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香山下,楓葉如刀,在正午的陽光之下,一團如魅般幻影不停旋轉,手握長槍,如龍出海,四周是掀起的四散火紅色楓葉。

這裡是帝都頂尖世家楊家的莊園,在楓葉林間修煉的,正是楊家的家主。

楊懷先,這位帝都赫赫有名的門閥主宰,雖然已經年約近百,但卻沒有一刻的鬆懈,仍然堅持著每天練功。

“小堯子,你怎麼有空來找外公?”

舞完槍法中的最後一段,老者平心靜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手持著暗金色長槍緩緩而出。

楓葉林外,涼亭之前,躬身立著的正是青年黎堯。

他是連夜趕回帝都的,不敢怠慢,已經在這裡等了數個時辰。

“外公。”

黎堯有些緊張,躬身行禮,接過旁邊僕人的毛巾親自遞上。

眼前這位可不只是楊家的家主,他的外公,同時還是華國天榜高手,三十六天罡龍將之一,算的上是華國天眼的實際主宰中的一員......

他敢站著,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小子,你怕什麼,外公還能吃了你不成?”

楊懷先接過毛巾,見黎堯握著毛巾的雙手發抖,忍不住就是大笑。

這位看起來不過六十出頭,鬚髮斑白,額頭上有一道橫切的刀疤,這是當年立國之戰之時,被域外島國武者所傷,差點沒將整個頭蓋骨整個掀掉。

“外公,孫兒沒有害怕呢,孫兒有要事稟報。”

黎堯差點沒尿,趕緊將手放下,收拾思緒,小聲說道。

“你有要事稟報?”

楊懷先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大笑也是陡然一收,在額頭上刀疤的映照下,瞬間肅殺一片。

“你們退下。”

揮手打發走四周的僕人。

只要一遇到公事,他便是如此表情,這也是連楊家自己人都畏懼的原因。

“說吧。”

楊懷先拍了拍黎堯的肩膀,算是勉勵。

他一生征戰,膝下育有四子,卻只有一個女兒,對於這個外甥,態度已經算很不錯了,要不然也不會練功的時候也不用避嫌。

“外公,是郭隊讓我來的........”

黎堯心安不少,在心裡組織一番,連忙將郭淮的交代全盤脫出,只是,瞬間刮回來的寒意,卻差點沒將他的血液凍僵。

“外,外公....”

他又有了尿意。

“這句話你可曾對其他人說過?”

楊懷先蒼老的臉色變的異常嚴肅,‘砰’的一聲,暗金的長槍已經被他插入了腳下堅硬的岩石地板之中。

“沒...沒有,外公放心,孫兒沒有告訴外人。”

黎堯直接就給跪了。

“起來,沒有你怕什麼?”

楊懷先一把將黎堯拉起,眼中精芒閃動,卻是不悅,做他的外甥,膽子太小了。

“走吧,你也是難得回來一趟,陪外公先去吃飯,外公還有些細節要問你。”

到底是血脈至親,又不是楊家中人,他也不好過分嚴厲,告誡幾聲之後便拉著一起往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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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雖傳承千年,但到了楊懷先這一代便只剩下他這一根獨苗了。

百年前的東西方聖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在域外無數勢力的圍攻之下,不止是平民,九州修行界中的世家門閥也同樣損失慘重,最後連同為東方勢力的島國也加入了圍攻的一方..........

這一戰,連綿了一個甲子,一直到本朝華國的建立,才真正做到驅除外辱,洗盡鉛華。

現在的楊家正是在這樣的一片廢墟上建立的,楊懷先戰後先後養育四子一女,為的便是期待能夠開枝散葉。

但說來也怪,他的四個兒子竟然全都只給他添了一個孫子,其他皆是女兒之身。

這也就罷了,他最疼愛的二子也在十幾年前外出遇伏,身死道消,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會是戩兒嗎?”

書房內,送走黎堯之後,楊懷先久久不能平靜,他人不知,他又豈會不知道郭淮話裡的意思,五年前他送出去的,能讓他在意的,也唯有那個當年傻傻呆呆的孫兒了。

“唉,雖然不可思議,但不能不查。”

楊懷先並不相信,畢竟當年楊戩連練氣都沒有入門,又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成長到能夠戰勝真武劍宗的掌教那樣的地步。

先天頂峰,明德真人的境界他瞭然於心,連他都沒有把握一戰而勝,更別提取對方的性命了。

“叮叮......”

良久,桌上的小銅鈴被他輕輕的敲響。

片刻後,一道黑影出現書房的黑暗之中。

“老爺,喚老奴來有何事吩咐?”

“阿卜,星城出事了,真武劍宗明德道人隕落,這件事很可能與戩兒也有幾分牽連,你待我走一趟吧。”

黑影同樣是一位老者,灰衣駝背,跟了楊懷先已經一個甲子以上,是他畢生最信任之人。

“記住,暗中觀察就好,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想到這次調查之人高深莫測,連明德真人都給殺了,他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

“是,老爺放心,老奴必定護小二公子周全。”

黑影卻是最懂楊懷先的心境,躬身領命之後,一閃而逝。

.......

楊家大院,黎堯出了書房,卻沒能第一時間離開,他在大門之處被人攔住了。

“黎堯表弟,難得回京一趟,就這麼走了,那可就太不給大表哥面子了。”

七八名男男女女一起走進大院,皆都是提刀弄劍,一身武者裝扮,見到黎堯,當時就嚷嚷開了。

這些都是楊家的三代嫡傳,剛剛習武歸來,在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帶領之下,不由分說,拉著黎堯又回到了前院的餐廳。

這次可不是吃飯,而是喝酒,直喝的爛醉如泥才肯將他放過。

夜,涼風習習,靜悄悄然.....

還是楊家大院,但卻是一間毫無燈光的房內,兩道朦朧的身影遙遙相對,隱沒在各自的黑暗之中。

“星城嗎,老爺子還真會安排,通知那邊,這次我不想再聽到一次失手的訊息。”

沙啞,刻意的壓仰,其中一道身影在陰森的低呤中淡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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