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饒有興致地問:“他怎麼說?”

大頭生氣地道:“提起來,就生氣,那幫王八蛋,就在派出所呆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就都全放了。說是證據不足!”

這也是情理之中,六指早就料到了,他又問:“有人去收管理費嗎?”

大頭道:“石六子說了,昨晚的人來工地遛了幾圈兒,但沒提管理費的事兒!”

六指道:“那是再找咱們,多虧你長了個心眼兒!”

大頭高興地道:“石六子還說,工地上的人都拍手稱快呢,說修理得太好了!這幫癟犢子就是欠收拾!”

說到最後,大頭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抽出兩支,遞過來一支,道:“老大,來一根兒!”

六指擺手拒絕了,大頭自己叼上,將另一支挾在耳朵上,用火柴點燃嘴上這支,吞雲吐霧起來。

眼見大頭這種陋習,六指知道也勸不了,他上初中開始,就和一幫人去廁所互通有無,為此還遭到了程大巴掌的圍剿。

十分鐘過去了,大頭兩根煙卻化為灰燼了,六指卻是沒有出聲,就那麼一往情深地望著江對岸。

大頭用手掌在六指眼前晃了晃,然後開口道:“老大,咱今天不得想一個轍嗎?往後咋辦呀!”

六指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問大頭道:“你確定還要跟著我嗎?”

大頭一跳腳道:“老大,你這叫什麼話兒?是要趕我走嗎?我這可是剛剛口袋有點鼓哇!”

六指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是說,你要覺得咱們的前路充滿曲折和變數,你現在退出還來得急,你完完全全可以回家把你爹的手藝學好!”

大頭低聲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跟定你了,我對擺弄死雞死鴨,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六指打趣他道:“那你家祖傳的手藝,不是後繼無人了嗎?你爹能放過你?”

大頭無奈地道:“大不了我早成家,生個兒子,長大讓我爹教他嘛!”

六指暗罵,這是什麼狗屁主意,你不願意幹,你兒子就願意幹了?

他見大頭心意已決,就開口道:“那好,我就說說我的打算!”

大頭來了興致,馬上坐到了六指身邊。

六指嘆了一口氣道:“咱們這麼一鬧,在江北是沒有容身之地了,所以,我想咱們去江南!”說完他一指江的對岸。

大頭聽了,很是期待,都說江南比江北富裕,他也去過幾次,但都是走馬觀花,這回六指說要去謀生計,正好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所以他鼓掌道:“好呀,好呀!我贊成!”

六指卻是沒有大頭這般忘乎所以,他更多地是想,去了幹什麼?同時,他也擔憂:人生地不熟的,怎麼落腳?怎麼解決吃住的問題?這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當六指把這些問題都擺出來之後,大頭也有些傻眼,不過他是個樂天派,奉行的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所以,堵心的事兒,在他這兒,也就能存留幾分鐘。

見六指還在苦思暝想,他就勸道:“老大,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我在江南有一個姨,她家是那裡的老戶,我表哥比我大四歲,聽說混得不錯,咱們就去投他,興許他有門路把咱們都安排了呢?”

六指聽他這麼說,多少也安心不少,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況且這還是實在親戚呢!

他問大頭,“你這個表哥叫啥名?”

大頭道:“劉長運,不過別人都叫他劉四。”

商量出來了結果,二人都很高興,六指問大頭:“這回要離開家了,你總得告訴爹孃一聲吧!”

大頭連連擺手道:“你饒了我吧,這事要讓我那個法西斯的爹知道了,還不得剝我一層皮呀!想都不敢想。”

六指為難道:“那你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玩失蹤啊?回頭你家裡人找不著你,再報了警!那事兒可就大了!”

大頭剛才的興奮勁,馬上煙消雲散了,六指擔心的對,可是自己那個暴力的爹,想想都膽寒。

六指加強語氣道:“反正這事兒你不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頭一愁未展,憋了十分鐘,忽然他眉頭舒展了,他問六指道:“老大,你是怎麼告訴家裡人的,說說唄!”

六指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是萬般無奈呀!寫了一封信,讓妹妹交給爹孃!”

大頭樂了,道:“寫信?太好了,我可以照貓畫虎,也來這麼一手啊!還有,老大你這信在身上嗎?在的話,我抄一份不就完了嗎?”

六指徹底無語了,大頭完全把這事當成一次課外作業了。

第二天,六指送走妹妹上學後,特意去了一趟糧店,他留了一部分錢去江南用,剩下的都買了米和面,路過食雜店的時候,還特意給小貓買了些餅乾和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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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他把米麵放到廚房,把麵包和餅乾放到炕頭之上,並將寫好的信壓在下面。

然後把屋門鎖上,只背了一個書包,就上路了。

他和大頭約好了,在橋頭的公交站點會面,一同前往江南。

六指到的早,等了一小會兒,大頭也氣喘噓噓地跑來了。

他提了一個大提包,裡面不僅有換洗的衣服,更是順手牽羊,拿了店裡的兩隻燒雞。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二路汽車,這江城的公交,往返於江南江北的,只有這一、二兩路。

因為路途較遠,所以票價也比其他公交多了五毛錢。

六指遞給售票員三塊零錢,她撕了兩張票給他。

上車後,他們去了最後排,因為那裡還有著兩個空座了。

坐定之後,六指問大頭:“咱們到哪兒下車呀?”

大頭得意地道:“老大,別急,昨天咱不商量好了去找我表哥劉四嗎?我回去就翻了我們家的電話本,你說巧不巧,還真找著我姨家的電話了!我去公用電話試著打了一下,還真通了,我姨接的,我把要見劉四的事兒一說,她別提多高興了,說讓劉四去八角街站點接站!所以咱坐到八角街就可以了!”

六指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這時公交車也駛上了跨江大橋,從橋上望下去,冰凍的松花江就像一條曬著太陽的懶龍,靜靜地躺在那裡,它在積蓄力量,一飛沖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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