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明的書房不大,但收拾得很是整潔,西側和北側的牆邊上,分別立著兩組一人高的大書櫃,裡面擺滿了各式書籍,從二十四史到領袖文集,應有盡有。

寬大的寫字檯上,擺著盆景和幾件工藝品,顯得很是美觀,對面的牆壁上,則掛著一幅對聯,上面用行草寫著:“聊借畫圖怡倦眼,只研朱墨作青山。”

兩人閒聊的時候,周景的目光一直落在這幅字上,總覺得這幅書法作品隨xìng灑脫,卻筆力遒勁,透著一股子大氣蓬勃的氣勢,就在聊天間隙,指著對聯誇道:“秦主任,真是好筆法。”

秦曉明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無得意地道:“周主任,你的眼力確實不凡,實話和你講,這滿屋子的藏書,都沒有這幅對聯珍貴,只是,以往的客人從未看出來。”

周景愣了一下,不解其意,就笑著問道:“怎麼,這幅字不是秦主任的墨寶嗎?”

秦曉明擺擺手,放下杯子,笑吟吟地道:“不是,這幅書法,可是名家之作,只可惜沒有落款,否則,怕是當得起一字千金了。”

周景來了興趣,好奇地道:“是哪位書法大家的作品?”

“關老。”秦曉明探過身子,輕聲解釋道:“關老是國畫界的泰山北斗級人物,也是嶺南畫派大師,他的山水畫享譽國內外,尤其喜歡畫梅,技藝jīng湛,堪稱當代畫梅第一人。”

周景站了起來,走到牆邊,默默看了半晌,頭道:“關老的名頭,我也是聽過的,他和傅老合作的那幅《江山如此多嬌》,可是有數的國寶了,能討到他的墨寶,秦主任真是神通廣大了。”

秦曉明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周景身邊,聲道:“周主任,你誤會了,這幅字雖然是關老的作品,可不是我討來的,而是江海大學的一位恩師的收藏,他在年輕時,有幸結識關老家的一位親戚,討了這幅字出來,雖然沒有落款,老師也當成寶貝收藏著,後來,當成嫁妝,一併贈與我了。”

周景微微一怔,隨即莞爾,笑著道:“秦主任,你真是厲害,居然從老師那裡討到兩樣寶貝!”

秦曉明笑著頭,頗為感慨地道:“可惜,當初沒有聽老人家的勸告,留在江海大學任教,而是一意孤行,回到青陽發展,搞得現在一事無成,每次和秀珍回孃家探親,都覺得顏面無光。”

周景笑笑,輕聲道:“秦主任過謙了,你現在的成就,已經讓很多人羨慕了。”

秦曉明嘆了口氣,搖頭道:“周主任,你是不大瞭解情況的,我只是表面風光,內裡卻不得志,委辦地方不大,卻是風高浪急,我在水裡撲騰了這麼多年,都遊不到岸邊,現在都有些灰心喪氣了。”

周景微微一笑,輕聲道:“那倒不必,以秦主任的學識和能力,相信早晚能得到領導的賞識,再次進步,只是時間的問題。”

秦曉明忙擺了下手,笑容可掬地道:“借老弟吉言,不過起來,真是羨慕,你周主任可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以後還請多多幫忙。”

周景會意地一笑,頭道:“一定,大家都不是外人,自然要互相關照了。”

秦曉明輕籲了口氣,指著對聯道:“周主任,咱倆雖然是初次見面,卻聊得投機,這幅字你若是喜歡,待會就拿去吧,當做老哥的見面禮。”

周景忙笑著搖頭,輕聲道:“那可不成,君子不奪人所愛,秦主任的心意我領了,字可決計不能要。”

秦曉明也有些捨不得,就笑著客氣了一番,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轉移了話題,與周景談起曾國藩,李鴻章來,他對清史頗有研究,話匣子開啟,就滔滔不絕,許多見識,都令周景覺得耳目一新,也極為欽佩。

半個時後,鄭秀珍敲門進來,飯菜已經擺上了,兩人離開書房,來到客廳裡,卻見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菜餚,葷素搭配得當,花花綠綠地,sè香味俱全,讓人見了,食指大動。

周景被讓到上座,秦曉明拿出了酒鬼酒,倒上三杯白酒,一杯卻遞給妻子,讓她也在旁邊作陪,秦曉倩拿起筷子,夾了幾個大蝦,丟到周景面前的碟子裡,隨後倒了一杯果汁。

四人舉起杯子,碰了一下,秦曉明喝了一大口,笑著道:“武陽沒過來,他是好酒量的,應該能陪好周主任。”

秦曉倩嘆了口氣,悻悻地道:“武陽現在是越來越忙了,都不怎麼顧家的。”

秦曉明淡淡一笑,不以為然地道:“他沒忙到子上,把單位裡的人都得罪光了,要不是會破案子,早就被拿下了。”

秦曉倩嗯了一聲,低頭吃了口菜,輕聲道:“武陽了,市局的劉局對他還是很器重的,那些人想扳倒他,怕也不容易。”

秦曉明皺了下眉頭,嘆息道:“那是拿他當槍使呢,他不懂得收斂,就知道悶頭往前衝,到時子彈從四面八方shè過來,看他怎麼收場?”

秦曉倩默默地聽著,把杯中的果汁喝下,也倒上了些白酒,搖頭道:“算了,二哥,別提這些了,多了也沒用,武陽耳朵根子硬,我們講的話,他是從來聽不進去的。”

秦曉明頭,又提起杯子,轉頭望著周景,笑著道:“周主任,來,咱哥倆再碰一下,還是那句話,今兒你能登門,我心裡高興,一定要多喝幾杯。”

周景忙端起杯子,笑著道:“秦主任,在家裡還是叫我景好了,我和秦姐,張隊都是很好的朋友,按照規矩,也該喊你一聲二哥的。”

秦曉明聽了,極為高興,笑容滿面地道:“好,好,能看得出來,周主任也是xìng情中人,你這個朋友,我一定交了,來,咱們乾杯!”

兩人‘叮’的一聲碰了杯子,均是一飲而盡。

鄭秀珍抿了一口,隨即笑著問道:“景,你初中是在哪個學校讀的?”

周景放下杯子,笑著道:“是在市二中。”

鄭秀珍嘆了口氣,委婉地恭維道:“真是可惜,我教了那麼多的學生,卻沒有哪個能像景這樣厲害,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單位的重要領導,以後可真是前途無量了。”

周景擺擺手,笑著道:“不敢當,這次只是運氣好,出門遇貴人,辦成了一事情。”

鄭秀珍抿嘴一笑,拿手推了秦曉明一下,美滋滋地道:“曉明,咱們這次也是遇到貴人了,景已經和鏡湖集團的魏總打過招呼了,魏總同意了,抽時間會和市領導提起你的事情。”

秦曉明忙拿起杯子,笑吟吟地道:“景,這次有你幫忙,終於能見到亮光了,來,咱們兄弟走一杯!”

周景含笑頭,和他又碰了一杯,拿筷子夾了口菜,笑著道:“這酒喝得有急了。”

秦曉倩嫣然一笑,為他斟滿酒,溫柔地道:“沒關係,難得高興,你儘管和二哥多喝,若是醉得厲害,我讓武陽開車送你回去。”

“好,那就不醉不歸!”周景頭,拿起杯子,笑著道:“秦主任,鄭老師,感謝熱情款待,我敬兩位一杯。”

秦曉明與鄭秀珍相視一笑,都拿起杯子,和周景碰了一下,各自一飲而盡。

鄭秀珍臉上紅豔豔的,像熟透了的蘋果,就撿著學校裡發生的趣事,咯咯笑著講了起來,把酒桌上的氣氛調節得極好。

不知不覺間,四個人竟然喝下兩瓶白酒,都有些醉了,撤了桌子後,在沙發上閒聊。

秦曉倩洗了水果端上來,就走到窗邊,拿起手機,撥了號碼,給張武陽打過去,可手機嘟嘟地響了兩聲,就被結束通話,再打過去,卻已經關機了。

她心中有氣,也暗自生疑,就又給市局打了過去,打到值班室,接電話的人卻,張隊下午就有事兒,提前下班回家了,秦曉倩結束通話電話,徑直去了臥室,獨自坐在床邊慪氣。

十幾分鍾後,張武陽才把電話打過來,只在外面和朋友喝酒,要晚才能過來,秦曉倩側耳傾聽,果然聽到旁邊有人喊著拼酒,心情才舒展開,就讓他散席之後,過來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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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廳,鄭秀珍張羅著打撲克,四人就開始打升級,周景和秦曉倩配合得很默契,連贏了幾把,打得正熱鬧時,秦曉倩接了電話,就武陽到了,在樓下等著。

秦曉明皺了下眉頭,卻沒有什麼,只是握了周景的手,寒暄了一番,把他送到門口,要出門時,鄭秀珍拎著一個白sè塑料袋走來,遞給周景,笑著道:“景,這兩盒茶葉,是嫂子送你的見面禮,多謝你的幫忙,以後要常來做客。”

“鄭老師,你太客氣了。”周景推辭了一番,見她態度堅決,也就只好接了,和秦曉倩下了樓,就見張武陽站在jǐng車邊,正在皺眉吸菸,他過去打了招呼,就鑽進jǐng車,坐在後座上。

秦曉倩把張武陽叫到旁邊,聲責備了他幾句,也上了車子,一路上,都把俏臉繃得緊緊地,一聲不吭,顯然,對於張武陽不肯上樓,感到極不滿意。

回到家裡,周景進了客廳,把茶葉拿出來,放在茶几上,忽然覺得有些異樣,這兩盒茶葉是相同的牌子,可重量卻差別很大。

他開啟其中一盒,見並無異狀,開啟第二盒之後,卻發現,裡面竟然裝滿了嶄新的鈔票,拿出來了,足足有一萬塊。

“這錢可不能收!”周景皺著眉頭,把錢裝好,去洗了澡,就光著身子,摸黑進了臥室,鑽進香噴噴的被窩,一臉壞笑地道:“美人,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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