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夢我》預定計劃是拍攝兩個月,大約定下了四五個拍攝地方,第一個還是在建京影視城內取景,以及進組之前的劇本圍讀、短暫的一些武打訓練都在這裡,為期十五天。

紀沅來到臥室,將自己的箱子拖了出來——他至今為止都沒買新箱子,原主的箱子是銀灰色的,右下角有一塊凹進去的地方。

秋天的衣服準備了五六件左右,紀沅疊好之後,看到了箱子裡躺著一本普通又不起眼的日記本。

紀沅愣了一下,有些無奈:這本日記是原主的遺物,紀沅曾多次想要將它處理了,但是都找不到合適的方法。

日記本中記錄了原主對陸覺行的愛慕與暗戀,紀沅只匆匆翻過兩頁就再也沒有開啟。

他不知道怎麼處理,乾脆就讓日記本永遠沉睡在行李箱中,讓它不見天日。

紀沅拿出了另一本有些相似的本子寫人物小傳。

做完這一切,他看了下時間,差不多也要出門了。

江山夢我的開機時間是下午四點,他擔心自己遲到,畢竟看外面的天氣似乎要下雨。

應舒渙不願意相信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是紀沅。

他穿著黑的短袖,又帶著口罩,那麼遠,哪裡那麼容易認得出來?

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可是紀沅的箱子無疑證明著一個事實。

它是最近兩年內才有的缺口,正是和應舒渙住在一起時,應舒渙親手製造出來的。

他已經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和紀沅爭吵了,但他當時帶給紀沅的痛苦和傷害,這一刻,都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吱呀”一聲,應舒渙聽到個隔壁房間門開了。

那一瞬間,他幾乎生出了膽怯之意,害怕去面對紀沅。

他甚至不敢親自跟紀沅確認,只因為恐懼聽到自己不喜歡的答案。

應舒渙的雙手微微發抖,最後輕輕地捂住了臉,最後選擇了沉默。

是的,他承認他懦弱了,他根本不敢求證事實,同時,也失去了一切理直氣壯的囂張氣焰。

他寧可自己欺騙自己,也想要換的跟紀沅的片刻安寧的假象。

而且……誰知道照片裡的人是不是紀沅,是不是真的,萬一問了之後,不是他呢?

應舒渙不停的安慰自己,就像溺死之人尋找浮木一般,他找了無數的理由證明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是自己認錯了人。

可是,他越想越害怕。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假設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呢?

紀沅如果真的從來沒愛過他呢

如果紀沅真正愛的人是……陸覺行呢。

這太恐怖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應舒渙可恥的選擇了逃避。

《江山夢我》的主創人員在十月初的時候都抵達了建京影視城。

劇本圍讀之前,導演袁輝煌先介紹了一下工作中較為重要的骨幹成員,然後將演員也介紹給工作人員。

紀沅發現應舒渙的狀態不是很好,嘴唇泛白,眼下有些烏青,他熬夜打遊戲了嗎?

紀沅自己都沒察覺他正在關注著應舒渙,並且心裡偷偷地不高興了。

明知道要工作還通宵打遊戲,真不像話。

眾人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影后謝謠,近距離看影后,眾人都有些激動,而且,謝謠跟傳聞中的一樣,溫柔大方。

謝謠為自己的遲到感到很抱歉,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喝了奶茶之後,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原諒她了。

除了三個主演之外,來的還有陸覺行個人工作室的藝人陸宥。

他跟紀沅有點不對付,而且事實少數知道紀沅跟應舒渙有過婚姻的人。

圍讀劇本的時候他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紀沅,反而總是找機會跟應舒渙講話。

陸宥飾演的角色是太子伴讀,陸覺行工作室硬塞進來的,袁輝煌跟陸覺行有過合作,於是賣了陸覺行一個面子,給了這個小藝人一次電影露臉的機會。

陸宥看著紀沅時,臉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但他想起紀沅那一身詭異至極的武功,又膽戰心驚地坐在原地,不敢去挑釁紀沅。

他還記得自己被紀沅擰斷了手的那一瞬間,疼,是真的疼。

陸宥下意識的遠離紀沅,坐到了應舒渙的邊上。

紀沅沒有理會他幼稚的挑釁,而是自顧自的看著劇本。

袁輝煌笑道:“既然我們人都到齊了,那現在就跟大家講一下江山夢我的主要劇情。”

眾人打起精神,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江山夢我》並不是這幾年流行的熱門改編,而是袁輝煌自己原創的一個劇本。

講的是架空朝代中,小太子燕潯和權傾朝野的九千歲、玉氏神女之間的故事。

應舒渙飾演小太子燕潯,紀沅飾演九千歲,謝謠則是飾演玉氏神女。

梁朝時期,南北戰爭爆發,最終以南方失敗收場,南方部落為了表示出自己的善意與誠意,失敗後向北方的君王獻上了他們最大的家族——玉氏一族的神女玉瀟瀟。

玉瀟瀟驚人的美貌和脫俗的氣質被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中,南方部落立刻派出軍隊一路護送玉瀟瀟北上。

皇帝安排小太子燕潯去迎接神女,而這一切計劃都被九千歲暗中破壞了。

因為玉氏神女玉瀟瀟實際上是九千歲的親妹妹,九千歲出生玉氏,為玉氏棄子,唯一的親人就是神女玉瀟瀟。

他不能讓玉瀟瀟嫁給皇帝,除了玉瀟瀟是他的妹妹,其中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玉氏神女玉瀟瀟——其實是皇帝的親女兒!

沒錯,皇帝當年醉酒後侮辱了玉氏一族的族長夫人,十月後夫人誕下一兒一女,分別就是九千歲與玉瀟瀟。

九千歲因神似皇帝,於是被生母拋棄,只留下了玉瀟瀟在玉氏一族中長大。

就在小太子護送神女北上的這一段途中,九千歲決意謀反,從而引發了整部電影的所有劇情……

古代版的公路片啊?紀沅心中若有所思。

看袁輝煌的意思,皇宮的場景拍的不多,主要是外景。

不過,九千歲的妹妹玉瀟瀟被送入皇宮成為貴妃這一幕,不知道怎麼勾起了紀沅的回憶。

這讓紀沅想起了大周的貴妃。

前世,貴妃與他青梅竹馬,她是將軍府的嫡女,付落的親妹妹,也是他的師妹:付鳶。

付鳶性格活潑外向,天真爛漫,這一生本來應該平安順遂,卻因為他這個天煞孤星,最後被他的皇兄侮辱,下場悽慘。

前世,紀沅為了給付鳶和付家滿門報仇,為了保全付鳶名聲,不得不起兵造反,在殺了三皇子之後,逼宮皇帝,並且當著全天下承認了付鳶是自己的嫂子。

由此開始,他做了一系列大逆不道的事情,從此真正的走上了絕路。

那時候他就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付家的名聲。

他已經害死了付家滿門忠烈,不能再讓付家因為他而遺臭萬年。

袁輝煌介紹完劇情,紀沅還在看劇本。

謝謠跟應舒渙都認真的在揣摩角色,袁輝煌很樂意大家分享自己對角色的心得和體會。

他不要求所有演員一下就把角色吃透了,但是他希望演員在看到角色的一瞬間,都能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應舒渙飾演的男主角燕潯乃是當朝小太子,皇帝是他的爺爺,他在劇中的年紀約莫十七歲,同時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九千歲的義子。

小太子原本是皇太孫,九千歲殺了他的太子父親之後,他就從太孫變成了小太子。

九千歲為了折辱他,設計一直將他養在身邊。未來堂堂的九五至尊,如今淪落到要稱呼一個太監為義父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小太子對殺父仇人九千歲怎麼能不恨。

可他的童年,青年,都在九千歲惡意的欺辱下長大了,他同時也是矛盾的,因為九千歲對他也曾有養育之恩。

除此之外,九千歲對小太子,對玉瀟瀟的感情也十分復雜。

他對小太子有恨,也有憐愛,認為他們同病相憐。

對玉瀟瀟有恨,卻也割捨不下,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的心思多疑、狠毒、複雜、偏激、瘋狂,自私自利,刻薄至極,貪慕權勢,卻又讓人可憐。

袁輝煌對九千歲這個角色的評價就是:“矛盾。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什麼,悽慘的童年和被生母拋棄的痛苦,讓九千歲的心徹底扭曲了,他是一個非常渴望被愛的人,需要洶湧的愛,大量的愛。但他又比較噁心這種感情,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配不上。”

紀沅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在人物小傳上寫著。

謝謠道:“九千歲這個角色很複雜啊……”

她作為影后,看過的角色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像九千歲一樣這麼難駕馭。

出演這個角色,演得好的話,絕對會在國內電影生涯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一個經典角色。

演的不好的話,就會很讓觀眾厭惡……

連謝謠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夠百分百的去駕馭這個角色。

應舒渙看到九千歲的人設時也略有些驚喜,作為一個演員,對好的角色,完成度高的角色,都抱有一定的好感。

袁輝煌繼續提出自己的意見:“在我寫劇本的時候,我給九千歲最重要的一個東西就是脆弱感。他身上有著像瓷器一樣易碎的氣質,彷彿隨時隨地都能碎成一片。”

紀沅想起九千歲官宣的那兩句話:天生異香,一把豔骨。

聽起來確實是像一個雌雄莫辨的男人,加上又是太監,聽袁輝煌的意思,他想要的是一個中性角色,唔……

不過……脆弱感,這可有點為難紀沅。

他本身的性格就不是脆弱,他的目光清澈沉靜,堅定果敢,想要脆弱,還真有點難。

袁輝煌給他推薦了幾部古裝片,讓他多看一下這幾部古裝片中的女主角,學習一下女人身上天生自帶的脆弱和惹人憐愛的氣息。

女主角……這、紀沅哭笑不得。

幾部電影分別是倩女幽魂中的女鬼聶小倩……狐妖小唯……

紀沅無奈地笑了聲,心想:還真是會給他設定難度。

袁輝煌高深莫測道:“小沅啊,任重而道遠!”

劇本圍讀結束後,江山無夢的定妝照同時就準備起來了。

兩個月的拍攝週期不長,行程卻很急。

從應舒渙都找不出時間來騷擾他,紀沅就能看出,江山無夢給演員的工作量還是挺大的。

紀沅坐在酒店房間中做人物小傳,寫完了之後,下午還要去舞蹈室練武戲。

紀沅的武功底子是很好的,但袁輝煌總覺得紀沅缺了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導演對九千歲的角色要求非常嚴格,他對紀沅本身的武術動作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他告訴紀沅,九千歲的武功和動作都要飄逸,要仙,但是也不能太假把式。

紀沅有時候一個人就在舞蹈室練到晚上,成為了每個晚上最後走的人。

應舒渙會默默地陪他,只是紀沅覺得他最近怪怪的。

特別是看向他的時候,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紀沅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正式開拍要等到十月中旬,最近幾天,紀沅一有空就被袁輝煌抓到了,他要求紀沅給他表演自己學習的成果。

結果都差不多,袁輝煌還是覺得他雖然學到了一些如何示弱、如何展現無辜的眼神的技巧,可都是浮於表面的,那種由內而外的脆弱感還是不夠。

袁輝煌聊著聊著,突然八卦的問:“小紀,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紀沅:……話題是怎麼跳躍到這上面來的。

袁輝煌說:“我從你的眼神就能看出來,我覺得你雖然有技巧了,可是共情還是不夠強,眼裡沒有感情!”

他唏噓:“這樣吧,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你想一想它,如果你特別想要得到它,如果自己得不到就毀掉,你爆發出來的感情是怎樣的?”

紀沅無奈:“袁導,我沒有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

於是,這一次會談的結果也不盡人意,

紀沅這兩天卡在了袁輝煌那兒,一看見袁輝煌就頭疼。

紀沅心想這麼下去也不行,於是晚上的時候,他敲響了應舒渙的房門。

過了會兒,應舒渙才開門,看到是紀沅,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可這一瞬間之後,應舒渙又像是想起什麼,眼裡的光黯淡了不少。

紀沅第一次主動找他,應舒渙有點小緊張,迅速的回憶了一邊自己房間內有沒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紀沅進來之後就坐在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問應舒渙討教一些演戲方面的技巧。

應舒渙聽到他的話,一時間有些失落:原來紀沅是為了和他討論工作上的事情才來的……

失落過後,應舒渙很快調整心態,迅速的進入到工作狀態。

他最近也被袁輝煌一直盯著,每天一有空也是抱著劇本研究角色,或者跟謝謠兩人對戲,跟袁輝煌討論劇情,因此,應舒渙還不知道紀沅現在卡住了、進入了瓶頸期。

他有點懊惱,覺得自己對紀沅的關注不夠。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追求者!

紀沅詢問,袁輝煌要求他在九千歲身上同時展示出脆弱感和歇斯底里的偏執和強勢,完完全全兩個不同的風格,該怎麼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

而且,令紀沅感到更頭疼的是九千歲對男主角,以及對女主角展現出來的不同感情。

這些感情都不是純粹的愛,但也不能說不包含一絲的愛。

九千歲的愛很複雜,常人難以理解,因為他就像一個性格多疑的瘋子,他的愛令人害怕。

“袁導說我眼裡沒有愛。”紀沅很真誠的問:“什麼叫眼裡沒有愛?”

應舒渙頓了下,鬼使神差的開口問他:“你有愛過誰嗎?”

紀沅被他幽深的目光盯著,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房間裡,原本正常的氣氛頓時粘稠了起來。

紀沅發現,自己有些不敢直視應舒渙的雙眼。

他尷尬地笑了聲。

應舒渙的目光充斥著濃濃的哀傷和不易察覺的失落。

紀沅下意識的避開他的視線,垂下眼睫:“這是劇情人物的關鍵問題嗎?”

應舒渙捏緊了拳頭,他這幾天刻意忘記的一切又浮現在眼前。

他現在真的很想問紀沅到底是怎麼回事?要麼給他一刀,讓他死了算了。

可真要問的時候,話到了喉嚨,千言萬語都潰不成聲。

“……算了。”應舒渙疲憊道:“當我沒有問吧。”

紀沅依舊沒有弄明白袁輝煌想要的感情是什麼感情,轉眼間就到了拍攝定妝照的日子。

紀沅一早就去了劇組工作室化妝,負責妝容造型的都是袁輝煌自己的團隊,紀沅昨晚沒睡好,化妝的時候就想閉著眼睛補一覺。

可化妝老師一會兒讓他睜眼,一會兒讓他閉眼的,把紀沅的睡意都折磨乾淨了。

索性也睡不著了,紀沅嘆了口氣,乾脆拿起他的人物小傳本看。

這段時間,他對演繹九千歲的心得體會都在上面,小傳和劇本通常都放在一起的,紀沅在桌上翻了一下,只看到了劇本,沒看到小傳。

難道在酒店裡沒帶過來?

紀沅皺眉,喊了聲:“邱溪,你去酒店裡幫我看一下我的筆記本,可能是在桌上,看到了幫我送過來。”

邱溪剛給劇組的工作人員點了外賣,打算以紀沅的名義請大家吃飯。

外賣小哥就在路上,他估計了一下酒店來回時間也不長,就答應下來。

刷開紀沅房間門的卡,桌上就擺著一本筆記本。

邱溪沒多想,直接拿起筆記本,正好也接到了外面的電話,他急著回劇組拿外賣,於是將筆記本往包裡一塞,就回到了劇組。

紀沅已經不在化妝間裡。

造型老師說九千歲的衣服出了個問題,穿在紀沅身上時才發現,腰圍那裡做的太寬鬆了。

丈量紀沅的腰時,化妝老師羨慕道:“你的腰好細啊,比女人都細。”

紀沅放下手,露出了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容。

應舒渙比紀沅提前拍完定裝照,他的團隊是自帶的,跟工作室的團隊配合之下,完成的很快。

他換了衣服來找紀沅,推開化妝間的門,只看到化妝老師在收拾桌子,沒看到紀沅。

化妝老師看到應舒渙,激動了一下。

應舒渙問道:“你看到紀沅了嗎?”

化妝老師:“被造型老師叫走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你要是找他有事,可以在化妝間等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

應舒渙不知道造型師在哪裡,於是聽從了意見,坐在了紀沅的椅子上。

化妝師倒完了水,遞給應舒渙,應舒渙沒喝,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他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紀沅桌上的筆記本。

“這是什麼?”應舒渙感到好奇。

化妝師想起剛才聽到的紀沅和邱溪的談話內容,有問必答道:“好像是小沅的人物小傳吧,他剛才還準備來看呢。”

應舒渙點點頭,拿起筆記本。

他本來就猜測筆記本是紀沅的,如今得到證實是人物小傳之後,就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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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舒渙還挺想知道紀沅對角色的理解的,他翻開筆記本,目光落在了上面。

接著,他的目光凝固住了。

整個人也像是被抽走了發條的美麗人偶,大腦如同被人狠狠地用榔頭敲碎一樣,轟然一聲爆炸了。

這不是紀沅的人物小傳!

這是他的日記本……

忽然間,紀沅心慌的厲害,總覺得哪裡不對。

邱溪以為他不舒服,給他兌了一杯葡萄糖,“人過渡勞累的時候就容易心慌,喝點兒葡萄糖補充一下維生素。”

紀沅挺喜歡喝小甜水的,所以沒拒絕。

剛喝完,劇組裡就發生了一陣騷動,邱溪打聽來,說是陸覺行來探班了。

紀沅對陸覺行探班不意外。

陸宥是陸覺行工作室今年要捧的藝人,他作為老闆,來看看陸宥,合情合理。

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紀沅還沒有笨到真的認為陸覺行只是來看陸宥的。

紀沅有意避開他,不知道為什麼,有應舒渙在,他就不想要離陸覺行太近。

陸覺行遠遠地就看到紀沅的背影,他拍了拍陸宥的肩膀,用了幾句鼓勵的話作為結尾,然後看著紀沅,大步一跨,跟了上來。

“怎麼一看到我就走,我們也算是朋友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嗎?”陸覺行追上了紀沅,笑盈盈的。

紀沅冷淡道:“沒看到你來了。”

陸覺行看到他淡淡的妝容,心生了一些喜愛。

九千歲的妝是比較女性化,也是比較嫵媚的,勾勒著紀沅的眼尾,讓紀沅隨便看他一眼,都透露出無限風情。

陸覺行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快了一些,他笑道:“你是準備去化妝間嗎?”

說話間,紀沅已經來到了化妝室的門口,他沒回答陸覺行的話,剛開門就看到應舒渙。

兩人四目一對,紀沅就看到他通紅的眼眶。

應舒渙不知道在化妝師站了多久,臉上的表情兇狠的像是要吃人,特別是在看到陸覺行的那一刻,他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發抖,漂亮的眼睛佈滿了血絲。

紀沅條件反射一句“怎麼了”就在嘴邊。

結果,他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往下,看到了被應舒渙拽的死死的筆記本。

紀沅對這個筆記本無比的眼熟——這是原主的日記本,記錄了原主對陸覺行所有愛慕心情的筆記本!

紀沅看到了他手裡的筆記本,心裡陡然被無數根針一起扎了一下,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但他什麼都懂了。

他心快速的跳動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慌張,這樣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應舒渙看到日記本裡面的內容了?

他要不要解釋一下,其實這些都不是他寫的。

可是,他跟應舒渙解釋什麼?應舒渙如果誤會自己喜歡陸覺行,那自己不是還可以趁這個機會擺脫應舒渙嗎?

不過,陸覺行看起來比應舒渙更加難應付……

閃電般,紀沅腦子裡躥過各種各樣的想法。

他明明想了很多,但心裡最強烈的**還是開口解釋。

只是紀沅還沒開口,應舒渙就看了看紀沅,又看了陸覺行,過了很久,久的房間裡的時間都凝固了,應舒渙才扯出一個壓抑的笑,像個瘋子,嗓音嘶啞,好似要沁出血來:“紀沅,你心裡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個傻逼。”

他一開口,紀沅就覺得自己大腦彷彿被炸開一樣,頭皮發麻,一陣白光在他眼前閃過,讓他幾乎站不穩:“不……”

紀沅發出聲音的那一刻,應舒渙的眼淚驟然就跟斷線一樣掉下來,冷不丁,他猛地掀翻了桌子,踹翻了椅子,房間裡發出了巨大的噪音,他大聲吼道:“我他媽就是個傻逼!紀沅,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他最後半句是嘶喊出來的,有些歇斯底里的委屈和恨意。

不喜歡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看我為你著迷,為你神魂顛倒就那麼讓你感到滿足嗎?

你是報復嗎?你是恨我嗎?

這一刻,委屈,不甘,憤怒,羞恥,一廂情願的絕望,種種情緒全都湧入了應舒渙的心裡,讓他再也無法維持冷靜的假象,他很想上去給陸覺行一拳,但是這一拳也會打碎應舒渙最後僅有的一點自尊。

他已經輸的一敗塗地,在陸覺行面前露出了最難堪的一面,哭成這樣,指不定被他怎麼嘲笑吧?如果再打他,那只能證明自己的無能狂怒。

他如何才能做到,在輸了之後維持自己的體面……

日記本上的內容是那麼刺眼,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將應舒渙的自尊心踩進了泥巴裡。

多可笑,他曾經還痴心妄想的以為……紀沅喜歡自己。

這半年,紀沅又是怎麼看自己的?偷偷地在內心嘲笑自己是個傻逼嗎?

他這半年,滑稽又可笑,在他跟陸覺行的愛情中扮演了一個跳樑小醜!

好笑的是他還以為陸覺行才是插足別人感情的外來者……

應舒渙發瘋似的把日記本摔在地上,“啪”的一聲,日記本自己翻開了。

陸覺行覺得應舒渙的狀態不對,他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條件反射的以為應舒渙要打紀沅,他護住保護紀沅,又撿起日記本,再看到日記本上面的內容時,他的瞳孔劇烈震動,內心翻江倒海。

——日記上面全都是寫著暗戀他的話,這是紀沅的日記本?

巨大的震驚中,陸覺行還嘗到了一絲絲的竊喜。

紀沅……原來也是喜歡他的嗎?

難怪應舒渙發這麼大的火……他輸了,呵呵。

陸覺行合上日記本,緩緩地站起來,與紀沅並肩而立。

這一幕落在應舒渙眼中,再一次狠狠的刺痛了他。

門口的兩人站在一起是那麼般配,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沉靜內斂……

反觀他,像個求愛不得、歇斯底里的瘋子,別人愛情裡面的跳樑小醜,自以為是的傻逼炮灰!

他痛苦到了極點,反而有一種冷靜的瘋狂。

他不再哭鬧,只是很用力地,深深地看著紀沅,就想要把他的靈魂都看穿,將這個人的樣子永遠的記在腦海中,然後——成全他的愛情,也給自己一個體面。

應舒渙麻木的在心裡想:他有什麼資格責怪紀沅,他以前不就這麼對他的嗎?是他活該,要受到這個報應……

紀沅什麼都沒錯。

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應舒渙忽然很冷靜,雖然臉上依舊爬滿淚痕,但他眼裡的光點卻消失了。

他曾經被紀沅拒絕了無數次,眼神雖然暗淡,但眼裡的光卻未曾消失過。

如今漂亮的眼眸像是死寂一般,他嘴唇翕動,開口,就像聽到別人說話一樣,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噁心。”

看了這一眼之後,他低下頭,有些偏長的劉海遮住了表情。

應舒渙沉默著,一步一步的走出化妝室,與紀沅擦肩而過。

紀沅的靈魂終於回神,有些慌張地喊了一句:“應舒渙!”

陸覺行拽著他的手臂,還沒說話,就被紀沅狠狠甩開。

紀沅追了出去,走廊裡空蕩蕩,應舒渙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陰雨綿綿的天氣下起了大雨。

秋天的風一吹,刮骨刀,吹得所有人都痛到了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追妻火葬場(確信(你不對勁?

嬌嬌未經允許翻看筆記本,是錯誤行為,禁止小朋友模仿,該捱罵,受到教訓,目前已經得到報應,請大家輕點拍(錯在作者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讓嬌嬌順利看筆記本了,是我的鍋,可以罵我,下次會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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