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符甲消失之後，我都會陷入極度的虛弱當中，可是這次我除了感覺身體有些痠軟之外，沒有其他的問題。
站起來心有餘悸的打量了一遍周身上下，沒有任何零件缺失。
我松了口氣，沒有出事就好。
剛才鬼蛟衝撞過來的畫面太讓我震撼了，我以為自己就算是不死，也要重傷，沒想到竟會是安然無恙。
我抬頭望天，發現空中的血月在慢慢恢復了正常，就連周圍的灰色霧氣也在緩慢的消退。
整個龍眼村都在朝一個好的方向轉變，這讓我很開心。
不過，到現在為止，李月月都沒有出現，這讓我有點鬱悶。
照理說，李月月既然能夠自由出入龍眼村，那在這裡肯定是有舉足輕重的分量，說不定還是龍眼村的掌控者，怎麼鬼蛟都消散了，她還不出現？
我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大包他們都坐在地上，除了精神不怎麼好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至於積雲大師已經躺在地上了，人沒有昏迷，只是脫力了。
嗯？
忽然心有所感，我朝水塘中央的坑洞望去，有個很親切的氣息在召喚我。
我猶豫了一下，對大包說："你照顧好積雲大師，我到那裡去看看。"
大包沒有攔著我，他表情很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只是點點頭，"小心點。"
蘇婷婷則是走過來，跟在我身邊，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老闆在哪裡，她這個廚娘就要跟到哪裡。
我沒有拒絕，不過小灰灰被我留在了大包的身邊，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畢竟村裡還有那麼多不死亡魂，還是小心點的好。
下到水塘，發現塘底表面的淤泥已經乾涸發裂，由此可見剛才鬼蛟也是拼盡了全力的。
走到坑洞邊上，我朝裡面望去，看到了一具人的骸骨躺在坑洞底部，在骸骨的旁邊還有一排骨頭呈蛇形排列，圍繞在它周圍。
那應該是水虺的遺骨，那這具骸骨是誰呢？
我蹲下來，仔細的感受，那股熟悉的氣息就是從水虺的骨頭上傳來的。
這個坑洞不深，我鬼使神差的跳了下去，伸手按在了水虺的頭骨上，頓時一股略帶青色的煙霧從遺骨上飄起，形成了一條巴掌長的迷你小蛟圍繞我翱翔。
"這個是......"
我看著小蛟，沒有任何恐懼，反而生出了非常親切的感覺，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晚輩一樣。
我伸出了左手，小蛟飛過來停留在我的掌心，小腦袋在掌心蹭了蹭。
這小東西在撒嬌。
抬起右手摸了一下，小蛟十分受用的閉著眼睛，很享受的躺在手掌上。
我輕聲地說："小東西，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其實在我心裡，我是清楚的這小蛟肯定和以及消散的鬼蛟有關係，可是我打心裡喜歡。
小蛟懸空漂浮在我的手掌心，靈氣十足的看著我，它回頭看了看地上的遺骨，流露哀傷的情緒。
我安撫了它一下，然後在坑洞裡仔細的搜尋起來，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別說，還真被我在骸骨旁邊找到了一本殘破的書。
把書挖出來，一看封面，頓時傻眼了。
這是《蜀山劍俠傳》的封面，而且就是前些時候，李月月從書店裡借走的那本。
我驟然後退了幾步！
這書怎麼會在這裡，而且誒，還腐爛成了這樣，除了鍍過膜的封面之外，裡面的紙張已經爛透了。
不用想了，這具骸骨肯定就是李月月了。
驟然手指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低頭一看，小蛟張嘴咬著手指不鬆口。
下一刻，血滴落到骸骨上，頓時一股青氣飄起來，鑽進了背上的揹包裡。
再一看，骸骨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燼。
"吼！"
小蛟發出一道悲傷的叫喚，如幼獸失去母親。
小蛟的身影一陣搖晃，開始扭曲變形，凝實的身體一點點的虛化，就像所有陰氣凝聚而成的鬼物遇到了符紙一樣。
不！
你不能就這樣消失！
心裡產生了一種莫大的恐懼，一如當年十四叔離開時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從小蛟出現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鍾，我怎麼會和它建立起來如此深厚的聯絡？
這些念頭在腦海裡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小蛟要消散的悲傷情緒佔據。
我不能讓你死！
"小蛟，你怎麼了？"
"我怎麼才能救你！"
我在坑裡，看著小蛟靜靜的躺在掌心，不斷有青色的霧氣從它身上飄散。
哀大莫於心死。
這是我此刻從它身上感受到的情緒。
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將我淹沒。
這些日子一來，我經歷許多的兇險，數不清有多少次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
無論哪一次，我都沒有放棄過希望，
更沒有放棄過對活著的渴望。
我也堅信奇蹟會發生。
可是這次，我忽然感到自己有心無力，因為小蛟心如死灰，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我不知道李月月和小蛟到底是什麼關係，不過李月月的徹底消散，將它推進了深淵。
小蛟感受到了李月月的消失，它感覺自己在世上的最後依靠已經離開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它這個時候，就像一隻幼獸，一人嬰孩，
我想救它，
我不想看著它死在我的手掌上！
一直一來，我只有殺戮的本事，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救活一隻陰獸。
也許這就是緣分，我不管小蛟是什麼身份，
也不管它長大之後，會不會激發隱藏在血脈中的仇恨，來找我復仇，
在這一刻，
我想要它活著，
就這麼簡單。
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我甚至不敢動用陰火的力量，
陰火一出就意味著毀滅，
不管是毀滅別人還是自身。
"怎麼才能救你？"
我頹喪的坐在地上，很無助。
"你要救它，就要揹負起原本屬於它的因果，你願意嗎？"
一道久違的聲音從坑洞上方傳來。
我猛地抬頭，看到那一襲白衫和一柄摺扇。
"老檀！"
我頓時激動了。
他的出現說明了太多的問題。
我完成了賬本上的第一個任務，也就意味著我已經開啟了賒刀人的神秘大門，至於能否登堂入室，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只要能救它，什麼因果我都擔了。"
我毫不猶豫地說："身上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這輩子估計是逃脫不了了，多一些因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檀搖搖頭是，說："蛟龍之屬原本早就應該斷絕的，它的出現是個異數，牽扯的東西太多了，說不定這個天地都會因為它兒改變，
這種後果，
你做好準備承擔了嗎？"
"少廢話，人生除死無大事，怕個球啊！"
我豪氣幹雲地說道。
這倒不是我腦筋搭錯了，只是覺得人生短短幾十年，怎麼活不是活。
要是擱在以前的時候，我肯定會瞻前顧後，甚至會眼睜睜的看著小蛟死在手上。
自從在秋羅村"突變"那次之後，感覺心胸忽然被開啟了，一個嶄新的天地呈現在面前。
死，
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著自己在乎的東西流逝，卻抓不住。
就像現在，
我除了看著小蛟在手掌中消散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老檀嘆了口氣，從坑洞上飄了下來，站在我對面，他伸手輕輕的覆蓋在小蛟身上，隨後小蛟被他吸了起來。
"去吧。"老檀手掌**現了青色毫光，將奄奄一息的小蛟籠罩住。
沒有任何緩衝，小蛟驟然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身體一扭，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纏繞在了我的左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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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光芒流轉，一隻蛟龍紋身出現在了手臂上，龍身蜿蜒扭轉，一隻龍爪剛好對應五根手指。
握緊拳頭，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力量，
同時也感受到龍紋身的情緒，悲痛中透深深的疲憊，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我知道這是小蛟的情緒，說明它還活著。
青色的光芒慢慢消失，龍紋身也深深的隱藏在了我的皮膚下。
我知道，只要我需要，隨時可以召喚小蛟的。
老檀搖著摺扇，微笑著說："還滿意不？"
我將袖子放下，然後看著他，說了句謝謝。
他錯愕地看著我，"這就完了？"
我平靜地和他對視，說："我們之間的事情，出去再說。"
老檀收起了摺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沒有多說什麼，身體慢慢的虛化，隨後消失無蹤。
我不知道他是進入了賬本，還是在我的身上，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老檀已經回來了。
這就足夠了。
很多事情的謎底也是時候解開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虺遺骨，已經和那具骸骨一樣，風化無蹤了。
坑洞不深，也就齊腰深，我爬上來之後，發現蘇婷婷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她好像沒有看到老檀。
她問我怎麼在下面呆了那麼久，一個泥坑有什麼好看的。
我愣了一下，蘇婷婷看不到坑洞中的骸骨嗎？
小蛟的身份不簡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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