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還怎麼獅子大開口?

能讓他們活命就差不多了,還要啥腳踏車啊?

耶律成輝十分惱火。

“讓他們想想他們的處境!等皇帝回來問罪山東人,他們能逃過去?這個時候該要的難道不是活命的機會?”

“您的意思是……許諾讓他們活下去?”

耶律瑾低聲道:“這可不容易,司法三司裡沒有咱們的人,這種話咱們不好說出口。”

“先說出去再說,他們又不知道咱們的底細,就算騙了又如何?只要挺過這一關,什麼都可以解決。”

耶律成輝擺了擺手:“儘快辦成這些事情,咱們決不能被山東人拉著給他們陪葬!”

“我知道了。”

耶律瑾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耶律成輝的府邸,留下氣急敗壞的耶律成輝。

耶律成輝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圈,逐漸冷靜下來,然後立刻派人去把耶律元宜秘密叫來,兩人商議一陣子,決定在皇帝回來之前先把屁股擦乾淨。

另一頭,耶律瑾離開耶律成輝的府邸之後,沒有回到自己的府中辦事,而是七拐八拐,來到了中都城東南角一條很偏僻的巷子裡。

走了一陣,他在一扇黑黑的門前停下,站在門前,伸手敲了兩下,頓了一頓,又敲了三下,再頓了頓,敲了一下。

黢黑而沉重的大門隨之開啟了一條縫,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天黑了怎麼辦?”

“待明日,太陽照常升起。”

大門的那條縫緩緩拉開,耶律瑾像條泥鰍似的擠了進去,大門隨後關閉。

門後的黑衣人帶著擠進去的耶律瑾快步往前走。

“指揮使等您多時了。”

“我知道,我也是去辦事的。”

“好。”

耶律瑾跟著黑衣人走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兩邊全是草木,小路盡頭是兩間破敗的房子,門只有半拉,窗戶也是沒有紙糊的。

他們進入了左邊那間,黑衣人站在門口朝著門沿處抹了一把,一陣沉悶的聲音響起,黑衣人朝著耶律瑾點了點頭。

“去吧。”

“好。”

耶律瑾點了點頭,徑直往前走,走到一隻破舊的大水缸前,拿開了上面破舊的蓋子,爬進了水缸裡,然後便和陷進去似的,消失不見了。

黑衣人上前把一切歸於原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進入大水缸的耶律賢順著水缸裡的梯子往下爬,一會兒就到了底下。

底下是個井洞,原先黑黢黢的,耶律瑾下到底下的那一瞬間才有火光亮起,耶律瑾一回頭,見兩個黑衣人站在這兒。

“指揮使等候您多時了。”

“我知道了。”

耶律瑾跟著兩人快步往裡走,穿過山洞似的小路,在道路盡頭見著光亮,隨後進入一個偌大的底下辦公間。

天網軍中都總部第四辦公區,是他和蘇隱約好碰頭的地方。

像這樣的辦公區,天網軍還有九個,整個中都一共有八個辦公區,彼此各有側重負責點,有的負責對接其他在外面的行動組,有的是本部的文職部門。

這裡人不少,來來往往都是些穿著黑衣面色嚴肅的天網軍密探,對於他們,耶律瑾已經很熟悉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來。

穿過人多的辦公區,在辦公區正對面有個小木屋子,蘇隱每一次見他都是在這裡見的。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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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了?”

“耶律成輝喊我多談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些時間。”

“都告訴他了?”

“嗯,全都告訴他了。”

“他怎麼說?”

“他說讓我把我收集到的情報全都快馬送給陛下,搶先一步行動,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儘可能買通那些為孔拯辦事的人,就用保他們不死作為代價。”

蘇隱聽了,眉頭挑了挑。

“司法三司裡有他們的人?否則他怎麼敢這樣說?”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耶律成輝自己也說了,只是唬人而已,先把這一關挺過去,事後該怎麼辦,那就是他的主動了,食言而肥也沒關係,反正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耶律瑾思考了一會兒。

“按照我對他的瞭解,我覺得應該是真話,我不覺得他們有能耐往司法三司裡安插他們的人手,司法三司裡都是陛下安排的人,職責重大,前途遠大,沒有理由背棄陛下而投靠他們,他們若想往裡頭安插什麼人,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也很難不暴露。”

“我想也是……但還是查一下吧,這種事情不能當做沒聽到,否則真要出了什麼事情,也算是咱們的過錯,咱們責無旁貸。”

蘇隱提筆寫了一份調查令,打算對司法三司中籍貫出身於燕雲或者外族的人員進行一番秘密審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吃裡扒外現象的蛛絲馬跡。

“您說的是。”

耶律瑾表示了支援:“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您儘管吩咐,我會全力完成。”

蘇隱對耶律瑾的表現十分滿意,於是笑了笑。

“不用做了,該做的都做完了,就看著好了,你也不用費心思買通那邊的人,就讓他們找證據,然後光明正大的交給陛下,如此,陛下才有在中都辦事的藉口,這很重要。”

“還是您的思慮比較周全。”

耶律瑾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計馬屁。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是越來越熟練了。”

蘇隱看著耶律瑾,笑道:“站在這樣的立場上看著他們三方面內鬥,是不是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這樣說起來,確實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耶律瑾也笑了,開口道:“這主要還是因為陛下的栽培,沒有陛下的栽培,哪裡能有我的今天呢?沒有陛下的栽培,我可能已經辭官回家,在家中鬱鬱而終了。”

這話對於耶律瑾來說,絕對不是隨隨便便的拍馬屁。

這是實話。

作為一個外族臣子,能夠立於不敗之地,站在元從系的立場上看待問題,主要還是蘇詠霖對他的提拔和栽培。

沒有蘇詠霖對他的栽培,他又能如何?

包括之前蘇詠霖支援他在禮部裡面搞事情,拉起了考試司的團隊和孔拯、周江二人的勢力分庭抗禮,這其中如果沒有蘇詠霖的幫助,那是想都別想。

不過說起來,耶律瑾覺得自己要是沒有當初那一次的崩潰和軟弱,估計也沒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當初因為被安排為禮部右侍郎,本想著大幹一場獲得新朝的承認,結果發現自己在禮部內寸步難行,想做什麼都做不到。

別說同級官員周江和上級孔拯,連下頭一個小小的辦事官員都能給他臉色看。

他想要調動下屬官員辦點事情,老半天都沒人理睬他。

在當初剛剛成立、到處都是山東官吏擔當職位的禮部,他遭遇到了驚人的孤立和排擠。

新朝初立,作為一個契丹人,一個金國舊官員加入大明朝廷,他本身就沒什麼底氣,尤其加入的還是禮部這個充斥著漢人士大夫的部門,他面臨的困難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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