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貞觀九年(公元65年)·春

揚州·北郊·甘泉舊宮

人稱“石頭將軍”的安國縣公前雲麾大將軍凌雄健人如其名陵厲雄健。他身高六尺有餘黝黑削瘦的臉龐上五官如同岩石雕刻而成一般輪廓深刻而鮮明。

然而最讓眾人畏懼的還不是他那比一般人都要高大的身軀也不是那張看上去過於嚴厲的臉而是他的眼睛。

當他刻意半眯起眼睛瞥向他人時似乎總有一道幽幽的藍光從那雙眼眸底部射出讓人不由聯想到上好寶劍出鞘時的模樣——銳利而且令人不寒而慄。

此刻站在馬廄旁的凌府臨時大總管林功致就有這樣的感覺。

照理說與國公爺一起長大的他早就該習慣了這樣一張嚴厲的臉但每每面對時——特別是事情進展不如人意時他的心頭仍然會忍不住掠過一陣寒意。

“你說什麼?”凌雄健皺起眉頭正在整理馬具的手停了下來。

“新娘子‘失蹤’了。”小林重複道並且遞上那位渾名叫“老鬼”的副將姚志承寄來的信。

“這是老鬼的信。”

來見將軍之前他曾仔細推敲過各種說法最後才決定使用“失蹤”一詞。他希望這樣能降低這個壞消息所帶來的衝擊。

將軍搖搖頭並沒有接過信函的意思。

“信裡說些什麼?”他問道。

“說那位孫小姐是在迎親隊伍到達的前一天晚上從家裡‘失蹤’的。”猶豫了一下小林補充道“跟她一起失蹤的還有她們家的花匠。”

“私奔?”凌雄健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林功致提心吊膽地點點頭。

“據說有人見到他們往嘉峪關方向去了。孫大人已經帶人去追了。老鬼問他們要不要也去追蹤?”

姚志承帶去迎親的都是將軍親手訓練出來的侍衛親兵要追捕一對逃跑的鴛鴦鳥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將軍卻搖了搖頭。

“不用叫老鬼他們快點回來。”凌雄健一邊束緊馬鞍束帶一邊打量著雜亂無章的宅院。“這裡亂七八糟的我正需要人手。”

事後這句話便又成了對“石頭將軍”的最新註解。人們都說這再一次證明了凌雄健的石頭心腸。

不過在凌雄健看來他的新宅院要遠比那位逃跑的新娘更值得他關注也更令他頭疼。

去年七月在對吐谷渾的戰鬥中凌雄健不幸身負重傷。不用太醫說他自己也知道以他的傷勢他的軍旅生涯算是走到了終點——比起那些戰死沙場的戰友凌雄健很清楚自己的幸運。因此在他覺得可以遠行的第二天便領著衛隊來到這座前朝舊宮。

聽多了關於隋宮的種種傳聞凌雄健一直期待著會看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然而他卻失望地現在歲月和戰火的雙重摧殘下這裡早已破落成了一座野狐出沒的荒宅——雖然作為先遣隊的小林已經對宮殿進行了一番整修但那雜草叢生的庭院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對於凌雄健來說這雜亂的庭院還不至於讓他頭疼。只要加以整修一切都能恢復原樣。問題是就連他都知道要維持這樣一座宅院必定需要無數的僕役。而對於僕役們日常該做些什麼凌雄健並不比林功致知道得更多——如果連他們該做些什麼都不知道他實在很難想像要如何指揮他們。也因此當他現有人趁機偷懶耍耍滑時才沒有感到過於驚訝。

馬僮烏術裡吹著口哨從馬廄裡走了出來一套式樣奇特的皮衣就像是掛在竹竿上酒帘一樣在他的身上飄來蕩去。他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可以在身高上與凌雄健一爭高下的人只是比起將軍他瘦得出奇。

沒有人知道烏術裡是哪裡人。從他那張輪廓深刻的臉可以看出他不是漢人。凌雄健在戈壁灘上撿到他時他被人挖去一隻眼、跺去一手一足扔在沙漠裡等死。至今他也不肯告訴任何人他是誰以及誰、為什麼對他下毒手。不過就算是遭遇如此酷刑也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他那喜歡惡作劇的樂觀天性——凌雄健甚至偷偷認為他之所以被人施以酷刑與他那奇特的幽默感有很大的關係。

烏術裡踩著木製右腳僅剩的左手像雞爪一樣勾著凌雄健的座騎“月光”的馬嚼向凌雄健走去。他把馬嚼交給凌雄健看著他給“月光”戴上一邊咧開缺了好幾顆牙的嘴用吐蕃話得意洋洋地道:“你看到牆上的畫了?”

今天早晨有人現馬廄昏暗的屋頂上蹲著一隻青面獠牙的厲鬼。當人們壯起膽子靠近一看才現原來是一副繪製得栩栩如生的畫像。

凌雄健無奈地搖搖頭也用吐蕃話回道:“別太過份了我可不想把我的僕人們都嚇跑。”

烏術裡聳聳肩衝正在馬廄附近幹活的僕役們掀掀嘴唇。

“他們還要我來嚇?我看你就把他們嚇得夠嗆啦。畢竟挖我眼睛、砍我手腳的人是你呀。”

這一回他用的是突厥語——他至少能說八種不同的語言。

凌雄健扣好“月光”的馬嚼也轉過頭來。

不遠處幾個僕役正在幹活。他們一邊工作著一邊在偷眼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看著眾人戰戰兢兢的笨拙模樣凌雄健不由又皺起眉。

看得出來這些僕人就跟他們沒有經驗的主人一樣對眼前的混亂感到茫然無措。而且他們對他至少抱著七分畏懼往往他一個無意的皺眉就能嚇得他們摔掉手中的東西——就像現在。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廝捧著稻草走過馬廄前的空地。顯然他被凌雄健那緊鎖的眉頭弄得六神無主手中的稻草撒了一路還不自知。

不過烏術裡那尖銳的笑聲立刻讓他清醒過來。他慌張地放下草捆回過頭去收拾那一地的稻草。

烏術裡大笑著拍拍凌雄健的肩轉身走回馬房。

“月光”聞到新鮮稻草的清香打著響鼻想要踱過去。

凌雄健忙拉緊韁繩一邊輕撫著它那像灑了一層油似的黑亮皮毛一邊冷眼看著小廝手忙腳亂地收拾地面。

“月光”有著修長勻稱的健碩四肢以及比一般馬匹都要高大的身軀。除了額頭有一塊月牙形的白色印記外全身烏黑。它是兩年前凌雄健駐守陰山時從陰山下的野馬群中擒獲的一匹神駒。

在凌雄健的安撫下“月光”漸漸平靜下來。他輕撫著它那修長的鼻樑思緒又轉回被烏術裡打斷的地方。

對於他來說當務之急是需要一名管家而非一個妻子。

凌雄健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拉著“月光”來到門口一扳馬鞍飛身上馬。

“月光”雖然已經被馴服卻仍然保留了一絲野性。它剛感受到背上的壓力便立刻不滿地搖頭噴鼻。

小林謹慎地望著那匹怪獸一樣的巨馬——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匹馬也知道他害怕它只要他在它附近它總會伸頭來撞他一下或者咬他一口或者像現在這樣衝他的臉打響唇噴他一臉口水。

由於已經飽受“月光”欺凌小林經驗老道地往旁邊跳去。臉部雖然逃開了口水的襲擊舉起來的半邊衣袖卻遭了殃。

他一邊嫌惡地拍著袖子一邊喃喃地嘀咕著說了無數遍的“我要宰了這頭畜生”。

凌雄健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他不笑時那張臉就已經夠嚇人了一旦笑起來那口森森白牙更為他憑添了幾份兇相。

林功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它救過你一命的份上我早宰了它了。”

“月光”得意地打著響唇那咧開的馬嘴竟與凌雄健的笑容有著幾分相似。

見“月光”似乎仍然意猶未盡凌雄健連忙雙腿施力夾緊馬腹。他害怕它終有一天會引出小林那不為人所知的火爆脾氣。如果它的運氣夠好只是被他痛揍一頓。如果不好很可能真的會被他給“宰”了。

凌雄健不由自主地摸摸鼻樑那裡有一道不明顯的疤痕。這便是七歲那年他惹怒小林所造成的後果。

“月光”倔強地甩甩頭不情願的服從了凌雄健的命令。

凌雄健卻暗暗咬緊牙關。剛才的動作不小心扯動了舊傷處一陣令人牙根酸的脹痛正從左大腿處傳來。

小林看看已經無法拯救的衣袖喃喃地咒罵著。他注意到凌雄健眼下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便明白他的舊傷處又疼了起來。他張嘴剛想要勸諫些什麼又及時忍住。

凌雄健從來就不會聽從他不想聽從的勸諫。從剛受傷那會兒他讓老鬼拿著寶劍守著他不讓那些庸醫鋸他的腿直到五個月前違背醫囑下床活動再到三個月前嘗試重新騎上馬背這期間小林不知勸諫過多少回卻沒有一回是起作用的。如今他的傷勢已經大好就更不可能聽他的勸了。

小林嘆了一口氣拉回話題。

“呃那個……讓老鬼他們回來……不太好吧?至少也要讓他們去追一追哪怕做個樣子也好。”

“為什麼?”凌雄健不解地望著小林。

不知是不是被老林總管給洗了腦的原因凌雄健現小林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

“怎麼著這也關係到我們將軍府的面子和將軍您的名聲呀。”

小林一臉的煩惱。

“是嗎?”將軍挑挑眉“依你的意思追回來就能挽回將軍府的面子和我的名聲了?”

“不是……”

“就算是追回來了我要一個不情不願的新娘子幹什麼?算了隨她去吧。”

凌雄健輕輕一抖韁繩“月光”便沿著新栽下的灌木籬笆向操場方向慢慢地踱了過去。

林功致愣了一下連忙又追上去。

“可是這已經是第四個了!天知道這回人們又會怎麼說。那些話可是好說不好聽的。”

想起此事的始作俑者小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都是老太太糊塗看人總是只看家世背景一點兒也不考慮對方的個性人品!”

凌雄健詫異地收住韁繩“這可是我第一次聽你說老太太的不是。”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林功致“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我。你替我給老太太回一封信讓她以後少管我的事。”

他們所說的老太太是指將軍的外婆高老太君。

老太君出身於一個官宦世家與太上皇李淵的原配夫人太穆皇太后竇氏是遠房表親。她的夫君曾經與太上皇同在前朝文帝駕前為官並且曾官拜一方太守只是很早便因健康原因退隱山林。然而老太太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她的出身她一心想要恢復那份昔日的榮耀與輝煌。因此聯姻便成了達到這一目的的最好手段。

只是她的三個子女性格偏偏都像她竟沒有一個人肯聽從她的指令的。她唯一的女兒更是違抗母命竟然跟一個出身不明的打柴漢私奔了。

雖然多年後隨著日月更替這位昔日的打柴漢在新朝廷中被封為侯爵但在高老太君的眼中這個女婿的“不明出身”仍然是一個讓她難以忘記的“汙點”。

由於當時正值天下大亂凌雄健的父母常年在外征戰不便帶著年幼的他便將他寄養在老太太膝下。這麼一來老太太那屢次受挫的夢想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任由她實施的物件。武德元年她為當時年僅十歲的凌雄健與某位李姓親王的女兒締結下鴛盟。

武德五年凌雄健十四歲前線突然傳來他的父母遭遇突厥偷襲遇害的訊息。將軍在承襲了父親爵位的同時要求參軍為父母報仇。由於擔心他會遭受意外他的岳丈大人便動用權勢阻撓他入伍。誰知這凌雄健竟一意孤行瞞著家人混入秦王李世民那著名的“玄甲衛隊”裡出了徵。於是這位岳丈便在一怒之下退了婚。

至於後來怎麼會有傳聞說他曾經掐著那位他從未謀過面的未婚妻那纖細脖頸凌雄健至今也想不明白。不過他也從來沒有費那個神去想過。

次年凌雄健次領兵作戰告捷。隨著朝廷嘉獎令一同到他手中的還有他外婆寄來的一紙婚約。原來老太太又找到了另一個符合她標準的準孫媳婦。這一次是某位外姓郡王家的孫女。

然而當這位未婚妻得知將軍無意退出軍隊並且以他身先士卒的作風很容易早死時便嚇得又哭又鬧最終還是退了婚。

至於這任未婚妻怎麼掉進河裡的凌雄健倒是記得很清楚。從某種意義上說罪魁禍應該是他身邊這位貌比潘安的小林總管——那個驕橫的女孩為了貪看他那清秀的相貌才失足掉進河裡。

貞觀二年凌雄健因戰功卓著而被晉升為雲麾大將軍時老太太再次出動為他定下某位國公爺家嬌生慣養的千金。只是那位千金卻是一個身體單薄的沒等他班師回朝便一病而終。

自那之後凌雄健便再也不肯接受老太太的安排。

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後高老太君終於認識到她再也不可能像他小時候那樣操縱他。於是這一次她乾脆先斬後奏直接與對方訂了婚期之後才通知將軍前去迎娶——誰知老太太眼中的美滿姻緣最後卻以新娘的落跑作為收場。

也許是平生第一次說主家的壞話剛說完林功致便覺得良心不安。他立刻為老太太辨白道:“不管怎麼說老太太的出點還是好的她只是希望你能結一門體面高尚的親事。”

凌雄健鼻子裡出一聲大不敬地“嗤”他可比小林更清楚老太太是怎麼想的。老太太只是嫌他的血統不夠純正想要找個好人家的女兒改良一下他的血統罷了。

小林看看凌雄健不悅的神色嘆道:“這京城的訊息向來傳得很快也許老太太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想以她的個性只要將軍一天沒成親她就一天也不會放棄。不過話再說回來將軍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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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雄健皺起眉頭。關於這一點已經有無數人向他指出了。其中包括太上皇。

事實上凌雄健自己也心知肚明。作為凌家的唯一傳人結婚生子傳承香火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只要一想到將有一個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出入他便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身雞皮疙瘩。特別是經過玲蘭郡主惡夢般的糾纏之後。

他煩惱地摸摸鼻樑上的那道疤痕。

有一件事是小林和老太太一直都不知道的。其實當初他之所以預設老太太的逼婚是出於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考慮。

當時太上皇正與那位他看著就頭痛的刁蠻郡主玲蘭合夥想要逼他娶她為妻。若不是老太太不知情的插了這麼一手他肯定已經難逃他們的合謀——如果老太太知道了實情恐怕會後悔得吐血。

如今他的擋箭牌已經不存在了如果那位以固執聞名的玲蘭郡主與太上皇聯手說動皇上插手此事那他可真是在劫難逃了。

凌雄健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他不能先為自己找一個妻子那麼很快便會現自己正躺在某個恐怖的女人身邊——唯一的區別是這個女人是太上皇塞給他的還是他外婆。

想到這一大堆的麻煩他的額頭不由掠過一陣抽痛。

“這事兒真是討厭得想個法子解決才行。”他扶著額頭喃喃地抱怨。

“沒有其他解決辦法除非你有一個新娘子。”林功致實際地指出。

凌雄健以馬鞭輕敲著馬靴思索了一會兒正要說話眼角處晃過一個可疑的身影。

“誰在那裡?”

他拉住受驚的“月光”喝問道。

一個婦人的頭立刻慌慌張張地縮回籬笆後面。

小林追過去只一會兒便又著跑了回來。

“什麼人?”凌雄健問道。

“咱們不是新招了一批傭人嗎?那女人就是其中一個的娘。說是來看女兒的結果咱們府裡太大她走迷方向了。見著我們本來想問路的被將軍這一喝膽兒都要嚇破了現在嚇得走不動道兒在籬笆後面歇著呢。我剛才跟馬廄裡的小子們說了等她緩過勁兒來就送她出去別讓她再瞎撞。”

凌雄健點點頭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管家呢?還是沒找到合適的?”

小林搖搖頭學著他的樣子摸摸鼻子。

“如果我爹知道你重新找管家而不用他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凌雄健橫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你爹一半的本事我們也不需要找什麼管家。”

顯然小林並沒有遺傳到他父親的管家才能——他更擅長於記帳理財。而鑑於老林簡直就是老太太派駐在凌雄健身邊的斥侯凌雄健寧願學著自己管理僕人也不想自找麻煩把他給召來。

想起老爹的嚴厲小林也縮起腦袋。他連忙轉移話題。

“昨天長史夫人還說咱們府裡缺的不是管家而是一個能幹的女主人。沒有女主人指揮有再多的管家也沒用。”

凌雄健皺起眉頭。他以為遠離京城和故鄉就能拋開那些過於關心他的親友卻不想在這裡又遇上一位“阿姨”——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李襲譽的夫人與他的母親是手帕至交自然便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看作是他的長輩。

“將軍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去把那位孫小姐追回來?”小林以滿懷希望的目光看著凌雄健。

凌雄健扯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胡扯。依我看老太太挑的人未必就是會管家的。”他若有所思地又道:“事實上我認為那些世家小姐裡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人。”

他想起在京城和洛陽遇到的那些“天之驕女”們。在他看來離了僕人的幫助她們連自己都料理不好更別說是料理家園了。

“而且我也沒有那個好性子去哄這些大小姐。”想到玲蘭的刁蠻模樣凌雄健不禁聳起眉。

小林連忙低下頭去假裝咳嗽。

去年將軍在洛陽養傷時曾受到眾多女人的圍攻——雖然他的名聲不好但那顯赫的地位還是讓眾人選擇了遺忘這一點——出於軍人的率直天性凌雄健從來也沒有弄懂(或是假裝沒有弄懂)她們的拋眉弄眼。他一直以不解風情的冷臉面對這些故作嬌羞的表演。可是他這與“石頭將軍”名號相映襯的表現非但沒有讓她們知難而退反而更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征服**——那位玲蘭郡主便是個中代表。

值得慶幸的是當時老太太正在太原忙於第四個孫兒的婚事。

沉默了一會兒凌雄健突然道:“我現其實找老婆就跟找管家一樣。”

林功致驚訝地抬起頭。

“一個好的管家要求出身清白、教養良好性格要沉穩冷靜、溫順忠誠最重要的是要會當家會管理下人。這正好也是我對妻子的要求。”

林功致聽了連連點頭。

“將軍所言極是是要找一個像管家一樣能幹的人來做將軍夫人……”

凌雄健揮手打斷他的話。

“何必如此費事?找一個管家婆來做將軍夫人豈不一舉兩得?”

小林大吃一驚“管家婆?這怎麼能行?!”

“為什麼不行?”凌雄健挑起眉。

“就我所知給人管家的都是些出身貧寒的人。這樣的人別說什麼地位就連像樣點的嫁妝都不會有。”

“哼”凌雄健冷哼一聲“拜你所賜這些年我的收入頗豐並不缺錢。而且以我目前的身份也不缺地位。我只缺一位能管家的夫人。”

見他似乎是認真的小林不禁有些慌亂。如果被老太太和他爹知道了還有他的小命在?

“那……還是有一個問題”他急中生智想出另一條理由。“這管家婆多是一些半老徐娘正因為她們結過婚才有管家的經驗您打算到哪裡去找一個沒有結過婚的管家婆去?”

將軍低頭沉思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他一邊安撫不耐煩地踏著步的“月光”一邊思考著。

“這麼著你去把揚州城裡的媒婆都找來讓她們給我找一個會理家的寡婦。條件嘛同管家婆的一樣。”

說完凌雄健一夾馬腹放馬飛奔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林功致站在滾滾沙塵中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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