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鐵一般的事實,很多曾經表示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相信。

金國真的藥丸了。

趙構對於這份詳實可靠的情報也無話可說,召開御前會議把之前張俊堅持的三步走戰略重申一遍,又詢問張浚是不是還有什麼補充。

張浚沉默良久,只留下一句嘆息。

“只恨此勝不是大宋王師所得,若是大宋王師取得此勝,當可一雪前恥,告慰祖宗……”

趙構聽了,默然無語。

既然情況已經確定了,那麼接下來就要按照張浚三步走戰略當中的第二步來行動。

派遣擁有一定規模的使者代表團,代表臨安,代表大宋朝廷,拜見光復軍高層,與之接觸,試探口風。

同時觀察山東、河北諸地是否安穩,是否得到妥善治理,可有盜賊橫行、兵荒馬亂之現象。

透過兩種層面的不同接觸,判斷光復軍團體是否可以談判,是否可以收服,以及——是否對大宋有軍事上的威脅。

臨安朝廷手上掌握的訊息其實也不多,因為他們之前根本就不在乎光復軍,覺得光復軍吃棗藥丸,不值得投入太多的精力。

結果現在驟然需要大量的訊息,顯然是難為人。

不過光復軍兩個重要首腦的個人訊息,臨安朝廷這邊還是掌握了一些的。

光復軍一號人物,領帥趙作良。

光復軍二號人物,大將軍蘇詠霖。

對於這兩人,趙構專門組織宰輔團們進行了一波情報分享,試圖從這兩人身上開啟缺口。

開啟缺口的前提是瞭解對方,理解對方,對症下藥。

據情報顯示,兩人是翁婿關係,趙作良是蘇詠霖的老丈人,兩人不同姓,但其實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根據之前得到的訊息可知,光復軍的領帥趙作良實際上不掌握實權,掌握實權的,主導軍事的,就是這個大將軍蘇詠霖,而趙作良的上位,也和此人有莫大的關係。”

王綸把之前樞密院得到的少數有價值的情報共享出來。

張浚點了點頭。

“那麼這個蘇詠霖是哪裡人士?何等出身?年歲幾何?這些你們都知道嗎?”

張浚看著王綸。

王綸頗有點尷尬。

“這……確實瞭解不多,因為在此之前,我朝和光復軍之間的聯絡都是止步於前領帥趙開山,對於蘇詠霖此人瞭解有限,他就像是異軍突起一般,忽然起勢。”

“從來沒有忽然起勢,只有深思熟慮,經過充分準備,有充分把握,才會起勢,這個蘇詠霖一定在光復軍內深耕良久,有足夠的擁躉才能成事。”

張浚沉聲道:“對這方面的瞭解不足是我們的弱勢,此番出使,除了趙作良之外,必須要將蘇詠霖瞭解透徹,如此才能對症下藥,與他談判,爭取讓他歸附大宋,為我所用。”

趙構點了點頭,便按照張俊所規劃的計策去行動,挑選合適的人作為代表出使光復軍。

這個人地位不用太高,但是得聰明,得機靈,還要有膽略,趙構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叫虞允文,是趙構非常信任的一個親近之臣趙逵推薦給趙構的。

趙逵兩年前病死了,虞允文是他推薦的最後一人,所以趙構對這個虞允文的印象比較深刻。

他出身蜀地,是紹興二十四年科舉的進士,當時秦檜主政,不用蜀臣,虞允文就被一直壓制,等到秦檜死後,趙構想要收攏之前被壓制的蜀臣,趙逵第一個就推薦了虞允文。

趙構見了虞允文,虞允文向趙構進諫了革除蜀地弊政的策略,展現了自己的行政才能,得到了趙構的認可,開始放在身邊任用,給予關注度和一些政治資源進行培養。

趙構還是很看好虞允文的。

唯一讓他感覺不快的就是,這個虞允文也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還是個主動進攻的北伐派,這些年來一直上書言及北伐中原的各項事宜,頗有幾分張浚第二的架勢。

但是眼下這個時候,中原局勢不明,南宋前途也不明朗,的確是需要這群膽子大的臣子做點什麼事情的時候,趙構於是就想起了虞允文。

於是趙構下令,讓禮部郎官虞允文借職工部尚書,打著高官的旗號率領二十三人使節團北上山東,向光復軍首腦尋求接觸。

虞允文受命,立刻準備,很快準備完全,便打著大宋的旗幟,率領使團進入光復軍轄境,與光復軍高層見面。

光復軍佔據山東之後,與南宋接壤的海州地區一直都是趙家親族將領帶兵鎮守,並且開放邊境和南宋經商。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經商收稅,賺點錢給趙開山補貼軍用。

只是後來趙開山聽說了宋金邊境販賣私鹽的事情,感覺裡面很有搞頭,就讓趙家親族將領帶頭販賣私鹽給南宋鹽商,利用宋金兩國之間的鹽價差大搞販鹽生意。

私鹽生意做起來當然是很賺,海州的生意賺了不少錢,讓趙開山和趙氏家族吃的滿嘴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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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霖奪權之後,掌握了海州,將趙氏親族將領全部拿下,又考慮到海州的特殊地位,他把當地官員換了一茬,決定搞個執政試點。

他把一些在地方上做的比較不錯的指導員提拔為縣令,讓他們試守當地,從縣令做起,看看治理能力如何。

為了防止出亂子,他又把自己親軍虎賁軍出身的年輕軍官、旅帥戚紹輝派到海州領兵駐防,對海州的商業秩序進行管束。

主要的責任有嚴明稅率和經營範圍,對不法經營予以打擊,同時清剿當地的武裝集團,確立海州境內的統治秩序。

至於原先的私鹽販售生意……他都在北方立足成為山東河北之主了,還算得上私鹽?

那叫正兒八經的賣鹽!

你南宋的法,難道還能管到我光復軍?

當初放棄在南宋的私鹽販售份額那是不得以而為之,那麼豐厚的一筆收入他其實也挺捨不得,只是不得不這樣去做。

現在他佔據了中原優勢地位,便有了充分的底氣和南宋私鹽販子們做生意。

對南宋賣鹽這一塊的收入被他劃給了糧餉司林景春所部直轄,和南宋的食鹽交易由糧餉司負責進行,所獲利潤直接充入糧餉司公賬,作為軍費來源之一。

短短幾個月,海州販鹽這一塊的收入確實給他吃的滿嘴流油,給糧餉司催肥了一圈,也為之後的堅壁清野戰術提供了大量資金。

光復軍起義之前,金國和南宋接壤的這一線都是私鹽販售的重要地區,海州、邳州、泗州和宿州等地都是如此。

而大起義之後,這一帶的私鹽販子和私鹽集團都被戰火摧毀的七七八八,兩國之間的私鹽貿易規模下降百分之七十以上。

南宋方面因為得不到便宜的金鹽,以至於原本較為便宜的黑市鹽價也上漲了一陣子,引得民怨沸騰,好些個私鹽販售集團為此倒閉。

後來趙開山派自己的族人重開私鹽貿易,這才給南宋的私鹽販子們回了口血。

而真正讓海州私鹽貿易規模回覆到戰前狀態,那也是蘇詠霖掌握當地之後的事情。

從目前的財政收入看來,海州販鹽這一塊的收入確實很重要,所以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蘇詠霖都打算利用自己統治地區的低鹽價對南宋展開價格戰。

用自己這邊的低鹽價狠狠的衝擊南宋的鹽市場,狠狠撈他一筆,對於這種情況,除非南宋對他用兵,否則不可能得到解決。

而南宋如果對他用兵……

嗯,分時候,要是等他平定了中原,站穩了腳跟,那可就是開戰的黃金理由了。

蘇詠霖對南宋的惡意那是相當的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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