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從第十家出來,直到六指口袋裡的錢已經不能再完成一次交易了。

六指才意猶未盡,依依不捨地從這片黃金地帶走出來。

跟在他身後的受氣包,已經從最初的懷疑、擔心、害怕,到如今的麻木了。這一個心路歷程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了的。

她這時頗想和六指交流一下,就在他身後問:“你想當地主嗎?買這麼些房子!”

六指樂了,他這一下午非常的爽,唯一不滿足的,就是錢太少了,如果有二十萬,他會毫不猶豫地都把它們變成房子的。

如今見受氣包嘲笑他,他也不在意,而是對她道:“別忘了,這十份合同上,可都簽著你的大名呢,你才是地主婆呢!”

這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妥,有佔便宜的意思,不過還好不是外人,她是自己未來的老婆嘛!

受氣包到是沒有計較他這些,而是繼續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還有你的錢從哪兒弄的,你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吧!”

六指聽了這些話,馬上站住了腳,轉回身來,看著受氣包的眼睛道:“第一這錢是我努力掙來的!第二我絕對沒幹什麼壞事!第三如果你有錢,聽我的,也來這裡買房子!”

受氣包被六指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著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懷疑你,我是實在不理解你今天下午所做的一切!”

六指再次笑了,他喜歡這麼關心自己的受氣包,同時,他也在心裡道:“傻瓜,我這是在為咱們的將來而奮鬥呢,慢慢你就明白了。”

想到這兒,他又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三百塊錢,放到受氣包手中。

受氣包以為他是在給自己勞務費,馬上道:“我是來幫忙的,不要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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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塞在她的手中,然後道:“你先聽我說,這錢不是給你的,這事你既然參與了,就好人做到底,後天不是交房子的日期嗎?你就來辦交接,買十把鎖頭,把原來的都換了,這地方不好找,你打車來,那錢就是幹這個用的!我還有事兒,來不了。”

聽他這麼交待,受氣包把錢這才收下了。

來到公路之上,這時已經夕陽西下了,計程車載著他們返回了江北。

六指先把受氣包送回了家,然後讓車去了於家圍子。

在離家還有二百米的時候,六指叫停了它,付了車錢,他下車後,去了一家食雜店。

想著一會兒就要見著爹和娘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他選了一瓶江城老窖,給娘買了二斤老式蛋糕,又要了一條醬豬舌頭,還給小貓買了餅乾和糖。

拎著東西進屋的一瞬間,他還是被感動了,雖然早就有準備。

因為爹孃還有小貓,就站在屋門內,他不確定他們在這裡站了多久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想他一進門就能看見他。

娘把他抱在懷裡,口裡就重複著一句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一如既往地木訥,他搓著兩隻佈滿老繭的手,在娘身後轉著圈兒。

還是小貓最機靈,她邊接過哥哥手中的東西,邊吩咐眾人道:“娘,別抱著了,快去切豬舌頭,爹,酒給你!餅乾和糖是我的!”

她這麼一鬧騰,給六指解了圍。

一家人進了裡屋,炕桌之上已經擺好了碗盤筷子。

這時爹才說第一句話:“把鞋脫了,上炕頭,那裡暖和!”

就這普通的一句話,就讓六指覺得,自己無論在外面受了什麼樣的困苦,都值了!

娘麻利的把豬舌頭都改了刀,然後又從大鍋之中盛出來酸菜燉粉條。

小貓一一把這些端上桌。然後又給爹孃還有哥哥拿了三個玻璃杯。

已經坐在炕上的六指開啟了那瓶江城老窖,分別給爹和娘倒了半杯酒,然後他把酒瓶子放下了!並沒有給自己倒,他還沒有在爹孃面前喝酒的習慣。

後來到炕上的爹,將桌上的酒瓶子拿了起來,他要親自給六指倒酒。

六指慌忙接了過來,為自己也倒了半杯,在這樣一個小的細節中,六指明白了,他在這個家中,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娘上下端詳了六指半天,才開口道:“還行,沒瘦,還白了胖了不少!”

這是娘最願看到的事兒!

六指心想,能不白不胖嗎?在省城這些日子,就是養身體了。如果自己二十多天前回來,讓娘看到,不知她該多傷心啊!

爹則舉著酒杯道:“回來就好,能多呆些日子嗎?”

六指舉起杯回道:“還要忙幾天,大概過年就能回來了!”他不確定歐總的安排,所以不能給爹孃一個準確的答覆。

爹又不知說什麼好了,他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

娘則問:“兒子啊,娘看了你拿回來的錢,還有穿回來的衣服,拿這麼多的錢,穿這麼好的衣服,是幹什麼工作的啊?累不?危險不?”她問的,是全家人都關心的事兒,所以六隻眼睛都盯住了六指,看他怎麼說。

六指不敢說他現在一個月兩萬,那樣會嚇著他們的,當然五千也是一個天價了,於是他折中了一下,開口道:“我效益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掙三千吧,不好的時候也就能掙兩千吧!”

爹插嘴道:“不少了,不少了,這才剛上班,就能是我好幾個月的!”雖是感慨,但六指聽出了知足。

六指馬上道:“等我在穩定一下,就在城內給你們買一個樓房,把你們接過去,爹和娘你們就不用幹活了,我養你們!”六指說得是真心話。

娘聽後,抹著淚花道:“我兒有出息,娘等著那一天,但我和你爹不會不幹活的,我們還得給你攢錢娶媳婦不是嗎?”

這是最樸素的話語了,也是普通人家最大的願望了,千百年來一代一代的老人,都是這麼經歷過來的。

但在六指這裡,他覺得應該改一改了,他要撐起這個家,讓爹和娘過上好日子,讓妹妹有個美好的前程。

六指想了,他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不是要改變這個世界,他沒有那些宏大的理想,他只是想改變家人的生存環境,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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