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暴風雨前的平靜是最恐怖的,此時的我們恐怕經歷的就是這種平靜。

精魅就和完全消失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我們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我就只能看見方圓兩米以內的東西,兩米以外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師弟,這樣弄不行啊。這個精魅應該是一個擅長操控水霧的。等著霧氣再弄一些,我們待會兒就要成瞎子了。”

人之所以為天地寵兒,就是因為身藏五感。五感俱全的人,就能感受到這世間的喜怒哀樂,嚐遍人生五味。但如果五感不全,那麼嚐到的的大多是苦澀甚至恐懼,和喜樂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同樣的道理運用在修行上。我和法心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因為我們五感俱全,而且修為境界都相當高。但此時隨著霧氣越來越濃,我們很快就要體驗到失去視覺的一大恐怖了。

我把桃木劍伸進濃霧裡,只聽見鏗的一聲,我握著桃木劍的手腕一抖,差點沒有直接把桃木劍給甩出去。等我把桃木劍收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桃木劍的劍身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剛才我聽到的那種金屬交擊的聲音,其實就是從這裡面來的。

我手裡的這把桃木劍是經過特殊藥水處理過的,說是桃木,實際上比一般的鋼鐵都還要硬。精魅能夠在桃木劍上留下這麼深的幾道抓痕,要是待會兒濃霧把我和法心全部給罩住,我們的血肉之軀能夠承受得了精魅的一抓之威嗎?

就在我準備從乾坤袋裡拿出百煙散先逃之夭夭的時候,站在那裡一直沒有說話的法心突然動了。

他將降魔杵平舉起來,嘴裡唸唸有詞道,“如舍衛祇樹給孤獨園,長老須菩提靜聞佛法,發善願者應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以降伏其心,得如來善護。”

我這邊都急得快跳腳了,法心竟然還在那裡唱誦經文。最關鍵的是他的這個經文並不是某部經典上的,而更像是自己把經典打亂後重組的一句話,這樣用起來能有效果?

就在我質疑的時候,周圍的濃霧就像收到了某種吸引一般,潮水一樣的朝著降魔杵的底部湧去。而降魔杵也是來者不拒,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吸收掉了一大半的霧氣,直接把我我們可以看見的範圍變廣了。

我沒有想到小和尚法心竟然還有這麼一手,那個精魅也沒有想到。剛才藉助濃霧的掩護她離小和尚只有不到五步之遙,誰知道者濃霧突然被吸走,她張牙舞爪小心翼翼的樣子就顯得十分滑稽了。

眼見偷襲不成,心裡也有些發慌的精魅索性破罐子破摔,雙手在空中一甩,十根手指如鋼錐般又長又尖,直接朝著法心抓了過去。

如果是偷襲的話,這個精魅說不定還有一點取勝的希望。但是像這種毫無遮掩的直接暴露在法心的面前,那簡直就是找死。

果然,將濃霧給乾淨的法心看著朝他衝過來的精魅,臉上一點慌亂的表情都沒有,手腕一翻,手裡的降魔杵就直接朝著精魅砸了過去。

山精魑魅不同於人,人還會用法器武器什麼的來幫助自己戰鬥,但山精魑魅就只會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就好比眼前的這個精魅,如果是遇到農夫什麼的,她這個身體強度完全夠用了,那些農夫揮舞起來的鋤頭並不能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但當她面對降魔杵的時候,那這個結果就又不同了,可以說是毫無懸念的一邊倒。

降魔杵砸在精魅的手上,就和砸在香脆麻花上一樣,只要砸上去了,那就是咔擦咔擦的斷裂聲,聽得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偏偏這法心就不是一個對精魅慈悲為懷的主,他先是用降魔杵廢掉這個精魅的手腳,然後又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這精魅的胸口上,就和砸西瓜一樣直接將精魅給爆頭了。

“你這……直接就下死手?”

法心的這種處理方式讓我覺得太殘忍了。作為上天的寵兒想要修行出一點門道來都尚且很困難,更不要說這種化作人形的精魅,更是不知道花了多少的歲月才能有今天的這個樣子。

法心絲毫不覺得自己處理得有什麼問題,他不僅毀了這精魅的肉身,而且還把這精魅的殘魂給驅散了。

精魅的修行,和那些植物動物的修行是差不多的,除了化形困難,化魂也是同樣的困難。這也是為什麼植物和動物化身的那些邪祟妖怪,較於我們一般人來說都比較殘忍。一來是它們生來就是利己主義,只要自己能夠活下去過得好,那麼就算是同族也能相殘,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二來是這些化形後的妖怪大多只能做到形似,它們的魂魄不像人一樣是有三魂六魄的,所以它們自然在情感上會有所缺失。

將趴在地上的男人給扶起來,法心用毫不在意地口吻說道,“塵歸塵,土歸土,所有的一切都是定數也是劫數。看起來我是驅散了一個精魅的魂魄,但實際上我也救了一個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

“什麼狗屁七級浮屠,你難道非要驅散這個精魅才能救人?你把精魅爆頭就已經算是救人了好嗎?受到這種重創,它就算是想要再化形害人,那也是好幾百年以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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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心突然抬起頭看著我道,“師兄,如果好幾百年前也有這麼一個精魅到處害人,但出於你的一時婦人之仁留下了它的殘魂,那它今日是不是也該化形了?”

“這……”

我現在算是發現了,這個法心滿嘴的慈悲為懷,但這慈悲都是有特指的,精魅山妖顯然不在此列。我現在甚至懷疑如今的妖怪這麼少,肯定是以前這些多管閒事的和尚太多,以至於來了一波大清洗。

我本以為法心先要將這個男人給平安送回去後我們再繼續趕路,誰知道法心只是低念了一段經文,隨後右手手掌在這個男人的背心處狠狠一拍,男人身上閃過一道金光,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

“走吧。”法心拿起降魔杵,示意我繼續趕路。

我看著地上趴著的男人說道,“我們就這樣走了?這荒郊野嶺的,就算那些妖怪近不了他的身,要是有豺狼什麼的他還不是死定了?”

法心微微一笑,指著路邊的石頭說道,“師兄,如果你肚子餓極了,會不會抓起路邊的石頭來吃?”

我有些頭疼地一拍腦門,“有話就直說,不要在這裡和我打機鋒。”

“你們《道德經》有言,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我剛才在那個男人身上留下的印記,能夠讓他暫時具有德厚的狀態,那些山裡的野獸就算是餓死,也是不會碰他的。”

我心裡一驚,心想這是什麼術法,竟然能夠有這樣的效果。

法心所念的這一段《道德經》,其實是《德經》中的一篇。意思是有深厚德性的人,可以比得上初生的嬰兒,毒蟲不蟄他,猛獸不傷害他,猛禽不抓他。

在《道德經》中老子所說的這種狀態,其實是一種十分理想的狀態,也是我們道家道門修行的最高標準和成就。全真教的那些道士一天到晚又是辟穀又是清心寡慾的,修的就是厚德。

可以說這個厚德是一種品質,也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甚至可以往氣運上面去靠。現在法心和我說他一巴掌就能拍出一個厚德的狀態來,這怎麼能讓我不覺得吃驚?

我張玄清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好學的寶寶,尤其是這種涉及到我道門的東西,我一定是不恥下問的。抱著學徒的心態,我搓著手跟上去問道,“師弟,你這手叫什麼名堂,能不能教我?”

我本以為法心會藏拙,誰知道他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道,“好啊,師兄想學這善護印師弟我自然願意傾囊相授。只不過這善護印除了經藏開明,還需要虔心皈依。師兄,現在的你就算是我說了這個法門你也用不出來。”

一聽這叫善護印,我這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再聽要經藏開明虔心皈依,我就知道這又是禿驢的詭計。

所謂經藏,說的是佛家的一個概念。既指有關佛家的一切經典,也指學佛之人掌握佛家經典的程度。

和修道不同,修佛的人必須要求虔誠皈依。

為什麼以前總有一句話叫作‘亂世道士,盛世佛’。並不是說道士就是亂世的象徵,和尚就是盛世的代表。

而是說每逢亂世,那些在山上修行的人就會下山濟世,而只有到盛世,那些寺廟裡的和尚才會開門接客。

為什麼呢?為了香火,也是為了皈依。

佛家講究心誠則靈,意思是你想要從佛祖這裡得到什麼東西,你先得信,發自內心的信,你不信反正就是不靈。

而道家就不同了,至少我認識的那幾個道爺都是你愛信信不信滾,別打擾老子飛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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