的車子奔向市區。

“你想這樣抱一宿嗎?”文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女子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道是取自花露之間的自然味道,綜合之前幾點,她怎麼也不像是風月場所的女人。

女子慌忙的退後幾步,擦拭眼角的淚水,之前文昊和蜘蛛的對話、那幾具屍體都顛覆了她的世界觀,這還是自己生活的法治社會嗎?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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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很害怕,可不敢有過多的動作。

“上車。”文昊跨坐在摩托車上,示意她坐上來,不敢反抗的她坐了上來,車子啟動之後本是有意的保持一些距離,可在冬夜,騎摩托車的寒風刺骨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坐在後面多半個身子被擋住的女子身子不由自主一哆嗦,最終抵擋不住寒風的侵襲,整個身子趴在文昊的後背上,最大程度減弱身體的冰寒。

午夜的大都市從不缺乏徹夜開放的小吃店,一些老牌坊的小吃店內每天晚上都會聚集三五成群的普通人,小聚盡情的酌酒一番,北方人嘛,喝酒喝到後半夜太過稀鬆平常,享受的就是那種醉醺醺後的滋味。多數人的酒品還是好的,頂多話多一些嗓門稍大一些,酒後癲狂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車子停在市郊六環外沒有完全開發的鄉鎮區一家徹夜開放的燒烤店門外,身後的女子整個身子已經凍透了,顫抖著下車時一個咧嗆差點沒摔倒。

燒烤店內很熱鬧,一個個小隔斷足有十幾個,基本滿員,北方人喜歡在晚飯喝一些酒,然後去夜場或是LTV玩一玩,再喝一些酒,到了午夜之後就會尋找一家具有特色味道的燒烤店,擼點串子再喝上一頓,萌萌天亮之時返回家中,飽飽的睡到中午,這基本上是週五或是週六晚上的節目。

顯然,這間燒烤店內的人多數都是如此,有些喧囂。

座位和桌子都不是太整潔,可看那女子沒有一點的忌諱,這更印證了文昊心中的猜測。

“先來一大碗的疙瘩湯,放點薑片,然後肉串隨便上一些,半斤裝二鍋頭一瓶。”文昊點菜,穿著油漬麻花身上帶著濃濃燒烤味道的服務員點了點頭在二人身上掃了掃,露出一抹不知名的怪異神色轉身離開。

屋內很暖和,混雜著肉串的焦香和酒刺鼻的味道,女子的身子從冷到暖顫抖著,似乎很難將身體內的寒意驅除。

不大一會,疙瘩湯上來,盛了一大碗的女子以那刺鼻的姜味衝擊著身體內的寒意,一碗下去,文昊倒了一兩左右的二鍋頭給她,也知道酒驅寒的女子一飲而盡,酒精瞬間從身體內湧出來,臉頰羞紅趕忙拿起兩根肉串填補到口中壓下那股辛辣的感覺。

“叫什麼。”文昊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淡聲問道。

“紅雅……”

“我說的是真名字。”文昊打斷了她,他現在可以非常肯定面前這個女子絕不屬於風月場,隱隱有了猜測。

女子抬起頭,似乎有些抗拒,猶豫了一下在害怕和之前那種安全感面前淚水再一次湧了出來:“洪霞。”

“家是哪的,幹什麼的,為什麼到鬥場去?”

也許是因為道出了真名字,下面的事情也就懶得隱藏,也沒有可隱藏的,洪霞心中憋悶了許久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拿起桌上的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些,一飲而盡。

經歷了之前的事件,洪霞不敢忤逆面前的男人,藉著酒勁道出了一個讓文昊都肅然起敬的秘密,揹負在她身上三年的秘密,一個可能要在幾個月永遠塵封的秘密。

“我家在西北偏僻的小山村,山裡人窮,山裡的孩子祖祖輩輩都被困在那裡,我的父親是當年下鄉的知青,與母親結婚後留了下來組建了只有一個老師的村小學,生下我後母親身體不好一病不起,在我六歲的時候離開了人世,父親的精神差一點跨了,學校和學生支撐著他,大山之中不少學生每天都是走著十幾裡的山路來上課,鄉裡鄉親的父親每年也沒有什麼收入,到了我十幾歲父親教導完了初中課程後積勞成疾病倒了,倒下後的唯一心願即是我能夠走出去多學些知識回來後繼承他,給這山裡的孩子們一個希望。

十幾年間,附近的山村一共走出了數十名青年,不管在外面做什麼總算立住了腳跟,月收入幾百元的社會最底層打工者回到村內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父親病倒了,這些曾經他的學生和山裡的農戶七拼八湊湊夠了學費讓我在外面讀了三年的普通師範學校,這三年我知道有多麼難,就想著將來一定要回報村民,放棄了可在縣城一所小學教書的機會,我返回了山村,病了三年多的父親在我回來聽了我成為老師後給學生們講的第一課後,笑著閉上了眼睛。”

沒有阻止洪霞喝酒,文昊買了一盒煙,點燃一支靜靜的聽著這個故事,他沒有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那是來自靈魂的述說。

洪霞看了文昊一煙也點燃一支煙,眼神中的清澈回憶開始消失,一種責任和掙扎開始浮現。

“連年的大旱讓本就勉強溫飽的區域更窮,很多人都開始吃不上喝不上,來上學的孩子也在減少,原因很簡單,在家兩頓稀的就能活,上學要三頓,還要都是幹的,否則走不了十幾裡的山路。”說到這,洪霞剛剛乾涸的淚水又湧了出來,能夠感覺到,那些學生就是她的命,不論洪霞的水平到底如何,這份情感的流露即是一名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最高意識形態。

“村裡沒錢,孩子多了,沒有教室也沒有教師,一個房間六個年級的孩子擠在一起上課,我見過外面的世界,見過外面窗明幾亮的校舍,我想讓孩子們也擁有明亮的教室,有食堂能夠供他們一頓午飯,能給他們一個廣播喇叭每天做廣播體操,甚至給他們一個小型的宿舍,給他們一個讀書館,給他們一個比我要明亮的未來,給整個窮山溝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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