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去玄武國招募武士?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誰想去誰去!」

看著暴跳如雷的赤熾,負責傳達訊息的書清言大為驚訝,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夜魈默默地站在側方,赤熾拒絕的理由只有她清楚。

他一直對放火之事耿耿於懷,因為雅安港在那裡,讓他不安的源頭也在那裡,別說回玄武,就連朝西北方望一眼他都會覺得心怯。

面對書清言投來的求救目光,她默默搖頭。

這是心結,是扎在心上的刺,只能自己解開。其它人別說是勸,就算碰一下,赤熾也會疼痛不堪。

書清言只得無奈地退出赤熾的房間。赤熾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只是說出自己的意見,因此沒有理由逼他離開,但若這團烈火在燒燬敵人之前,先燒了自己人,事情就麻煩了,更可怕的是,沒有人可以預料這團烈火帶來的破壞力。

「怎麼樣?他不肯去?」殤寒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

「大哥,我實在沒轍了。他反應太大,一點即著,差點沒把我轟出來。」書清言兩手一攤,活像個被趕出家門的委屈媳婦,一臉無奈。

殤寒沉默片刻,忽道:「老三,我一直在想,我們是不是太武斷了?」

「什麼意思?」

「大家都知道熾老弟一人與幾萬魔軍周旋,殺了敵人統帥,還搶了座騎,但為什麼就沒人相信他對敵情的判斷?只因為他剛才的情緒不穩?」

書清言茫然地看著義兄,一時無法切中話題的重點。

「其實,大家打從心眼裡看不起赤熾吧!」

「哪有這事!」書清言忍不住拔高音量,感覺到失態又連忙壓低聲音,「我和二哥在定陽城時,就已經很欣賞他了。」

「欣賞他的實力,並不是人。」

「怎麼說?」

「其實大家都看不慣那古怪髮型,還有他那條男不男女不女的辮子。」

「這話從何說起!」

書清言笑了,卻見義兄異常地認真,意識到這句話並不是在開玩笑,這才開始細細思索。

論外型,赤熾的確過於特殊,並非常人能夠接受。尤其地位越高,越會讓人計較這種小事。

新來的那些人明明知道赤熾是黃龍之子,與他們信奉的力量同出一源,偏偏心裡卻不認同他,甚至有種奇怪的敵視態度,這一切的原由,恐怕就是那頭紅發和長辮。

以貌取人是可恥的,但平心而論,並非任何人都能接受怪異的裝扮,然而赤熾卻從不在意這些,甚至以奇服、長辮為傲。

「我並不想指責任何人,只是大家其實還未真正接納彼此。簡單的說,我們還不是一個整體,又或者說,赤熾在力量洞窟修煉了一年才來,他在這個團體中的位置已經模糊了。

「人們看到一年以來沒有他的存在,一切事情都有條不紊,而他來了卻帶來這樣那樣的爭執,潛意識裡都豎起敵視,認為他是秩序的破壞者。」

書清言原本不以為然,但看了廉季惟等人對待赤熾的態度,突然意識到赤熾的形象,與人們心中的武神形象有太大差距。

他們潛意識裡無法認同赤熾黃龍之子的身分,若沒這個身分,誰也不會在意赤熾到底長什麼樣子。

「難怪他一直否定黃龍之子的身分,原來那個名號竟帶來這麼大的壓力,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

屋側,遙獵默然而立,呆望著地面。兩個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傳入他的耳中,感覺極其震撼。

「大家都羨慕能夠擁有黃龍山那杆大旗,想不到拿旗的人竟然這麼累,紅毛猴子還真是可憐。」

一隻大手突然拍上肩頭,遙獵倏地一愣,發現是殤寒,隨即還以苦笑。

「聽到了?」

「嗯!」

「別看赤熾一天到晚笑聲不斷,他所承受的壓力,我們大概一輩子也無法明白。」

「你是說,他被壓力擊倒了?」

殤寒搖搖頭道:「能讓他的情緒如此低落,我想,那件事情已經觸碰到他最脆弱的一部分了。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應該比我更清楚。」

但遙獵只低頭沉吟,一直到殤寒離去時,都沒再說過話。

直到夜深,事情的發展果然如魅幽羽所料,內部開始出現分化。廉季惟一批人為一黨,擠在一間屋子裡密議,三巨頭依然在藤忍的房裡為將來制定計劃,而遙獵、殤寒等雖各自回房,但心裡一直記掛著赤熾的反常。

夜魈一直留在赤熾房中,但一個字也沒有說,一個人在床上修煉鬼術,任由赤熾在屋內走來走去也無動於衷。

半晌後,赤熾終於忍不住了,看著被綠光包裹的曼妙身姿,眉頭微微一皺,喃喃問道:「我是不是該去一趟雅安港呢?」

光芒驟然收攏,夜魈冰冷的眸子裡多了一份理解,「問你的心。」

「可是我要怎麼面對姐姐呢?難道要告訴她,我放火燒死了她父親?」

「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

赤熾無言以對,心裡的確懷著深深的懼意。

忽然,一陣敲門聲過後,外面傳來殤寒的聲音,「熾老弟,藤館主請你去一趟。」

「真煩!」赤熾晃了晃腦袋,不情願地開門。

殤寒一臉的肅容卻讓他有些不安,擔心發生什麼事情,快步走入藤忍的房中,赫然發現除了夜魈和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到場了。

「有事嗎?」

藤忍含笑道:「是好消息,根據軍方統計,此次火攻一共燒死了七千六百八十九人,是敵人入侵以來的第一場大捷,意義重大。報告已經送往朝廷,各位都會有封賞。」

「就是這事?」提到那場火,赤熾心裡便覺得彆扭,以結果來論,人界大勝,魔人大敗,可他心裡仍舊耿耿於懷,想著該如何面對悠檸,就像惡夢一樣困擾著他的思緒。別人笑得越高興,他心裡越是鬱悶。

「赤熾,我們也要往朝廷送報告,因此要詳細記錄過程,希望你和夜魈能說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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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熾心頭一震,對於人界而言,那或許是一段光輝的歷史,卻也是他的惡夢。他右手一推,淡道:「沒什麼可說的,點火的過程大家都見過。」

藤忍皺起了眉頭,「怎麼也要說一點,不能只給皇帝幾個字。」

「那就去問小夜姐吧,反正我是無話可說。」赤熾看了看左右,自己固然有座位,但豹子太大,竟找不到置放的空間,轉身便離開了。

玉明卿憤然道:「這個傢伙太目中無人,連給皇帝送報告都無視。」

「他有這個資格。」遙獵輕聲冷笑。

「君臣有禮,就算他是玄武國的人也不能藐視朝廷。」

「他是玄武王爵,不受青龍管束,就算皇帝也管不了他,甚至還要奉若上賓!」遙獵突然一瞪眼,拍著桌子冷喝道:「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你們這些傢伙到底要幹什麼?玩這種小把戲!帶著豹子有什麼大不了,犯得著和一隻畜牲過不去嗎?」

「你……」

「別以為我們是蠢人,椅子放得這麼整齊幹什麼?還不是為了不給赤熾的豹子留下空間!」遙獵的聲音越來越大。

廉季惟淡淡地道:「這是正式會議,有既定的章程和規則,之前多少次會議不都是如此,為什麼只有他可以例外?」

「因為那只豹子離開赤熾,就會把你們咬死。」夜魈帶著一抹寒氣,踏入屋內。

正說著,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雜聲,藤忍、書清言幾人早已被屋內鬧得煩了,聽了更不耐煩,齊聲喝問。

「赤……熾的那只豹子吃了軍隊的一匹戰馬,龍口關的守軍要找我們算帳,正在外面叫囂呢!」

滿堂譁然,就連藤忍也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他媽的……」

事情看上去很大,其實也就是一匹馬的問題。

赤熾心緒不寧,又碰上內部同伴的針對性舉措,心裡更是倒了七八十斤陳年酸醋,酸楚苦澀不斷湧上,渾身都不自在,渾渾噩噩騎著豹子在關城內的大街上散心,沒想到卻迎面遇上一隊人類士兵。

換成普通士兵絕不會招惹他,偏偏這隊人是鎮東督帥派來監軍的親衛,才剛到達。

巨豹狂奔了這麼久,肚子早就餓了,只是赤熾心不在焉,忘了替牠尋找食物,看到眼前活生生的馬匹,口水都流下來了,突然一聲大吼,戰馬立時受到驚嚇,在原地亂蹦,一下便把騎手從背上掀了下來。

儘管北方大軍壓境,情勢岌岌可危,然而人性還是會出現無可救藥的一點──不見棺材不掉淚,即便在危急之中,有些人還是喜歡擺架子扮高傲,故意露出趾高氣揚的姿態。

落馬的士兵見赤熾只有一人,立時衝上來要打要殺。

赤熾已經鬱悶到極點,哪還忍得住,一陣拳打腳踢就把人打得滿地找牙,最後還放任豹子吃了一匹戰馬。看著血淋淋的場面,赤熾的心情似乎才好轉了些,竟坐在一旁看著豹子大口大口吃肉。

看著這場面,藤忍氣得差點暈過去,廉季惟等人更是冷笑連連,似是在說「看到了吧!這就是黃龍之子,嘿嘿」。

藤忍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憤怒,沉著臉低聲斥問:「赤熾!你到底在做什麼?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看不到嗎?我在喂我的豹子。」赤熾頭也不抬,撫著豹子的腦袋回道。

「那是戰馬!」

赤熾冷冷地抬眼瞥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住,所有人都瞪著自己,只有殤寒、遙獵幾人滿臉苦笑,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你個赤熾,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大敵當前,你不做事也就罷了,還在這裡搗亂,藤大人,我建議驅逐此人。」

藤忍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殺氣騰騰的目光凝視赤熾,實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

說話之間,喝得微醺的監軍心急地趕來,身邊還有一群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親衛,一看到血淋淋的場面越發憤怒。

「大人,您看到了吧?他是有意藐視您的權威。」

「打狗還得看主人,他這麼做,分明就是有意針對大人。」

監軍微胖的臉頰氣得直顫,冷冰冰地掃了藤忍一眼,卻礙於身分不敢立即發作,冷笑道:「大人,您是皇親,他又是您的人,還是您來處置吧!」

藤忍哼了一聲,這個團體要壯大,必須豎立起形象,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護短,於是聲音突然提高,喝道:「私殺軍馬是軍中重罪,你雖然不是軍人,但觸犯了軍律也必須負責,你有異議嗎?」

「不殺也會成為魔人的食物,留給這些廢人還不如喂我家小貓。」

被赤熾一頂,藤忍心中的火苗也竄了起來,跨前一步正想發作,一隻手從側方攬住了他,轉眼一看,卻是那張冷豔的面孔。

「敢動他,我殺了你!」

沒有人敢懷疑夜魈的話,因為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也因為那把閃爍著寒光的雙刃巨鐮。

堂堂領袖竟被屬下威脅,還當著許多外人的面前,藤忍臉上突然充血,漲成了紫紅色,氣得幾乎心臟都要爆了。

偏偏監軍不識趣,要在這種場合耍一耍權威,冷嘲道:「嘿嘿!都說龍館是青龍國的精銳,想不到還真是精銳,哈哈!」

幾名親兵也陪著笑了,幸災樂禍的樣子絲毫沒有大敵當前的危機感。

藤忍正想說話,一道火光先做出了回應。

「啊──」監軍突然捂著下體像兔子一樣又蹦又跳,臉部擠成了一團,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藤忍又氣又急又驚,赤熾竟然攻擊監軍,這等於是對整個龍口關的大軍作出挑釁,連帶自己一行人都會遭殃。

赤熾收回冷巨,拍拍吃飽的巨豹,然後站了起來,旁若無人地伸了個懶腰,跨上巨豹作勢要走,卻被士兵們攔住去路。

由於害怕巨豹,士兵們都拔出了兵器。

他把冷巨扛上肩頭,輕輕一哂,滿不在乎地道:「不就吃了一匹馬嗎?反正過不了多久,這裡所有生物都是魔人的食物,犯不著大驚小怪吧?半夜三更這麼多人不睡跑出來管閒事,還真是悠閒。」

許多人都被這倨傲不恭、外型古怪又行事瘋狂的青年給激怒了。

監軍身上的火已經被弄熄了,胯下一片焦黑,這還是赤熾手下留情,否則連命根子都保不住。

「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話未說完,兩片鋒利的刀刃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還是夜魈!

「再嚷一聲,你的腦袋就飛了。」

監軍嚇得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冷冷的語調使他無法懷疑冰美人的警告。

巨豹蹲下身子,輕輕一躍便跳到側邊的屋頂上。赤熾居高臨下俯視眾人,冷笑道:「北面還有二十幾萬魔人,你們有時間為一匹馬鳴不平的話,還不如想想魔人殺來後怎麼逃吧!」

「藤大人,這事我一定要向皇上稟告,我要告你們……」

啪!輕脆的耳光印在監軍的臉上,不但留下五個指印,幾乎連頰骨都差點打斷。監軍的臉立刻腫得像饅頭一樣高,連話都說不清,支支吾吾指著夜魈說了半天,也沒人聽懂他在說什麼。

「不要以為他走了就是怕了你,一個破監軍,他說宰就宰!就算把你們這些人都宰了,你們的皇帝也動不了他一根頭髮。

人家是玄武國王爵,你是什麼東西?你們皇帝都不敢動他一根頭髮了,更別說是你,滾!」

周圍一片譁然,這紅發青年竟然是玄武國的王爺,原本叫囂的人都自覺地閉上嘴巴。他們再蠢也知道皇帝不會為了一個小官與玄武國翻臉,許多人都悄悄往後退去,就連監軍也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只能把氣出在惹事的部下身上,一人打一個巴掌,然後捧著腮幫子憤憤離去。

藤忍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臉色幾乎比黑暗雲海還要黑,沉著臉一直盯著夜魈。

魅幽羽站在人群的最後,若有深意地看著同伴。

這是這個組織最關鍵的時刻,如果不能再度凝聚成團,將會土崩瓦解。

「夜姑娘,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廉季惟大聲斥責,依然是那副道貌凜然的神色。

夜魈冷眼回望,森然道:「你們也想藉故找碴?」

廉季惟為之一窒,呆了片刻才道:「這不是找碴,妳的行為影響我們整個團隊與軍隊之間的關係,而赤熾的確犯了軍律,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要替馬報仇,殺人?」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放縱他了!」

「廢話!你為他做過什麼?他又為你們做過什麼?」

「什麼意思?」

「你殺了幾個魔人?你救了幾個人類?你去無名軍塞問問,那幾千個被救出來的人會不會同意你動他?為了一匹軍馬,你居然要指責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誘開幾萬大軍的功臣?

「憑你這廢渣,遇到那樣的場面估計早就嚇得尿褲子了,救人?算了吧!先救救你自己那無可救藥的蠢豬腦袋,別以為人家都是豬!」

夜魈原本只是不想眾人為難赤熾,但看著咄咄逼人的情勢,越來越憤怒,說到最後也拂袖而去。

「館主大人,你必須有所交代……」

廉季惟話未說完,殤寒忽道:「她說的沒錯。」

「怎麼殤將軍也替他們說話!」

殤寒淡淡道:「在定陽,赤熾和夜魈冒險去偵察獸羊人大軍;在定陽,他們留守到最後,而我們逃了;在草原,沒有他們兩個,火也燒不起來,沒有他們兩個,那幾千平民就會成為魔人的食物,會死得極為悽慘。

「這就是事實,用生命和鮮血寫下的戰績,而我們這些人,加起來幹的事情還不到十分之一,我不覺得有什麼資格去批評他們。」

殤寒以直言聞名,當日在朝堂上便是如此,就連魅幽羽也挺佩服他這一點。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無話可說,尤其是廉季惟等人,他們來得最晚,更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

藤忍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赤熾趕出殺紫,沒想到殤寒居然也站在赤熾那邊,不禁也猶豫起來。殤寒的鼓動能力極強,在武士軍團中的分量極重,無論如何也不能漠視他的意見。

「藤大人!」殤寒突然轉移了目標。

「什麼事?」

「我覺得最近氣氛很不好,雖然三弟大膽的計劃燒死了數千魔人,但我並不認為,只有策畫者才是功臣。」

「這是自然。」

殤寒掃視著每張面孔,沉聲道:「可我覺得最近有股不好的風氣,大家都想盡辦法尋找破敵良策,這固然是好,但過於注重計劃,而忽略了執行,太多紙上談兵,太少實踐,而且很多計劃都是把魔人和人類放在對等的位置上,不切實際地提出建議。」

他的批評非常嚴厲,許多「策畫者」都勃然變色。

「昨天之前,我們誰也沒有見識過魔人的實力,竟然可以制定出各種作戰計劃,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連知己知彼都做不到,談什麼計劃,又談什麼殺敵?

「真正能做到知己知彼的人只有赤熾和夜魈,可誰又在意過他們的意見?不重視實際參與者的意見,只會憑空想象,再完美的計劃也只是一堆破紙,而我們卻要用那堆破紙讓我們的同伴拼命,甚至是送死,這樣的事情公平嗎?

「不,絕不公平,我們必須讓冒著生命危機執行任務的同伴,感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我同意!」遙獵挺身而出,憤慨地道:「赤熾、銘老二還有我,我們都是純正的武士,不喜歡謀略軍略,但所有情報都是我們拼命得來的,看銘老二現在的樣子,誰敢說我們不拼命?憑什麼策畫者就高人一等?」

藤忍和書清言都露出驚色,沒想到一場對赤熾的批判大會卻變成了指責大會,殤寒、遙獵等人平時不常對制定計劃的人發表意見,但現在卻都忍不住衝口而出,可見都是心聲。

遙獵越說越激憤,忍不住罵了出來:「他媽的,都說黑暗雲海,只有我們四個去過。那裡下著我們肉眼看不見的灰雨,天知道哪天就死在那雨下了,可我們還是一直前進。

「我們拿命來拼,你們卻坐在安全地方橫加指責,世上還有比這更卑劣的事嗎?混蛋,越說越氣,我也要走了,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魅幽羽忽然閃身拉住遙獵,含笑道:「有什麼不滿說出來就是,何必走人?」他深知赤熾和夜魈離開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遙獵不同,放他離去,整個組織就會崩潰。

「這麼說,是我們錯了?」廉季惟憤怒地問道。

遙獵冷笑道:「只要你們用評價赤熾的標準,評一下自己,答案就清楚了。」

「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討厭他的辮子,討厭他的行事風格嗎?那就用你們的風格去看看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對同伴橫加指責的人,永遠都是最卑鄙的!」遙獵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憤憤離開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搖了搖頭,默默回到了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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