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朝陽初升，霞光滿天，但是鄭克秀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自己的養屍屋，只有那只斷魂貓懶洋洋的臥在門口，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我收起這份鬼市圖，大聲說：“前輩，我現在就去紅目山！您且等著我的好消息！”
屋子裡傳來鄭克秀冷冷的聲音：“此次前往紅目山，須得小心謹慎！要知道猛鬼好鬥，人心難纏！”
我對養屍屋彎腰鞠躬，然後轉身就走。才剛剛轉過身來，卻又聽到鄭克秀說：“還有！小心山人討債！當年於不仁在五指山借走了一件重要東西，至今未還！你若是遇到山人，切勿說自己是陰陽店鋪的掌事人！”
這話說的我愣了一下，五指山？是什麼地方？山人又是什麼人？老於在他們那借了什麼東西？
怎麼從來沒聽老闆說過？
雖然愕然，也有點懵逼，但我還是鄭重的跟鄭克秀道謝，然後暗暗記下了山人這個名字。
老於不是借東西不還的人，既然沒有還回去，指不定給人家弄丟了。這筆債若是落到我頭上可冤枉的很。
離開養屍屋後，我直奔本地的客運站。在汽車站門口隨意吃了點東西後，就買了一張通往烏恰縣的車票。
烏恰縣位於中國和吉爾吉斯斯坦的交界處，三面環山，只有東南部地區是一塊平原地帶。客運班車把我帶到縣城之後，就遇到了一群拉客的黑車司機。
因為我揹著包，穿著衝鋒衣，頭上還戴著遮陽帽，樣子像極了來自內地的旅遊者，所以剛一下車，一個黑車司機就湊過來，說：“小夥子，打車走？”
我說：“我要去的地方挺遠。”
那黑車司機咧嘴一笑：“你就算是出國，我也能給你送到！”
他話一說出來，我就明白過來。這哥們兒除了開黑車，怕還是做走私越境的生意吧？吉爾吉斯斯坦在經濟上跟中國差了一大截，總是有一些夢想發財的傢伙，透過各種渠道去吉爾吉斯斯坦售賣一些貨物。
這種狀態在邊境城市其實很正常，畢竟守著這麼一條發財道路，誰也願意嘗試一下。這哥們兒估計就是幹這個買賣的。
既然黑車司機膽大包天，我自然也不客氣，就指了指西北方向，說：“紅目山。”
紅目山是鄭克秀起的名字，我怕他不知道地方，又說：“西北方向三十公裡，那座紅色的小山。”
誰成想我話音剛落，剛剛還自信滿滿的黑車司機瞬間就臉色大變，說：“不去！”
他像是見了鬼一樣轉身就走，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自己的車門。
他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是對他感興趣了。這人聽到那座山反應這麼大，八成是真的去過，而且恐怕還知道些什麼！
我走過去拍了拍車窗，等對方車窗玻璃搖下來，我就笑著說：“師傅，到手的錢都不賺？”
黑車司機朝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大兄弟，聽哥哥一句勸，那座山上有鬼，誰去誰死！”
我從包裡摸出一疊現金，大概一千多塊錢，說：“我也不虧你。三十多公裡，這點錢足夠了吧？”
黑車司機沒有接錢，反而搖上車窗，說：“有錢賺，沒命花。多少錢都不去！”
我雙眼的眉毛漸漸豎了起來，正想發火，卻覺得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一下著實把我嚇得毛骨悚然，要知道驅魔人幹的都是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平日裡不是跟陰魂厲鬼打交道，就是跟邪祟兇人過招。
在這種生死狀態下走出來的驅魔人，誰的警惕性會差？
可偏偏這人無聲無息的跑到我身後，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他拿刀子捅我，我豈不是當場就挨了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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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如何不怕？
我疾走兩步，才敢轉身去看。這時候我才發現背後站著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漢子。他個子很矮，雙手佈滿了老繭，臉上還帶著賤兮兮的笑。
他見我反應比較劇烈，急忙擺擺手，說：“大兄弟，你要去紅目山？一起走？”
一邊說，他還一邊指了指身後的皮卡車。車上還坐著兩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三十來歲，臉色慘白，女的長得五大三粗，身高體壯。
我狐疑的看了他們三個一眼，問：“老兄吃的是什麼山，喝的是哪條河？”
那猥瑣漢子眼睛一亮，說：“我吃的是南天山小支脈，喝的是東西孔雀河。南來北往皆兄弟，東奔西走迎客來。我叫沙木沙克。”
我心下瞭然，這人是來自巴音郭楞的鬼商人。只不過這人經營的範圍不大，只在庫爾勒一帶討生活。
我知道國內真正厲害的鬼商人是程老闆，他手下籠絡了很多邪派驅魔人，又懂得經營和擴張。短短幾年時間，就有了國內第一鬼商人的稱號。
最厲害的時候，不但特案處要看他的臉色行事，甚至連茅山，廣濟寺，還有雲南的蠱師聯盟等十幾個驅魔流派，都不敢得罪他。
那時候程老闆佔據了中國百分之五十的驅魔生意，擠壓的其他鬼商人走投無路，要麼投奔了程老闆，要麼就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苦苦掙扎。
鬼商人說要去紅目山，可想而知，必定是為了在鬼市上交易一些東西。
我衝他點點頭，說：“張老四，來自華北平原。”
沙木沙克是個自來熟，他咧嘴一笑，說：“大兄弟，華北平原可遠的很呢，來這，也是為了那個市場交易？”
都是圈子裡的人，我也沒必要隱瞞，說：“當然，不然的話誰願意千里迢迢跑去那個鬼地方？”
沙木沙克說：“那真是極好，極好。大兄弟，不瞞您說，我們三個這次去紅目山，其實就是走投無路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若是沒點稀罕貨，那些眼高於頂的傢伙誰會正眼看你？既然大家都是去那的，不如搭個伴？你看我們的車上還有位子。”
我稍稍遲疑了一下，其實我並不想跟鬼商人一起走，尤其是這個傢伙走路沒聲音，身上氣息也收斂的很好，指不定是個驅魔高手。
外面人心險惡，莫要一不小心被他們給坑了。
沙木沙克見我猶豫不定，又說：“大兄弟，紅目山跟普通地方可不一樣。嚴格來說，那裡已經屬於吉爾吉斯斯坦的地界了。咱們活人本來就少，還得跟吉爾吉斯斯坦的驅魔人明爭暗鬥，不抱成團，很難在那撈到好處的。”
我心中一動，說：“沙木老兄，你去過紅目山嗎？”
那人拍拍胸脯：“這是第二次去了！上一次還是兩年前，我被幾個厲鬼尋仇，逼的我走投無路的時候。說起來汗顏，若非到這種地步，誰願意去紅目山玩命兒？”
我一聽他這是第二次去，心中立刻拿定了主意，說：“咱們搭夥，有什麼條件嗎？”
沙木沙克一聽我這麼問，立刻眉開眼笑，說：“也沒什麼硬性條件！大家既然一起搭伴走，不能對同伴動手是肯定的。除此之外，若是同伴有難，最好伸手幫一下，大家都承您的情！”
我明白了沙木沙克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咱們一塊走，以後就在一個鍋裡攪馬勺了，既然吃一碗飯，好歹不能坑同伴。
還有就是紅目山危險的很，若是遇到厲鬼打劫，大家抱成團，好歹也算是個威懾。當然，若是誰真的有生命危險，願意出手就幫一把，不願意出手，大家也不勉強。
反正只是臨時的夥伴而已。
我仔細盤算了一下，又歪著腦袋看了看他身後的兩個同伴，說：“好！那咱們就搭個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